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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光 || 往事随风——定州师范往事


往事随风

----河北定州师范1986届7班故事

作品简介:

2016年是我们定师1986届7班毕业30周年,之前1996年毕业10周年、2006年毕业20周年,我们均在母校举行了全班同学大聚会,给同学们留下美好回忆。为了搞好2016年毕业30周年全班同学大聚会,进入2016年后我写了几篇回忆定师时代学习生活的文章,并且为了避免引起误会和争议,就采用了写实和虚构相结合、真名和假名相结合的方式,发在同学微信群里,引起了同学们的兴趣和议论,为全班聚会起了烘托气氛的效果。聚会后,我又根据聚会的情况,写了一篇《你在劫难逃》,作为这次写文章活动的结尾,以《往事随风--定师故事》为名把几篇故事作为一个小系列连在了一起,发给了同学们,同学们大都给予了积极评价。(其中有一篇《背影》因字数不符合贵公众号要求而舍去,最后一篇《在劫难逃》中提到戴坤表的女生即出自该文)

这件事已过去8年,现在我们又在为两年后的2026年毕业40周年聚会而谋划的时候,看到贵公众号以及征稿启事,就想起自己8年前写的那几篇文章,不知道是否符合贵公众号的要求,现寄上,请批评指正,谢谢!

陈光

2024年1月19日

《往事随风》----定师故事之一

初 见

1983年9月15日,定州师范校园,大会议室(明伦堂)里,在熙熙攘攘的同学中,我完成报到手续后,从班主任王老师手里接过宿舍钥匙,走出会议室,从图书馆旁边的小道穿过,找到宿舍楼,认了宿舍----103宿舍。宿舍里没人,四张上下铺的床只有两个铺上扔着行李卷。我找了靠窗的一个上铺,把行李卷扔上去,解开绳子,把被褥铺上。收拾好床铺,坐了一会儿,也不见有同学来,闲着没事,就去认教室。

顺着宿舍楼前东侧的砖面路一直往北走,先是一排老师宿舍(也有几间是民师班女生宿舍),然后是两排男生宿舍----学校只有一座宿舍楼,有几个班的男生就只能住在平房的大宿舍了,我为能住宿舍楼感到幸运。再往后就是三排教室,第二排西边的教室门前挂着“7班”的牌子,门却锁着,我知道,这就是我的教室了。从窗户里望去,前面是一块硕大的玻璃黑板,下面一排排漆黑发亮的有斜面的课桌,天花板有六盏灯棍,果然比我那初中学校的条件好多了!

然后顺着原路从教室回宿舍,快到宿舍楼的时候,从楼里走出来一位女同学,高高的个子,匀称的身材,乌黑的头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穿一身非常合体的蓝色衣服,青春靓丽,落落大方,用现在流行的话说,真是女神啊!没想到的是,这位女同学迎面走来,还冲我问道:“同学,请问7班教室在哪儿?”我回身一指:“从这一直走,倒数第二排,左边的教室就是。”女同学说了声谢谢,就过去了。我心里一动:这女同学真漂亮,打听7班教室,莫非是一个班的同学?

后来全班同学第一次在教室集中,果然看到这位女同学,心里很高兴。这是我到定师后认识的第一个女同学,恰巧就做了三年的同班同学。不知道这位女同学还记不记得这一幕,是不是像我一样,我是她到定师后认识的第一个男同学。

三年的时光漫长而又短暂。1986年的夏天,我们定师毕业了,各奔东西。

后来时常回忆起定师三年的日子,回忆起报到那天初见的情景,想起一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

1984年夏天,作者在定州师范宿舍楼前留影

《往事随风》----定师故事之二

你的眼神,我曾经不懂


  那年秋天,我们相逢于定州师范,成为同班同学。教室里,你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我感觉到,你在起身回答完老师的问题之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坐下时转身扭一下头,从你的眸子里有一束光射到这边来。
  有时在去食堂打饭的路上,遇到你已经吃完饭回宿舍;或者,我吃完了往宿舍走,迎面遇到你要去食堂打饭。因为那时我们比较封建,男女生一般都不说话,所以我只顾往前走,可是,我分明感觉到,有一束光射到我的脸上,然后随着你从旁边消失。
  当时下午只有两节课,上完后就自由活动了。同学们很潇洒,有的同学留在教室学习,更多的同学结伴去逛街,去体育场打球,或者在宿舍洗洗衣服。有时我跟同学一起出去,在校园里的甬路上,或校外大街上,远远地,我们都看到了对方,越走越近。你本来和旁边的同学说着话,离近了,却不说了,默默地,我们就这样从对方身边走过,我依然感受到一束光一直在我脸上游移,然后和你一起消失。
  我慢慢相信这不是我的错觉,因为有一次,旁边和我一起同行的哥们看出点名堂,走过后悄悄问我:“她是不是对你有点那个意思?”我装糊涂,说:“什么意思?怎么可能?”哥们说:“那她怎么老盯着你?”我说:“你看错了吧?你怎么知道她盯着我?你看她了?那你也盯人家了,是不是你对她有点那个意思?”哥们说:“别打岔,肯定是对你有点意思!”
  其实,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对你有种特殊的感觉。你那亭亭玉立的身材,俊秀的脸庞,时尚的衣着,使你在同伴中非常惹眼,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都会让人瞩目。我相信有很多男生暗暗喜欢你。
  不过,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知道,毕业后我要到南边那个城市去工作,你则要回到北边城市的家乡去,而我,没有能力把你的户口办到我要去的城市,我们注定此生无缘!
  所以,我只能压抑自己,装作无视,不敢阅读你的眼神。
  后来,我慢慢感觉不到那道光束了。教室里,校园的甬路上,还有校外的大街上,我们依然相遇,但,已成陌路。我想,你是因没有得到回应而失望,从而放弃吧。我感到一丝轻松,又怅然若失。
  毕业季,我们即将各奔东西。离开定师前,同学们互相串宿舍话别。我想到了你。临别前一天晚上,我到你们宿舍话别,说是跟大家告别,其实主要是跟你。我们聊了很多,天南地北。这是我定师三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女生宿舍跟女同学聊这么久,大概定师三年和你说的话也没有这一回说的多。我们漫天地聊着……我们都有点不舍,对定师,对同学。而我,直到离开,原来想好的话一句也没说。其实我真想拉住你的手,对你说:“妹,跟我走吧!”可是,什么也没有。第二天,睡下铺的哥们骑车把我送到汽车站,我坐上南下的长途汽车,冲哥们挥了挥手,我们俩都已是泪流满面。汽车启动了,周围的汽车站、火车站在身后越来越远,慢慢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再见了,定州!

