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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之:「状如算子」便不是书法!

王羲之:「状如算子」便不是书法!

书法空间 

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上下方整,前后平齐,便不是书法,但得其点画耳。

——王羲之《题卫夫人<笔阵图>》

算子就是算盘子,这几句大意是:

(创作书法)如果平直相似,样子像算盘子,上下方方整整,前后平齐划一,便称不得节法艺术,只不过是得到一些字的点画罢了。

卫夫人楷书《名姬帖》

王羲之强调书法家进行创作前,要“夫欲学书之法,先乾研墨,凝神静虑,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则筋脉相连,意在笔前,然后作字。

若呆板无变,整齐划一,千字同面,状如算子,了无生气与性灵,便称不得书法,不过是排列整齐的一行行点点、画画罢了。

王羲之楷书《黄庭经》局部

眼下很多书法爱好者,将千字一面、呆板僵化的今人印刷体捧为正宗、视为经典,实乃可笑可悲也!

附:王羲之《题卫夫人笔阵图后》原文:

夫纸者阵也,笔者刀矟也,墨者鍪甲也,水砚者城池也,心意者将军也,本领者副将也,结构者谋略也,飏笔者吉凶也,出入者号令也,屈折者杀戮也,著笔者调和也,顿角者是蹙捺也。


始书之时,不可尽其形势,一遍正脚手,二遍少得形势,三遍微微似本,四遍加其遒润,五遍兼加抽拔。如其生涩,不可便休,两行三行,创临惟须滑健,不得计其遍数也。

夫欲书者,先乾研墨,凝神静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令筋脉相连,意在笔前,然后作字。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上下方整,前后平直,便不是书,但得其点画耳。


昔宋翼常作此书,翼是钟繇弟子,繇乃叱之。翼三年不敢见繇,即潜心改迹。每作一波,常三过折笔;每作一点,常隐锋而为之;每作一横画,如列阵之排云;每作一戈,如百钧之驽发;每作一点,如高峰坠石;屈折如钢钩;每作一牵,如万岁枯藤;每作一放纵,如足行之趣骤。

王羲之楷书《乐毅论》局部


翼先来书恶,晋太康中有人于许下破钟繇墓,遂得《笔势论》,翼读之,依此法学书,名遂大振。欲真书及行书,皆依此法。 若欲学草书,又有别法。须缓前急后,字体形势,状如龙蛇,相钩连不断,仍须棱侧起伏,用笔亦不得使齐平大小一等。每作一字须有点处,且作馀字总竟,然后安点,其点须空中遥掷笔作之。其草书,亦复须篆势、八分、古隶相杂,亦不得急,令墨不入纸。若急作,意思浅薄,而笔即直过。惟有章草及章程、行狎等,不用此势,但用击石波而已。其击石波者,缺波也。又八分更有一波谓之隼尾波,即钟公《太山铭》及《魏文帝受禅碑》中已有此体。


夫书先须引八分、章草入隶字中,发人意气,若直取俗字,则不能先发。予少学卫夫人书,将谓大能;及渡江北游名山,见李斯、曹喜等书,又之许下,见钟繇、梁鹄书,又之洛下,见蔡邕《石经》三体书, 又于从兄洽处,见张昶《华岳碑》,始知学卫夫人书,徒费年月耳。遂改本师,仍于众碑学习焉。时年五十有三,恐风烛奄及,聊遗于子孙耳。可藏之石室,勿传非其人也。

上文中“夫书先须引八分、章草入隶字中,发人意气,若直取俗字,则不能先发。”,翻译过来就是:写字首先应将八分、章草揉进书中,充分表达人的气韵,如果直接写就成俗字,就不能得到充分的表现。这种观点就打破了各种书体的界限,要把各种书体融合起来。

楷书要富有古意,方有趣味,钟繇楷书,圆劲古谈,厚重质朴,体势微扁,富有隶意。《宣示》、《季直》二表略无姿媚甜俗之态,而具古拙醇雅之风,一点一画皆有异趣,初见似不甚可爱,久观便觉有一种生气,自古雅中透出,最足耐人寻味。

