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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敏银 || 老丁,我的池州师范 “堂同学”


老丁名叫丁贤志,现在是我的同事。

我们认识得很早了。我们同是牛集乡人,又上同一所师范。在师范里,我比他高一届,那时就认识,但印象不深。

毕业后,我先分到杨湾乡,在万年小学任教。第二年,他也分到杨湾乡,在礼让小学任教。两个小学相距有十几里路。就在他刚刚工作的那个学期,乡教委安排一节公开课在礼让小学举行,我是同级同科教师,开课那天得去听课。到礼让小学后,遇到丁老师,他将我喊到房间里悄悄地说:我知道你今天要来,特意买了肉和其他的菜。今天晚上你就不要走了!听到这话,看着他一脸的诚恳,我只好点头应允。中午学校招待听课领导和教师们就餐,席面上有酒得喝,晚上他找了两个人作陪,继续喝酒。第二天早上,我才回到自己的学校。

后来的日子里,工作之余,我们就相互走动。再过一年,我的初中同学张树生也师范毕业,回乡任教,他又是丁老师的亲戚,于是偶尔几个人就在饭店里吃吃火锅,喝喝小酒。

彼时的他,通常被人称作小丁,他喜欢穿黑色的西服,里面是高领衫,下面配牛仔裤,脚蹬高跟皮鞋,骑着永久牌的自行车。穿着讲究,皮鞋和自行车都擦得锃亮,个子高高的,是个帅气的小伙子。他是家中的独子,父亲在外面做着生意,家境比较优渥,他本人花钱也比较大方,许多饭局都是他主动阻止别人埋单。

1991年的秋季开学,县里从小学教师中抽有大专学历的人充实中学教师队伍,他正式调入初级中学。我因为没有大专文凭,仍然在小学,并且也换了学校。我决定也自考大专,向他借书,免去了教材的后顾之忧。他买了许多书,不像其他人,自学考试的书都是借的。他平时有购书的习惯,其他的书也买了不少。

等我拿到大专文凭后,他正在考本科,问我可愿意与他一块考。考虑他也才通过几科,我加快一点进度也不至于落得太远,况且在教材方面还可以沾一些光,于是,我也步入了本科自考的行列。

从此开启我们友谊的黄金时期。

我们报考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成人自学考试每年两次,在春秋季节举行,考场都设在安庆市内人民路那一带。之前要去县教育局自考办报名,临考前还得拐弯去教育局领准考证,再转车去安庆。下车后,得找个旅店住宿下来,再去考场看看。到了考场,除了偶尔难得地遇见几个以前的同学之外,其他的考生几乎都是不认得的。但是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们都是一道出发,一道回来,在旅店里则一起办理住宿登记,吃饭时由一个人安排点菜、买酒,约定AA制,回来的路上结账。

还有一点好处是,他的岳父家在枞阳县城,我们自考结束后,有时下午坐车回学校已经不可能了,但是可以坐车到县城,在他岳父家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乘早班车回学校。这样就节省了住宿费用。

此时我和他都是初级中学教师,将来是不是也有一天上面在初中抽教师去任高中教师呢?我觉得考本科并不是为着这个目的,而是留恋每年两季的出门之行。平时一贯在乡间的课堂上,拿着教科书和粉笔,过着单调的日子,适当地放飞一下,到城里来转悠两天,见见外面的世界,感受一下灯红酒绿。自学考试是一个冠冕堂皇的上城理由!

夜晚的宜城,到处是轻歌曼舞,在微微的醉意中,几个人漫步于江边或者大街小巷中,比起乡下那种单调的生活,自然感到无限的惬意。白天,我们则要奔赴考场,认真地完成试卷,争取拿到单科合格证书。

1996年上半年,我们单科完成得差不多了,于是报名参加毕业论文的写作与答辩,这样要去芜湖安徽师范大学两次,第一次是选题,第二次是答辩,论文在暑假时邮寄给指导教师。芜湖离我们这里很远,第一次我们先坐汽车到铜陵,再到火车站转乘火车。买好了票,几位生意人在招呼旅客去吃午饭,其中一位中年妇女操着我们枞阳口音,让我们动了心,就随她后面走。她将我们安排到一个房间里坐好,斟上水,又出去招呼生意了,家里却没有人烧饭。我们感觉被她软禁了,只好忍耐着。过了很长时间,她丈夫下班回来,系上围腰,开始动手烧菜做饭,原来他是兼职做点小吃。这是第一次路过铜陵时的情况。

第二次到芜湖,是当年的秋季。我们乘了长途汽车,历时五六个小时,直接到芜湖汽车站下车。如此长时间的坐车,我还没有经历过,小丁也是。中途有旅客在一些偏僻的地方喊:师傅,停下车!小个便!于是汽车便停了下来,让旅客下车找个隐蔽处解决内急问题,这让我们很好奇,并且感叹中国人的语言创造。到安师大报到后,有一场活动是聆听胡叔和教授的报告,老先生语言铿锵,侃侃而谈,洋洋洒洒几个小时赢得全省几千自考学生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令我终生难忘。尤其那一句你们以后如果用得上我胡某……”,至今仍言犹在耳。这是我到过的最高学府,当初我们初中毕业直接上中等师范,而中师毕业之后所有的努力,只是拿到安徽师范大学的自学考试本科文凭!

这一年是我中师毕业的第十年,小丁的第九年。我于当年的12月份拿到本科毕业证书,小丁因为英语自学考试考不过,又不肯找枪手替考,就补了三门选修课,毕业时间比我迟一点。从这以后,俩人结伴跑安庆芜湖的日子就不再出现了,只是平常同学之间的偶尔走动而已。

张树生曾经向我开玩笑地说同学也分亲疏:像他和我,编排到同一个班,在同一个教室里听过课,并且坐过同一个座位,是胞同学;其他的说是同学,却没有在一个教室里待过,只是同届或者是不同届,应该称为堂同学。有一次教师们来我校进行培训,我当时有一瓶赖永初酒,就预约了胞同学张树生和堂同学老丁,三个人一瓶白酒,小酌怡情。

如今我们在初级中学里已经待了大半辈子,都变老了,当年的这些经历也逐渐地在记忆中模糊起来。

作者简介:
盛敏银,当年的中师生,1986年毕业于池州师范,现在初级中学任教,偶尔写点文字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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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芳华已逝的一代中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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