  1984年夏天,作者(左)和同学在定州师范校园漫步

《往事随风》----定师故事之三

老三的爱情

考入定师后不久,在学校的支持下,学生会办了一份油印文学双月刊,编辑部大部分成员都是我们这一届的学生,印象中4班、6班、8班都有。我们103宿舍文学爱好者不少,时常给校刊投稿,有的就刊登了。看到有同学稿子在校刊上发表,大家都很高兴。

后来,不知是谁提议:咱们宿舍这么多文学爱好者,我们自己办个小报不行么?竟然得到了大家的响应。新荔是学生会的干部,借蜡纸、刻板什么的都方便,于是,不多久,我们103宿舍办的小报----《彩贝》出版了。我记得“创刊号”上冯伟同学写的“社论”,题目就叫《我们爱彩贝!》。

《彩贝》印的不多,每期大概十几份吧,主要给校刊编辑部的同学,还有熟悉的外班同学。也向外班同学征稿,有的外班同学还真的向我们投稿,《彩贝》也就慢慢有了那么一点点小名气。

为了提高小报质量和影响,《彩贝》“编辑部主任”,也就是我们宿舍的老三曹欣,一个周末的上午,在教室里组织了一次文友座谈会。除了我们宿舍的“编辑”们、本班几个爱好写作的同学外,还邀请校刊编辑部的编委同学、几个给我们投过稿的本班和外班几个同学一起座谈。校刊编辑部的同学给了我们很大鼓励,外班几个同学提了几点意见,希望以后大家多切磋。

参加座谈的同学中,有来自X班的一位女同学梦瑶,我在校刊上读过她写的几篇散文,文笔很好,《彩贝》也刊登过她的一首小诗。因为当时我们比较封建,男女同学不怎么说话,在我们男生宿舍办的小报、又是男生出面组织的座谈会上,有女同学来参加,很显眼。我特别留意梦瑶的发言。她长着一张娃娃脸,未说先笑,嗓音又甜,说话很是好听。散会后我们几个回到宿舍,简单议了议大家的发言,一致表示要吸收大家的意见,把我们的小报办得更好。

老三是我们宿舍的才子,文章写的好,口才也好,办事能力也不差,小报的组稿、排版,还有跟外班同学的约稿、发行,都靠他。我的主要任务是刻写,老三把稿子组好,就交代我刻写,然后有别的同学油印,印好后老三把小报散发出去。

后来听宿舍有的同学跟老三开玩笑,说他在追梦瑶,他开始否认,后来说多了,他竟然默认了。原来他早就喜欢梦瑶了,我们办《彩贝》向外班同学约稿、发行,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接近梦瑶的机会。他还让我们给出主意,怎么讨好梦瑶,看来梦瑶对他并不是很感冒。

这种事我们能出什么主意,谁也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我感觉老三集文才、口才、能力于一身,相貌也不差,跟梦瑶可以说正好是郎才女貌,她现在没答应,推辞年龄小不考虑,也许是女孩子的矜持,或者是在考验他吧。

有一次学校发电影票组织同学们看电影,我是班里的生活委员,负责到教务处领票,无意中和老三说起这次看电影我们班和X班同学挨着,他问我:“咱们班哪张票跟X班的挨着?你把那张给我!”我找出那一张递给他,他一溜烟出去了,我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当晚看电影时发现他竟然跟梦瑶坐在了一起。我纳闷他是怎么跟梦瑶坐在一起的,后来听他说,他跟X班的生活委员是初中同学,从我手里拿到票后赶紧找他的初中同学,交代他一定把跟我们班挨着的那张票发给梦瑶,结果他就和梦瑶坐在一起了。这小子,真有心眼!

但显然梦瑶还是没有明确的表态。有一次我和老八一起逛街,在商店柜台前,看到梦瑶正在买东西,我跟梦瑶打招呼,她笑了笑,回了一句。旁边的老八跟她开个玩笑,说怎么没让曹欣陪你来?梦瑶竟然一脸愠色,我看形势不对,赶紧拉老八离开了。

毕业那年的寒假,开学前一周我返回学校。这是我跟老三早约好的,提前返校温习功课,准备毕业后再参加高考或自学考试。到定师见面后,他说:“你还是先帮我办一件大事吧。”我问:“什么大事?”他说:“陪我串个门。”我明白了,他是让我陪他去看望梦瑶去。

梦瑶家离县城大约三十多公里,我们骑车两个来小时,快中午了,打听到了梦瑶家,不巧的是,梦瑶不在,串亲去了。她母亲热情留我们吃饭,我们借口说还要去看别的同学,就离开了。老三很是丧气,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一趟,竟然没见到人!

毕业前最后一个学期,老三情绪很低落,有时竟然长吁短叹起来,一问才知道,有情敌了!原来,梦瑶班里有个来自山区县的同学也向梦瑶发起了攻势,虽然梦瑶也没答应,但毕竟人家近水楼台,一个班的,让老三感到了危机。我帮老三分析:“你从各方面比她的同班同学不差,而且她那同班同学跟你相比有个明显的短板:他家是山区的,毕业后肯定得回去,梦瑶肯跟他到山区去?她可是跟你一样,平原长大的,谁不知道山区比平原苦?”老三听后好像有了点信心。

很快,最后一个学期结束了,我们终于毕业了!

在暑假等待分配通知的日子里,我决定来一次骑车远行。从唐县出发,顺平、望都、安国、定州、曲阳……每到一个县就拉上几个同学,最后到老三曹欣家时有十几个同学了!大家毕业分别后再相见,感到很亲切。这个时候,男女同学也不像上学时那么封建了,一起说说笑笑,大家很快乐。

我私下里问老三,毕业后跟梦瑶联系了吗?她到底选择你还是她的同班同学?老三叹了一口气说,联系是联系了,但人家就是不吐口,说现在年龄还小,对他和那个同班同学都不考虑。我说,既然这样,她并没有把话说死,你还有机会。她不是说年龄还小吗,你继续追,别灰心,过两三年后她还能说年龄小?

