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的上海,在当时的淮海路还叫霞飞路,在当时的环龙路,也就是今天的南昌路路北,有一片棚户区,名叫“钱家塘”。
解放前,在淮海路街区,大部分洋房和新式里弄里,多住着富裕阶层和职员家庭,但钱家塘的居民则多是底层务工者。弯曲复杂的弄堂,显示了这里自然生长的痕迹,对一个初来乍到者,这里几如迷宫一般。
要说钱家塘,还真是个四通八达的、迷宫般的旧式里弄——北通淮海路、南通南昌路、西通襄阳路、东接小桃园弄的。现在想想,这个钱家塘当年的风水很不错。
它北面是淮海路商业街,南面是南昌路小菜场,西面的对马路有个基督教的大礼拜堂,西北面还有上海唯一的圆顶的东正教教堂,东面小桃园弄里还有清真寺。
再朝东,陕西路上有“市体育馆”,上海最早也最有名的壁球(Squash)馆;再朝西,淮海路的路南是浓荫蔽日的上海音乐学院大院,路北则是高墙深院的杜月笙杜公馆。所有这些,都在一个半径不过200米的范围内。
近则近矣,弄堂内外却是两重天。
人家80年前就是花园洋房钢窗打蜡地板几房几厅煤卫独用,而钱家塘里临到拆迁还有生煤炉倒马桶的苦主。说句难听的,钱家塘是一片被高档建筑包围着的简屋,一团被大富大贵逼迫着的贫寒,一种被矫揉造作笼罩着的自得其乐。
钱家塘淮海中路弄堂口
淮海路欧式建筑林立,两边梧桐成荫,上了年纪的人,都记得这条马路过去法式风情浓郁的样子。就在解放初期,沿街还有外侨兜售马奶,路边的西餐店和女装店也足够让人眼睛“开洋荤”。
但在这样一个高尚生活社区往南一转,竟藏有“钱家塘”这么个自成一格的棚户区。画家贺友直画过钱家塘,他曾经谈及当时的情景:“钱家塘的地方却交关闹猛,其处有虞永兴南货店,有混堂(澡堂),有酒店……住在这区域里的中国人多是苦恼的一群!”
谈到钱家塘,就不得不提到她的邻居。上世纪30年代,在钱家塘的东北面,就是淮海路、陕西路口,曾经矗立过一座豪华建筑——回力球场。解放球场后成了卢湾体育馆,再后来体育场被拆除,在其原址上修建了更气派的 “巴黎春天”。
这座建筑早年是回力球场,但并不是体育运动的场所,实际上是个睹场。旧上海有三种较大型的赌博场所,即跑马、跑狗和跑人。所谓“跑人”的就是指回力球场。这个名词其实不很确切,它的正式名称为 “中央运动场”,英文名:AUDITORIUM ,但上海人一般称它“回力球场”。
上海市体育馆
陕西南路139号,原回力球场
1929年,由步维贤、逖百克、陆锡侯、朱博泉等人共同发起创设,地点设在当时的亚尔培路、霞飞路东南,也就是今陕西南路、淮海中路口。
1930年年2月7日球场开幕,不久回力球场因场方与球队订立合同,改为“托包抽成”的办法,对外往来都用承包人“海阿拉球队”的名义。于是“海阿拉”(hai-alai)就成为该场的代称。球场收入的其中三成付给上海法租界福利事业基金会,四成归球场,三成作为球队开支,余下一成由回力球场董事们与球队领队等内部均分。场方就此获得极大收益,每日佣金至少四、五千元。因此,陆续增设华丽的餐厅、精致的酒吧间,并在场内加装冷、热风设施,抗战前一度让旅居上海的外侨、赌客们趋之若鹜。
改革开放以后,钱家塘消逝在在高楼大厦之中。首先是淮海大楼被夷平,再后来连转角处的第二食品商店一起被扒平了,这中间也曾闹猛过一阵,办过襄阳市场及小菜场。
现今沿淮海路建起现代气派的大楼,南昌路一边是地铁10号线的进出站口了,其变化之大足以令人呆脱!
文字整合丨《上海记忆:消失的钱家塘》一文,作者李焕之;《钱家塘旧事》,作者畸笔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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