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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花木兰”郭俊卿传奇(三)


文章来源:人物传记

在共和国万紫千红的群英谱中,有一个普通而辉煌的名字——郭俊卿。这位女扮男装南征北战的现代花木兰,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唯一的女特等战斗英雄。1950年9月,全国战斗英雄代表大会在北京隆重开幕,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与郭俊卿亲切握手并共进晚餐。郭俊卿的传奇人生搬上了新中国的银幕,以她为原型拍摄的《战火中的青春》激励和教育了翻身作主的亿万中国人。

05

她倾心爱慕的人拒绝她的爱。好战友为什么不是好女人?她要做男人

从莫斯科回到北京,郭俊卿请假回家乡看望母亲和弟弟。一路掌声,一路锣鼓,人民给载誉归来的英雄女儿无尚的荣光和最高的奖赏!

巴林草原羊群如云,翻身的牧民唱着欢乐的歌。家里分了房,分了地。妈妈欣喜地看着戎装一身的女儿,笑得合不拢嘴。要饭放猪的穷娃娃成了全国著名的英雄,故乡的人民为她而荣耀和骄傲。昭乌达盟盟长和巴林左旗旗长赶来的向她祝贺,郭俊卿被鲜花和红领巾陶醉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二十岁的少女为理不清的情丝而烦恼。她渴望爱情。她倾心爱慕的人却拒绝她的爱,这是为什么呢?

更使她伤心的是男人们当面赞誉她是好同志,好战友。可是又不喜欢她的泼辣性格、豪爽脾气和任性幼稚以及天真。她想不通,好同志好战友为什么不是好女人?

她要做男人!她曾经做过五年的男人。她有男人的勇敢、男人的豪爽、男人的粗犷、男人的喜好。她会骂人、会发脾气、会抽烟。在清一色的士兵队伍里,她必须适应男性的环境,她被男性世界同化了。

与其说重新学做一个温柔的女人,还不如继续他的女扮男装的生活来得自然和容易。

因为有病,她切除了子宫。她要求医生把她变作一个男人。一家有名的医院为她做了手术。

虽然组织上再三劝说,她坚持自己的意见。

这一来造成了混乱。这个草率的决定给组织出了难题也导致了她自己的悲剧人生。

从此,他以男性的身份和形象踏入社会。他改名叫“李民”。

党组织保送他到人民大学政治系学习,他和一位女同学相爱了。可是恋爱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分手了。他有缺陷。

郭俊卿爱慕的战斗英雄和陆军医院的妇产科护士相识了。他和她是老教导员介绍的。教导员代表组织,他们的恋爱是组织审查同意的。披着一身硝烟,1951年冬天,赵兴元从朝鲜前线回国结婚。

郭俊卿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呼呼地闯入新房,乒乒乓乓地将新婚的东西砸得稀烂!砸完,把新房的门哐啷一声关上,大踏步地走了!

这是爱的烈焰,它不是两颗心相互碰撞的火花。

其实,有一个人深爱着郭俊卿。他和她共过生死患难,那是战火锤炼的爱情。他是郭俊卿的老排长,这位矿工出身的老八路是看着郭俊卿成长的。他们在一条战壕里并肩战斗,又在一个教室里共上速成中学。老排长主动向郭俊卿表白他的爱情,可郭俊卿拒绝了。

她有难言的苦衷:既然已无法成为一个好妻子,为什么要去拖累一位好同志呢?老排长掏出了肺腑之言:“小郭,不能生育不要紧。多少好战友在战场上牺牲了,他们连五星红旗也没有看上一眼。我是爱你的人,没有孩子可以去领养一个!”

郭俊卿是个不吃回头草的人。她思前想后,果断地斩断了这温馨而烦人的情丝。他给她写了好多信,她一封都不回。直到七十年代初期,老排长到处寻找,终于在山东找到了已经改名的郭俊卿。他约她一起散步,她说去上一趟厕所,可一去几个小时不回来。

她躲避着他。他不能连累他。

从人民大学结业后,郭俊卿离开了培育她成长的人民军队。她改名“郭富”转业到北京市手工业管理局工作,后来调至山东省历城县手工业管理局,不久又任青岛市一个被服厂的厂长,1969年任山东省曹县民政局副局长。

每一次调动,都是组织上对她的爱护和保护。

郭俊卿与著名演员岳慎在全国第一次英模大会上

06

人生苦短,世事沧桑。她把爱献给了革命,她是大地的女儿

文化大革命的烈火,烧到了郭俊卿的头上!还是在青岛当被服厂厂长时,他又恢复了“郭俊卿”的原名,人们爱戴她,崇敬她。她应邀给工厂和学校作报告,讲到当年拼刺刀杀敌人,她捋起袖子给大家看一块块的伤疤,这历史留下的印记,记载着她的光荣!