那年8月,我分配到省城师大附小教书,同学们也陆陆续续走上中小学讲台当了老师。那时电话还不是很普及,更不要说手机,同学们主要是写信联系。我跟老三和梦瑶都有信件来往。给老三的信里断不了问问跟梦瑶的事,老三回信要么不提,要么就说几句丧气的话,看来形势不妙。给梦瑶的信里除了问候和谈一些文学方面的话题外,有时故意聊起老三,说几句他的好话。梦瑶应该也明白我说的意思,回复我要么还是老调重弹,说还没考虑这个问题;要么就说“我没说他不好啊。”明显还是打哈哈。

毕业两年后暑假里的一天上午,我正在家里休息,忽然有人敲门,打开一看,竟然是老三!后边跟着一个女孩,有点面熟,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赶紧让进屋坐下,一聊才知道,老三是陪着女朋友来省城购置结婚用品的!他的女朋友是比我们低一届美术班的一个小师妹,难怪看着有点面熟!我不自觉地把小师妹和梦瑶做比较,个子跟梦瑶差不多,长相清秀,也更苗条一些。不过,搞艺术的小师妹看起来明显跟爱好文学的梦瑶不是一个类型。我不明白老三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

趁小师妹在厨房帮厨的当儿,我小声问老三:“你小子怎么回事,没听说你放弃梦瑶啊,啥时候开始追师妹了,你们就准备结婚了?”老三苦笑了一下,说:“梦瑶肯定要嫁给她的同班同学了,我还傻等什么,早结婚早断了念想!”我不由瞪大了眼睛问:“她真的要嫁到山里去?”老三叹了一口气说:“山里空气新鲜。”我知道他这是玩笑话,但也只能这么说吧。

后来,我跟梦瑶通过几次信,她回信说终于还是嫁给同班同学了,毕竟跟曹欣接触的少,同班同学追她追得也很辛苦。她觉得,山里跟平原的差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更重要的是,山里长大的孩子,朴实、可靠,跟同班同学过一辈子,值!

我心里感慨,这就是缘分吧!

转眼间,我们从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变成两鬓斑白的中年人了!听说,梦瑶他们班也搞过毕业十周年、二十周年聚会,可是她夫妻两个一次也没参加。又听说,他们夫妻一直在山里教书,日子过的平淡而温馨,儿子也已经结婚生子,她都当奶奶了!老三现在过的也不错,女儿考了研究生,今年就硕士毕业了!

毕业后,作者(右一)和定州师范同学聚会游玩时合影

《往事随风》----定师故事之四

“五弟”与“六哥”

1983年9月15日,到定师报到那天,发生了一件很好笑的事。

那天我办完了报到手续就去宿舍,安排好后又去认了教室。午休后,我依然躺在床上,直到下午才有同学来报到,我起床打招呼,帮助收拾床铺,然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同学。大家一见如故,正聊着,门被突然推开,闯进一个女同学,把我们吓了一跳。这个女同学中等个子,一身灰色衣服,短发,梳着两个小辫,圆脸,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背着一个大背包,手里拎着一个网袋,里边有脸盆什么的,一张口嗓音很是洪亮,看样子也是吃了一惊,问道:“这不是男生宿舍吗?”

我说:“是男生宿舍啊,你找谁?”

这女生顿时很生气:“这叫啥事啊,把我安排到男生宿舍里?!”

我们都很奇怪,我一边起身问她,一边看门上贴着的名单,“你叫什么名字?”

她指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说:“这就是我的名字!”

我一看,写的是“陆戈”。

“你叫陆戈?”

“嗯,我叫陆戈。怎么把我安排到男生宿舍了?”

我说:“你还是找班主任王老师问一下吧,可能是把你当成男的了。”

这个叫“陆戈”的女同学气咻咻地走了,屋里发出一阵开心的笑声。几个哥们议论说,一个女生叫什么不好,非叫“陆戈”,把你当成男的有什么可奇怪的!

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一个男同学,瘦瘦的,戴着一副眼镜,说话斯斯文文的,跟大家打招呼,看有个上铺还没人,就把行李往上扔。有哥们问他:

“你叫什么?”

“我叫吴迪。”

“吴迪?”我印象中这个宿舍里好像没有这个名字,看了看门上的名单,确实没有。对他说:

“你没搞错吧?这上边没你的名字啊。”

“是,王老师跟我说了,说103宿舍有个同学安排错了,让我到这个宿舍来。”吴迪说。

原来是这样!

旁边曹欣阴阳怪气地说:“走了一个'六哥’,来了一个'五弟’。”

我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几秒钟之后,爆发出一阵笑声。

吴迪还是没明白,问:“你们笑什么?”

我跟他解释,这个铺位本来是一个名叫“陆戈”的同学的,没想到这是一位女同学,肯定是把她当成男同学给安排到这了。她走了,你来了,她是“六哥”,你又叫“吴迪”,可不是“五弟”么?

这“五弟”还很较真:“那不对啊,她该叫我'五哥’,我叫她'六弟’才对,哪有老五喊老六哥、老六喊老五弟的?”

曹欣也一脸认真地对“五弟”说:“你说的对,要不你跟她商量商量,把名字交换一下?”宿舍里又发出一阵笑声。

后来我们得知,这陆戈来自革命老区,当年聂荣臻元帅曾在他们村里住过,她爷爷还跟着聂元帅的部队打过游击呢。她在家排行老大,大概是父母喜欢男孩吧,就给她起了个这么男性化的名字。不过,她很对得起这个名字,性格豪爽,敢说敢做,尤其是大嘴一咧哈哈大笑的样子,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

定师二年级那年春天,学校组织我们几个班去春游,游览清西陵。那个时候还没有高速公路,凌晨4点多,同学们就起床,分乘几辆大客车往易县出发。大约四个多小时后,到达清西陵。清西陵很大,有好几个景点。随行的老师要求我们,一定要结伴游览,到预定时间后要返回指定地点集合,然后集体乘车游览下一个景点。