三国(魏)钟繇《宣示表》局部

褚遂良《伊阙佛鑫》、《孟法师碑》,体势平正,微杂隶意,于姿韵雅逸之中古趣溢发,虽画平竖直,而绝无板滞之弊。

褚遂良《 孟法师碑 》局部

大、小篆生八分,隶书承篆书遗脉,下启楷书之源。汉代的《石门颂》书写十分随性,不求工巧而突出变化,展现出天真自然的情趣,为后世书家所推崇。

《石门颂》拓片

《石门颂》继承了古隶的率意性和隶书的简洁用笔,在笔画上将方圆结合。结构极为舒展自然,体势瘦劲,富有韧性。

杨守敬《平碑记》云:“其行笔真如野鹤闲鸥,飘飘欲仙,六朝疏秀一派,皆从此出。

很多人临习过《石门颂》后,会惊奇地发现石门颂看似简单,而临摹颇为困难,难以得其笔意。正如清朝张祖翼所说:“盖其雄厚奔放之气,胆怯者不敢学,力弱者不能学也。

《曹全碑》拓本

相比《石门颂》的野逸,《曹全碑》就显得更为秀美,我们欣赏《曹全碑》的秀逸多姿,更要懂《石门颂》的奔放飘逸。

古拙之美是更深层次的美感。它的美感不体现在整齐或是秀美,而体现在其中蕴含的精气神,需要观者更深一层次地去深入理解这个作品。如果没有足够的艺术理解,难以看出其中的美感所在。可以说,秀丽美是感官上的美,而古拙美是精神上的美。

好的书法作品是一个整体,应从整体看起。好的书法作品整体看去应有浑然一体的感觉,仔细看去,字间应大小有致,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

王羲之《快雪时晴帖》

如《快雪时晴帖》字间错落有致,在该连笔的地方连贯,在意趣停顿的时候留白。

作品应能表现当时书法家的心情,不论是在用笔的干枯还是结字。

颜真卿《祭侄稿》

所以要锻炼对一幅书法作品美感的认知,还是应多欣赏历代著名的书法作品。不能对别人的评价完全跟从,所谓见多识广,看的多了自然眼界就高很多。

当今的主流书法发展趋势是:

贯通历代经典的大融合多元化发展

这也是我们身处的多元化时代特点所决定的。今天的我们,可以非常方便的欣赏、学习到历代经典书法,取法也就更加多样性,这在古时是难以想象的,中国书法是一个百花齐放的大花园,有人喜欢艳丽牡丹、就有人喜欢淡雅兰花,有人喜欢蒲柳之姿、就有人喜欢松柏之质,有人喜欢唐楷、就有人喜欢魏碑,有人钟情传统,也有人在做一些积极探索,谁也不能强迫别人非要和你一样,都要有容人之量!

纵观中国书法史,你会发现就是一部不同书体的变革史,秦篆、汉隶、魏碑、唐楷......每个时代都有它的特色烙印,晋人尚韵,唐人尚法,宋人尚意......每个时代都有它发展的时代丰碑,清晚期到近现代书法开始碑、帖杂糅大融合发展。

书法如同读书,不能死读书、读死书,要学会融会贯通、高瞻远瞩,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抱着一颗小树不见整片森林,如果我们思维僵化、目光短浅、死守传统、故步自封、僵化不前、机械般的复临前人的某一种书体,别告诉我你传承了唐楷,那是唐人已经做出的贡献!如果你觉得唐楷已经是高峰无法逾越,那么已经有唐楷可以欣赏了,我为什么还要看你写的状如算子的今楷?你写不写字,唐楷都在那里!

不破不立!临帖还须出帖,传承固然重要,但书法的发展也需要我们站在前人肩上传承创新,没有有益的革新探索、请问后世回望,我们这个时代又能给他们留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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