郭俊卿很少坐在厂长的办公室里。她喜欢和工人在一起,她到车间和工人一起蹬缝纫机,和工人在食堂吃饭,和工人们一起唱歌跳舞。她会跳交谊舞,那是出访苏联时学会的。郭俊卿聪明好学,她会拉二胡,唱京戏,《苏三起解》是她的精彩唱段。她生活俭朴,天天稀饭馒头,她不爱吃猪肉,她喜欢吃羊肉和鱼。在社会主义建设的岗位上,郭俊卿以英雄的姿态,谱写着新的篇章。

她把爱献给了母亲和孩子,她把苦命的妈妈从内蒙草原接到青岛奉养,还把她的小侄女当作女儿培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这时候,郭俊卿一天到晚忙于工作,她早出晚归,从不考虑自己。调到历城时,正逢加工资,郭俊卿把名额让给了别人。调到被服厂时,她一家三人每月只五十多元收入。调整工资时,郭俊卿又把名额让给了辛书记,她说:“辛书记一家有七口人,负担比我们重。”郭俊卿大公无私的行动,受到了群众的赞扬,人们敬佩她,夸奖她。1962年10月,郭俊卿被邀请到北京参加国庆观礼。站在天安门前,她仰望着敬爱的毛主席,心潮激荡,热泪滚滚。

战争给她留下了创伤,1946年从马背上摔下来的脑震荡后遗症经常复发。她时有思维障碍。她痛苦,她要发脾气骂人,她一天要抽三包烟。因此,她也得罪了一些人。

文化大革命的野火刚点燃,郭俊卿就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揪斗。铺天盖地的大字报污蔑她是“假英雄”、“假花木兰”,勒令三天内全家赶回老家。养育她的故土同样黑云压城。人妖颠倒。造反派掀掉她的帽子,揪住她男式的长发,谩骂殴打和坐喷气式车轮大战。虎落平阳被犬欺。倔强的郭俊卿没有低头,更没有流泪。她悲痛的是,老母亲为她担惊受怕,回家两个月就气愤地离开了人世!

郭俊卿受难的消息传开后,组织上立即采取保护措施,将她调到山东西部的曹县任民政局副局长,再改名“郭富”。

十七岁的女儿跟着她走上新的工作岗位。县委后院的一间破屋是他们的立足之地。晴天掉土,下雨漏水。郭俊卿不计较个人得失,她想的是工作。

民政局是管复退军人和烈军属的。在那个砸烂一切的时代,优抚政策不落实,有的复退军入生活十分困难。郭俊卿一面被别人批斗,一面用她的赤诚安慰和帮助有困难的战友。她深入群众,访贫问苦,虽然每月只有九十元六角的工资,她常常从牙缝里省出点钱,五元十元地接济需要的人,还把自己穿的衣服脱下来送给需要温暖的老人。女儿常常为找不到衣服问郭俊卿,她总是一句话;“送人了。”

农民的女儿和农民保持着天然的亲情。一位姓张的残废军人失去了双腿,他来找郭俊卿求助。郭俊卿把他留在家里,帮他解决困难,临走,将自己的米面让他带走。那人不好意思,她说:“你我是兄弟,不要客气。”一位叫岳王氏的烈属老太太为革命献出了丈夫和儿女,郭俊卿像对母亲一样孝敬她。她常常接岳王氏到家里吃住,还领着老人去看电影。老人住几天要回家了,郭俊卿又把她送到车站。人民的英雄,永葆着革命的本色。

白天黑夜,她家常有人敲门。郭俊卿忙得顾不上吃饭,她有胃病,常抓一个冷馒头边吃边走去帮人家办事。一个退伍战士因为没有安排工作,郭俊卿跑了劳动局又跑人事局。天气很热,她很累,她在马路上昏倒了,被人送到医院刚醒来,关心的仍然是别人的工作安排。

女儿常常发脾气,十七八岁的姑娘还没有工作,连户口还没有报上。她要郭俊卿去找人。别人说:“只要郭俊卿一句话,劳动局工业局哪个人不认识”。可郭俊卿说:“咱们两个人,有我九十多元工资,够花的了,人家有困难,先照顾别人。”

她从不为自己的事去找人开后门,她对以权谋私深恶痛绝。有人送礼,有人拉帮结伙,她看不惯,她要骂!

她心中的偶像是周恩来。听到敬爱的周总理去世的消息,她痛哭失声。她买了一个花圈,花圈中央有一张周恩来神采奕奕的照片。郭俊卿把花圈献到县委的小礼堂中。有人训斥她:“上级有规定,个人不能搞这一套!”郭俊卿不听,她把花圈端端正正放好,在敬爱的周总理的遗像前,恭恭敬敬地三鞠躬。

女英雄失去了生育能力。可她仍是一个母亲,她爱孩子,这是她的天性。到上海去看病时,她从福利院中抱回来一个孩子。天下着大雪,她把孩子抱在怀里。这是一个可爱的女儿,她视作掌上明珠,她逗她笑,她教她说话。有了孩子,就有了欢乐。

郭俊卿抚养的孩子都长大了,可她老了。

1981年4月,她离职休息了。离休前,她去了北京。她给中央军委一份报告,要求将“郭富”改为“郭俊卿,”并恢复她本来的女性。军委批准了她的请求。“现代花木兰”郭俊卿公开了她的传奇人生。

1983年9月23日凌晨,一个丹枫如火的季节,中国唯一的女特等战斗英雄郭俊卿离开了她为之奋斗的和平岁月。她铁骨铮铮,胆心耿耿,一只旧皮箱、一床旧被、一条毛毯是她最贵重的遗物。她身上只有八十元钱。她买不起电视机,用了十几年的一只小收音机给她传送五洲喜讯、四海风云。

“现代花木兰”安卧在苍松翠柏的常州市烈士陵园中。鲜花和芳草拥抱着她,她是大地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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