话说的容易,但游着游着,大家就走散了。我们103宿舍的同学大部分在一起,我跟庆安、冯伟还租了一台相机,拍了很多照片。快到集合时间时,我们出来赶到了集合地点,还有很多同学没有出来。等了一会儿,超出约定时间快半小时了,有同学着急:老等他们,别的景点还看得完吗?就有同学催老师,走吧,不等他们了,反正一会儿还回来呢。老师也是心肠软,架不住好几个同学这么说,就跟司机说,那就先走吧,他们出来后还有另一辆车等着呢,他们乘那辆车过去也行,回来时再拉上他们。于是,我们就乘大客车去了另外一个景点。

游览后,我们乘车回到刚才的景点,发现我们班的那帮同学正在集合地点吵吵呢。原来另一辆车也没拉他们,把他们丢在那里没人管了,他们正着急呢,一看我们回来了,车刚停下就窜上车来,纷纷表达不满,数“六哥”嗓门最大:

“这叫啥事啊,你们不等我们就走,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

随行的老师解释,说超了半个小时你们还都不出来,大家都等不及了就走了,可是并没有不管你们,是让你们坐另一辆车过去的,挤挤能坐下,谁知那辆车的师傅忘了你们了,以为到齐了就走了。

“六哥”还是不满,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天热、游览出汗了,还是生气生的,反过来覆过去就是那句话“这叫啥事啊!这叫啥事啊!”随行的老师也不吭声了。后来到另一个景点时,我意外发现“五弟”与“六哥”合了个影。也许因为“五弟”比较斯文,爱好文学写作,经常在校刊上发表文章,颇得女同学青睐吧。这次旅游,大家不像课堂上那么拘束,男女同学比较外向的可能还互相说几句话,开个玩笑什么的。不过,男女同学合影还是比较大胆的事,虽然两人离的比较远,站的也比较随意,但毕竟是男女两人合影,我看到随行的老师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六哥”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长得瓷实,有劲,是我班女子篮球队的队员。大概是二年级上学期,学校举办运动会,在一场跟另一个班的女篮比赛中,“六哥”满场飞奔,对方球员好像不敢跟“六哥”硬碰硬,只是保持距离盯着,不敢贴太近了防守。有一次“六哥”持球进攻,对方球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动作大了些,一把把“六哥”上篮的球给拍掉了,还打到了“六哥”的手上。“六哥”非常不满,回身对那个球员一推,把那个球员推了个趔趄。对方的队友一看,立马围了过来,“六哥”毫不示弱,喝到:“你们干什么,要打架吗?来吧!”裁判赶紧上来把她们拉开,继续比赛。回到宿舍后我们几个哥们议论起这次比赛,对“六哥”印象深刻。有的说,本来人家一个正常防守,她推了人家一把,反倒她吃亏了似的,这“六哥”太厉害了,以后谁敢娶她啊!“五弟”装作没听见,不参与我们这个话题。

有一次上音乐课,同学们提前赶到琴室练习。风琴虽然够每人一台,但有一部分是坏的,所以到的早的同学就挑了好的,剩下的就是有毛病的了,不是这个键没音,就是那个键音小或音色不对。那次不知为什么,多数男同学到的早,把好琴都占了,没到的也让同学把音乐书放到琴上,以示有人占用了。而女同学大多到的比较晚,看着剩下的几台有毛病的风琴,女同学们心有不甘,有的就把还没人的琴上的书拿掉放在一边,开始练了起来。“六哥”就是其中之一。不一会儿,那些用书占琴的同学陆续到了,看到自己的书被女同学扔到一边,让同学帮忙占的琴也被女同学用了,很是不满。“五弟”来晚了,正要找自己的书,我用手一指:

“那儿呢!我帮你占的琴她用了!”

“五弟”一看,是“六哥”占了他的琴,还没说什么,“六哥”不干了,说:

“什么你的我的,来晚了还用书占琴,有你们这么干的吗?还好意思说?”

“五弟”默不作声,拿了自己的书,随便找了一台没人的琴,就练开了。那次课教音乐的温老师有事,文艺委员通知大家自己练。同学们练了一会儿,还没到下课时间,那些琴有毛病的同学就偷偷溜走了,其他同学一看,也一个一个地撤了,等到下课铃声响起,琴室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班长和文艺委员很不高兴,晚饭后召集我们几个班干部商量,要开一次班会说说今天音乐课的事。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不过,我的意见被否决。

晚自习时,文艺委员走上讲台,说咱们开个班会,说说今天音乐课的事。温老师虽然没在,但毕竟也是上课,老师在与不在要一个样,以后咱们也是当老师的,莫非我们上课不在的时候,学生们也都溜号吗?

文艺委员还没讲完,“六哥”插话说道:

“我说几句啊,今天的音乐课很不像话,有的男同学还没去,让人用书占琴,哪儿有这样的?”

同学们开始议论起来,有女同学表示支持“六哥”,有男同学表示反对,说用书先占上琴很正常,人马上就到了,你们女同学要怪就怪自己去晚了。

教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我本没想参与,看同学们议论的这么热闹,忍不住插话道:“其实,男同学们这样做,说明男同学学习态度很积极,你们女同学要向男同学学习啊!”

不料,这句话惹火了“六哥”,她起身冲着我说道:“你们用书占琴明明是自私自利,还说什么学习态度积极,让我们向你们学习?作为八十年代青年,你的思想也太落后了吧?”

遭到“六哥”的抢白,我很希望“五弟”起身帮我说几句,今天这事跟他也有直接关系。可是这厮低着头一声不吭,仿佛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班长大概没想到班会开成这个样子,本想批评那些早退的同学,没想到让“六哥”转移了话题,成了男同学的批判会。班长起身清了清嗓子,说道:

“刚才大家的发言都有道理,男同学用书占琴,有练琴学习积极性的一面,这一点要肯定,但也有只顾自己、不顾其他同学的另一面,这一点要批评。女同学们今天上课并没有因为男同学用书占琴就吃亏了,你们不是把书拿走练琴了吗?关键是上课就要好好上课,不要早退,也不必把对占琴的争论上升到八十年代青年思想的高度了。”

大概“六哥”可能觉得说的有点过了,起身大嘴一咧笑道:“呵呵呵呵,你们男同学们有广阔的胸怀,我们有什么做的、说的不对的地方,你们多担待一些吧!”她这么一说,教室里的气氛缓和多了。

三年时光很快过去。1986年的夏季,我们从定师毕业各奔东西。“五弟”和“六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什么事也没发生。我很纳闷,“闷骚型”的“五弟”到底忙活了些啥呢?

1985年,作者(左三)和同学们春游清西陵时和同宿舍同学合影

《往事随风》----定师故事之五

班草与班花

我们在定师读书那个年代,还不知道什么叫“班草”、“班花”,同学们也没有评选过,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大概是毕业以后,同学们回忆起定师往事,回忆起同学们,才渐渐形成共识,男生中有三大“班草”,女生中有三大“班花”,他们各有各的故事,这里就说说其中之一的郭宇和赵燕吧。

郭宇和赵燕,当年有不少故事。

郭宇长得身高马大,是班里第一高度,身材健壮,五官端正,浓眉大眼,嗓音洪亮,不论是坐在教室里还是走在校园里,都很有气场。

赵燕也是身材高挑,相貌俊秀,梳着当时很流行的两个小辫,尤其是那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浑身透出一股青春朝气,不论是她自己一个人还是跟女同学们在一起,她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惹人注目的焦点。

慢慢地,我们发现,他俩还有很多共同点。

他俩都是班篮球队的中锋。刚上定师不久,学校举办运动会,其中一项是篮球比赛。同学们自动报名,组成了班男女篮球队,郭宇和赵燕都是各自篮球队里当仁不让的中锋。没想到的是,我们班两支篮球队一路过关斩将,男队获得一年级冠军,女队获得一年级亚军!可以说,郭宇和赵燕作为两支球队主力,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学校组建篮球队,郭宇和赵燕本来都在候选人中,不过他俩最后都没入选,不是水平不够,而是主动退出,他们都把打球看成业余爱好,并不希望分散过多的精力到篮球队的集训、比赛中去。

他俩又都是班委,都学习很好。郭宇是学习委员,课堂上很活跃。老师提问,遇到同学们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最后问到郭宇,他总是有答案,尽管有时也可能不是很完整,但总是有一定思路,让大家自叹不如。赵燕是文艺委员,天生一副好嗓子,班里举办新年联欢会、学校组织歌咏比赛,都少不了赵燕的身影。她的独唱,赢得同学们一片掌声;她的领唱,抢走了全班合唱同学的风头。

二年级那年寒假前夕,学校举办迎新年联欢会,我和郭宇、曹欣、吴迪四人表演了一首男声小合唱。为了取得好的演出效果,我们都借了一身西服穿上,显得很精神。当我们四人在台上一站,听到下面有女生小声惊叹说:“真帅啊!”我知道,那主要是说郭宇的。当时我们班还推荐了一个节目,就是郭宇和赵燕的男女声二重唱,唱的是当时非常流行的王洁实和谢丽斯的经典歌曲《祝愿歌》。他俩在台上一站,下边一阵骚动;两人张口刚唱一句,台下一片掌声喝彩声。这首歌的旋律特别是歌词让台下青春懵懂的同学们热血沸腾。

毕业那年春天,学校举办庆五四青年节大联欢,我们班表演了一个集体舞,郭宇和赵燕在前边领舞,很多外班观众同学的眼神几乎都被他俩吸引。我感觉,很多女生都盯着郭宇,而男生们的眼神则集中在赵燕身上。

不过,要说缺点的话,他们也不是没有。他俩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有点高冷,有点孤傲,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怎么接地气,让大家有点距离感。这也正常,太优秀的人总是与大众有点距离的。

这么一对靓男俊女,自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尽管当时男女生之间比较封建不怎么说话,谈恋爱的更是凤毛麟角,但他俩处在舆论的漩涡里,没事也得有点事。

宿舍里,几乎每晚我们都有睡前“卧谈会”。很多时候,谈着谈着,就谈到郭宇和赵燕,然后就有人说:“他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不知什么时候,同学们开始传说他俩谈恋爱了!

开始我不相信,觉得同学们捕风捉影。他俩都是班委,经常在一起开会、完成班主任王老师布置的工作,平时有些接触是正常的。我们封建、男女生不说话,人家在一起说说话、做班里的工作就是谈恋爱了?不过后来从郭宇宿舍的同学也传出来说,见过郭宇趴在床上给赵燕写情书。

后来,我亲眼看到他俩在一起逛街:有时候在大街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在商场里,看到两人在一个柜台买东西;在书店里,看到两人在一个书架前挑书。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旁边并没有其他同学,他俩不是做伴去的谁信?

看来俩人谈恋爱是真的了。不过,大家可能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吧。人家那么优秀,天生的一对,他们不恋爱,跟谁恋爱去?我想起那个晚会上他俩演唱《祝愿歌》时的情景,那是多么温情的歌声、多么般配的一对啊,真像是为他俩自己唱的祝愿歌!

班主任王老师大概也看出一些端倪,毕竟谈恋爱是不允许的。他俩虽然没有公开,但大家都这么议论,要是在班里蔓延开来,就不好收拾了。

王老师处理得很艺术,让作为学习委员的郭宇在班会上作个演讲。那个时候,为了培养我们当老师的基本功,王老师让我们每个周末的晚自习都组织演讲,同学们轮流上台演讲,锻炼大家的口才和胆量。

郭宇演讲的题目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望着黑板上郭宇书写的一行漂亮的大字,我心想,郭宇跟大家谈这个话题,有点意思!

郭宇讲得也很艺术。他通篇演讲里,一个“恋”啊“爱”啊的词都没有,谈的都是我们八十年代的青年如何珍惜青春,如何把精力用在学习上。不过,大家也都理解了王老师的苦衷,也理解了郭宇的欲言又止。只是不知道赵燕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太阳照常升起,日子还是这么一天天过去。郭宇和赵燕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两人的身影还是像以前那样,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毕业那年冬天,最后一个寒假里,过完春节,我就来到学校,郭宇、赵燕、曹欣、吴迪等也都来了。这是我们放假前约好的,提前赶到学校温习功课。春节时下的雪还没有融化,校园被厚厚一层白雪覆盖着,静谧而漂亮。我们几个集中在教务处里学习,那里的炉子烧的很旺,屋里很暖和。大家说说笑笑,气氛很温馨。不过我感觉,其实我们几个同学都是郭宇、赵燕的电灯泡。

很快,开始了毕业实习。我、郭宇、赵燕运气不错,都在定师附小实习,其他大部分同学去了别的小学,有的甚至去乡下的小学。我们的课很受孩子们欢迎,尤其是郭宇和赵燕的课,讲得生动,板书漂亮,有时还跟孩子们一起唱唱歌、做做游戏什么的,连孩子们也都喜欢上他俩了。

实习结束后,很快就是毕业考试,照毕业合影,召开班毕业联欢会,然后大家结束了定师生活,各奔东西。

在等待分配通知书的假期里,我骑车周游各县找同学玩儿,望都、安国、定州、曲阳……遇到曹欣时,他告诉我一个很意外的消息:郭宇和赵燕分手了!

真是没想到,校园里的一对金童玉女,大家眼里的才子佳人,竟然无果而终!

走上工作岗位后,我跟郭宇和赵燕都有书信联系,谈工作,聊生活,回忆定师三年的日子,但都没有谈到他俩的感情问题。其实我很想知道他俩为什么分手,但又不知道怎么问,而他俩也回避这个话题。每次想到他俩分手,我都情不自禁地想到郭宇那次演讲。他讲“天涯何处无芳草”,应该是王老师出的命题,是想提醒他俩还有我们,要做好眼前的事,以后有时间恋爱。可是,大概包括郭宇、赵燕还有我们都没想到,郭宇一语成谶,定师七班的一对校园恋成了过眼烟云,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大概三年后的一天,王老师到省城出差,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赶到王老师的住处去看望他,聊起当年的日子,聊起同学们,也聊起郭宇和赵燕。王老师也为他俩感到惋惜,说当年让他演讲只是提醒他俩和同学们要掌握好分寸,以学业为重,没想到他们毕业了却分手了。王老师问我的终身大事,我说还单着呢。王老师忽然说,赵燕跟郭宇分了,她好像还没结婚,你俩怎么样?要不我给你牵线试试?我说,上学时都知道她跟郭宇好,我跟她互相都没那个感觉,另外工作调动也是个大问题。王老师不以为然,说,那个时候没有感觉,现在还没有吗?走上社会了,对待感情也成熟一些了,可以考虑一下,至于工作调动,可以慢慢来嘛。我只好说,都是好几年的同学,我直接跟她联系吧。

此后几天我一直犹豫,想起定师三年中和赵燕、郭宇一起的时光,想起同学们对他俩的议论。跟赵燕恋爱?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不过,王老师的关心也不无道理,未来的路,一切皆有可能。

我决定去看望赵燕。同学三载,相处不错;分别几年,过的可好?于是一个周日,我乘汽车北上,先找到在县城教书的曹欣。他看到我远道而来很高兴,可一听说要去看赵燕,却是一脸的狐疑。我说,都是老同学了,几年不见,聚聚呗。曹欣说,那我跟她打个电话,就说老同学看她去,她肯定想不到你来,给她一个小惊喜。电话打过后我问,她在吗?曹欣说,在,老同学远道来了,她能不在?于是我们一起骑车前行,路上又拉上吴迪,吴迪一听说去看赵燕也是跟曹欣一样夸张的表情。

前一天刚下过小雨,路很不好走。我们三人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艰难骑行。可惜了吴迪新买的自行车,挡泥板里边不一会儿就全是泥,挤得骑不动了,就下来把淤泥清理之后再走,有时干脆不得不下来推着走。

好不容易找到赵燕所在的学校,赵燕同事接待了我们,说她刚走。曹欣一脸不高兴地问:“我跟她说了老同学来看她,怎么没等我们呢?”赵燕同事说:“刚才她家里给她来了个电话,说她母亲托人给她介绍了个对象,让她回去相亲。她知道是你要来,说向你表示歉意,她还说下周去城里开会,她会专门看你去。”坐了一会儿,我们就告辞了。我有点失望,曹欣也有点不好意思,对我说:“她肯定以为只是我来看她,要是跟她说是你来了她就不会走了。”我说:“没什么,她不知道我来更好,别耽误人家的大事。”

我白跑一趟,心想,这就叫无缘吧。

1991年毕业五周年的时候,我们组织小范围同学在母校聚会,郭宇去了,还带着他的新婚妻子,赵燕却没去。郭宇的妻子很漂亮,但气质上好像不如赵燕。

后来听说赵燕也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在县直机关工作的公务员。有一年的夏天,我正在办公室里看材料,忽然有人来访,说是赵燕的爱人,来省城开会,住在我们单位附近的招待所,受赵燕之托,来看看老同学。小伙子也是一表人才,不过,我总感觉,不如郭宇更帅气。

也许,因为我跟郭宇、赵燕三年同学,从感情上自然更认可他俩,从而感觉他俩的爱人跟他俩分别有差距。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从外人看来,他们两人各自的婚姻,也都是很好的。

1996年毕业十周年聚会的时候,郭宇和赵燕都参加了。中午聚餐的时候,我正好跟他俩同桌。两人互相敬酒,看不出两人有过什么不愉快。

2006年毕业二十周年聚会的时候,他们也都参加了。两人不但互相敬酒,还互相开起了玩笑。我想,当初他们分手,也许就是缘分未到自然分手的吧,做不成夫妻就做一辈子的朋友,也很难得。

今年是毕业三十周年,我希望在纪念毕业三十周年的聚会上,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1985年,作者(后排右七)和全班同学在教室前合影

《往事随风》----定师故事之六

你在劫难逃

2016年,注定是让我们难忘的一年!因为,这一年,我们定师毕业整整30年,而且,我们全班同学早就在微信群里约好,暑假里要搞一次全班同学大聚会!

1996年毕业10周年聚会、2006年毕业20周年聚会仿佛并不久远,2011年夏天毕业25周年虎山聚会仿佛就在昨天,现在忽然一下子毕业30年了!时光就这样悄悄溜走,让我们来不及驻足,来不及回味!

早就盼望着这次聚会,又能见到好久不见的老同学们了!

初夏时节,离聚会的时间越来越近,微信群里对聚会的讨论也渐渐多了起来。曾经的定师校园,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学们,时常出现在脑海。为了增加一些怀旧的气氛,引起同学们的共鸣,使更多的同学们积极参加聚会,我在闲暇时写了几篇小文章,回忆定师生活的几个片段。为了增加效果,还虚构了一些内容,涉及到一些人和事,为了不让同学们对号入座,产生不必要的争议,就有用真名字的,也有用假名字的。这下激起了一些同学的好奇心,特别是涉及到那个时候懵懂情感的,有同学总是禁不住对号入座,反复追问我写的是谁。新荔同学大概也受到触动,在一个下午一气呵成写出一首长诗,回忆定师三年的学习生活,引起同学们的极大共鸣,尤其是里边写的“谁和谁,谁和谁”更是让同学们议论纷纷,对号入座,一时微信群里热闹不已。

7月16日,聚会的日子终于到了!

同学们从四面八方齐聚母校,除了四位同学有特殊情况未能前来,全班45位同学到了41位,连远在云南的张平同学也放弃了公费疗养的机会、在山西做生意的宏勋同学也停下生意,回到家乡与同学们相聚,真可谓盛况空前!

同学们纷纷在明伦堂(会议室)前照合影:全班同学合影,男同学们合影,女同学们合影,同一个宿舍的合影,同一个县的合影,也有三三两两的男女同学合影,大家真是跟过节一样热闹。我看到,“五弟”和“六哥”合了影,郭宇和赵燕和合了影,而且还不止一张。

合完影,同学们分组乘车奔赴第二个目的地----顺平县白银坨。聚会总负责、老班长同池把乘车分组的任务交给了军昌。军昌的安排有点意思,是打乱县域和男女界限,其中刘媛、刘飞、正涛、吴迪和我一辆车。我本想让刘飞跟“六哥”换一下,多给“五弟”和“六哥”说话的机会,军昌不同意,说他已经考虑好了,是有意这么安排的,我没弄明白军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其实我让刘飞跟“六哥”换一下,一方面是给吴迪一个跟“六哥”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想躲避爱刨根问底的刘飞。自我那几篇小稿在班群里贴出后,打听最多的就是刘飞,问那个戴坤表的女同学是谁,跟我初见的女同学是谁,那个眼神飘过的女同学是谁,等等。我反复说,那是我根据当时的情况编辑合成的,有很多同学的影子,也有一定的虚构,并不指某个具体同学,里边的“我”也不是我。刘飞不信,她还用排除法,说出几个女同学的名字让我选,是谁、不是谁,忽悠的有的同学也将信将疑了,跟着她一起起哄,让我啼笑皆非。

这不,一上车刘飞就开始“审问”起来了。不过她是从“审问”吴迪开始的。

“'五弟’,你怎么没和你的'六哥’坐一辆车,是人家不跟你一起坐还是你不愿意跟人家一起坐?”

吴迪脸一红,说:“不是军昌安排的吗,嘿嘿。”

刘飞不依不饶,说:“哎,你俩当年是咋回事啊,我们都看好你俩,怎么竟然没成呢?”

“这就是缘分吧,呵呵。”听得出,虽然吴迪说的很随意,但也有点言不由衷。

发现从“五弟”嘴里问不出个什么来,刘飞马上把矛头对准了我:“陈光,那个戴坤表的女同学,我知道是谁了!”

我心里一动,脱口道:“你知道是谁了?是谁啊?”

刘飞哈哈一乐,说:“除了'班花’还有谁,我记得见她戴过坤表!”

我一听也乐了。上学的时候还没有“班花”这个概念,只是同学们后来回忆起定师生活来,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当年那可都是小帅哥、小鲜肉啊,长的漂亮帅气的,大家就随意冠个什么“班花”、“班草”,可到底谁是“班花”、谁是“班草”,好像还没有定论。不过刘飞嘴里的“班花”指谁,我们心里大概都明白。我说:“我写的戴坤表的女同学可是坐在我前边,你说的'她’是坐在我前边吗?我能一抬头就看到她戴坤表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她?”

见刘飞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而一时语塞,刘媛看不下去了,也插话道:“那个跟你对眼神的同学,现在该让我们知道是谁了吧?”

我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幕:学校图书馆、教室旁的甬路上,我和她远远望见,但又不好意思或者说不敢对视,就这样匆匆走过,任由从她明亮的眸子里闪过的一束有温度的光在我茫然的视野中慢慢消失;学校门前的马路上、不远处的大街上,我和她都各自在一群同学当中发现了彼此,我依然不敢迎接那一束光,装作无视茫然地往前走,直到那一束光从旁边消失……

我长叹一声:“嗨,三十多年了,再提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刘飞有点急了,嚷嚷道:“人生就这么几十年,今年咱们毕业三十年聚会,以后不知道还能聚几次,你再不说,就烂在肚子里了!”

我有点无奈:“哎,烂就烂了吧,人生太短暂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刘飞无可奈何又心有不甘,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替你感到憋得慌!”

我却有点高兴了,说:“我没感到憋得慌啊,你怎么憋得慌呢?”

正涛、吴迪还有刘媛都笑了起来。

两个多小时后,到了白银坨。安排好房间,天也暗了下来,同学们开始聚餐。老班长同池主持,发表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介绍了这次聚会的筹备过程,表达对同学友谊的祝福,然后大家共同举杯,祝贺毕业30周年大聚会顺利举办!

共举三杯之后,就是自由活动了。同学们纷纷串桌,互相敬酒,气氛热闹起来了。我看到,在旁边同学的撺掇下,“五弟”和“六哥”喝了一杯“交杯酒”,郭宇和赵燕也互相敬了三杯。我、军昌、耀龙抽空照相、摄像,记录下这热闹的场景。

然后就是篝火晚会。本来我们准备了几个节目,把伴奏的视频都准备好了,可惜原先商家答应我们免费使用的音响器材不争气,放不了我们带的U盘,精心准备的几个节目基本泡汤了。好在有《老同学》的卡拉OK伴奏,全班同学一起合唱《老同学》,点燃了现场气氛。然后,宏勋和吕伟合作朗诵新荔同学创作的诗歌《毕业三十年回忆》。之后就是同学们自由发挥了,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气氛热烈。最后是同池和秀玲朗诵由增良创作的一首诗《寄语30年相聚》,抒发了毕业后同学们的思念之情,和新荔同学那首描写定师三年学习生活的诗的意境正好连在了一起。

我当时只顾着摄像照相,没怎么太注意场面,后来在编辑做片子时,发现一些有意思的镜头:

----酒桌上,老团支书王敬串桌敬酒,到吴迪这一桌要跟吴迪喝酒时,旁边的“六哥”站起来说:“他胃不好,我替他喝吧!”王敬一脸的坏笑说:“他胃不好?哎呀同学三年我竟然不知道,你比我都了解的清楚!”一桌的同学笑了起来,“六哥”自觉说的有点漏嘴,脸一红,端起酒杯一仰而尽。同学们一片喝彩,这“六哥”依然还是这么豪爽!

----晚会上,自由发挥时,庆安、军昌独唱了几首老歌,秀玲、素芝几个女同学合唱了一首邓丽君的歌曲,不由令人怀念那个远去的时代;同池、张平演唱了一首《我的快乐就是想你》,表达了毕业后同学们对定师时代同学情谊的怀念,让人感慨;吕伟演唱了一首《走过咖啡屋》,军昌主动上去伴舞,摇摇晃晃的样子有点滑稽;王敬和刘媛两口子演唱了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王敬有点跑调,让刘媛也快有点找不着调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惹得同学们一阵哄笑。在同学们的掌声和起哄声中,郭宇和赵燕也双双登场,演唱了一首经典老歌----《心雨》。两人的嗓音依然甜美清亮,婉转悠扬,跟毛宁和杨钰莹的原唱很有一拼。当听到赵燕唱到“因为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时我忽然有一种穿越的感觉,这不就是三十年前赵燕和郭宇分手时的情景再现吗?如果他俩,还有班里传说中几对同学能像王敬和刘媛那样喜结良缘的话,我们7班会增加多少佳话、今晚的聚会又是多么更加幸福而让人羡慕的场景啊!

----哦,对了,还有她,当年胳膊上非常醒目地戴着坤表的女孩,就像那年秋天以后慢慢从我的视野里消失,如今依然低调,我在照片中、视频里,几乎找不到她的身影。还有那位曾无数次和我擦肩而过、一束目光在我身上漂移划过的女孩,也是淹没在女同学里,虽然身材依然年轻、笑声依然朗朗,但在那双依然明亮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当年那束光的踪影,哪怕一丝一毫!我心里飘过一丝伤感。

第二天爬山,同学们都还不服老,三个多小时走完了全程,中间几次休息时还不忘在微信群里发红包、抢红包,一片欢声笑语。中午回到宾馆就餐前,大家聚在一起合影,然后振臂高呼:“七班七班,快乐永远,耶----”很多同学顺手把小红帽向空中一抛,惹得大家笑声一片,把这次聚会推向了最后的高潮。

相聚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快乐的时刻总是让人留恋,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饭后,同学们依依惜别,毕业30周年聚会圆满结束!

返回的路上,罕英和赵映坐在我的车上,我们边走边聊,对两天的聚会感到意犹未尽。

忽然说起曹欣,这次聚会非常低调,聚餐、晚会、爬山,他都默默地跟在同学们后边,不声不响。“他可能有个遗憾吧,几十年不见了,即使这样难得的同学们聚会场合,想见的人也是见不到!要是搞个年级大聚会就好了,也许就可以遇到梦瑶了。”赵映说。

“也未必。听说他们班也聚过几次,但他们两口子一次也没参加过。”我说。

还聊起“五弟”和“六哥”、郭宇和赵燕,罕英和赵映跟我差不多的感觉,要是他们两对成了多好啊!真是遗憾!

罕英又开起了我的玩笑:“陈光,我听说,上学的时候'她’其实一直在等待你的表白,如果你那时勇敢一点,也许咱们班就不止王敬和刘媛这一对了。”“哈哈----”,我和赵映都笑了。罕英说的跟真的似的,其实从那束光从我眼前消失后,我除了一丝惆怅,倒也轻松了许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哪儿还有什么“等待”、我又向谁“表白”呢?

罕英仍不死心,追问道:“我听刘飞说,你曾给那个'她’写过一封信?老实交代,写了什么,'她’是怎么回你的?”我一听又禁不住乐了。那个时候男女同学之间的“信”,往往就等于“情书”,这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我说:“这肯定又是刘飞编的故事!我什么时候给'她’写过信?给'她’写信刘飞是怎么知道的?下次聚会的时候,我得让刘飞讲个明白!”

赵映接着说道:“毕业30年了,现在看来,同学们尽管都早已不再单纯,不再青涩,但当初的那份懵懂的情感却没有完全消失,一到同学们聚会的时候,就丝丝缕缕的冒了出来。你那篇文章(指《初见》)里最后引用的那句话非常合适----人生若只如初见!包括曹欣和梦瑶,包括“五弟”和“六哥”,包括郭跃和赵燕,还有你和'她’!”

我若有所思。三十年过去,我们早已不是意气风发的毛头小伙子、小姑娘了,当年懵懂的情感,或幸福,或无奈,或郁闷,或愤懑,都已是过眼烟云,随风飘散了!但好像又掩藏在一个深深的角落里,每到回忆起定师岁月,特别是同学聚会时,便又冒了出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青春年少的时代,或隐隐作痛,或无尽惆怅,或心有不甘,真希望时光倒流,哪怕穿越一分钟,牵手那个“他(她)”,那将是怎样的另一个人生呢?……

忽然想到一篇小说的名字。我对赵映说:“有的同学可能还总是有点不甘心吧!用什么词形容呢?你还记得吗,毕业那年你买的一本杂志上有一篇刘索拉的小说《你别无选择》?”

赵映说:“记得啊,怎么?”

我说:“套用它名字的格式----'你在劫难逃’!”

我们都笑了起来。

2016年,定州师范1986届7班同学毕业30年聚会合影(男生左四为作者)

作者简介:

陈光,60后,1986年河北定州师范毕业,当了6年小学班主任,后通过市人才交流中心招调干部考试,调入市直单位工作至今。爱好文学、旅游、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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