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总是要发生点什么,比如天气凉了、叶子落了、太阳躲起来了……
梅州的秋天有点儿特别,特别的令人发愁,因为它几乎天天都在下雨。
我原本是很喜欢雨天的。
青石板路,九州微雨,翠绿的叶子被雨水洗的油光发亮。如果此时再拿把油纸伞,雨落在伞面上,顺着纹路斑驳向下,汇成一滴,完成它最后的空中之旅,落到地上,落到最初的地方。就像秋天里那片干驳的树叶,叶面的枯黄已然昭显了它生命的枯尽,但它用尽最后的力气跳下树枝,躺平了,宛如身在摇篮一般。
风吹着,它想着:“从哪里生长,就往哪里死去。大地母亲张开怀抱接纳了我。”
我和它大概是一样的,到了最后,也会扑向父母张开的双臂,化为尘泥。无妨,尘泥而已。
梅州的雨天让我回忆起了两幅画面:
一副是雨,是小镇的雨,是童年的雨。路两旁长着杨树和竹林,它们享受着雨露的滋润,明媚可爱、郁郁葱葱;我…我承受着雨水的敲打,瑟瑟发抖、娇小可怜。
童年的雨是落在我的心坎坎儿上的。
小时候最喜欢踩着一双雨胶鞋,背着书包打个伞,去敲邻居小猴的门,喊他和我一起上学。那时候最爱在路上踩水坑,溅起的水花仿佛盛开的一夜昙,梦幻又令人着迷;仿佛亲手抚育出一朵玫瑰,我环绕在玫瑰的香气中,却不知觉就被那刺扎了手。
水花溅到我的鞋子里、裙子上、书包底。
可是小孩子哪里会在乎这些?你说脚湿了怎么办?小孩子告诉你无所谓的!只是,大人不会这么想。
当我兜着一鞋的水,背着潮湿的书包回到家,就免不了母亲的一顿啰嗦。要是运气不好的话,怕是要哭着跑上好远来躲开那扫帚把儿的攻击。
依稀记得,母亲的厨艺是出了名的好,红烧鱼、家常鱼、酸菜鱼、糖醋鱼,即使佐料简单母亲也会把鱼做得极好吃。所以经常有邻里的小伙伴,借口下雨天没事到我们家玩扑克,其实是想着来我们家蹭饭,母亲总会笑呵呵的添上碗筷。有个会做饭的母亲,我也常常成了小伙伴们羡慕的对象。
到了冬季,雨天在别人看来是阴冷的,但在我心里却最温暖不过。特别是下雨的冬夜,一家子早早的吃完饭,围坐在饭桌旁,桌子中间放着一盏煤油灯,(那时候电灯虽已普及,只是在我们乡下,一到下雨天便会停电)父亲捧着一本厚厚的小说,看得津津有味,姐做着针线活,一家人借着一盏灯的光各自忙着,互不打扰,安静又美好!
有时母亲来了兴致,吃完晚饭,也不急于收拾碗筷,而是把我搂在怀里,然后给我们讲她从老一辈那里听来的故事,故事无非就是秀才与小姐私定终身,或者是吊死鬼、水鬼、冤死鬼之类的鬼故事!照理说当时小小年纪的我听了鬼故事应该吓得睡不着觉的。但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看着闪烁着的灯光,听着屋外雨点打在石板上的嘀嗒声,内心无比的安定,因此睡得十分香甜!
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便会想起汪曾祺的那句:“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是啊!只要有家人陪伴在身边,哪怕像下雨天这样再平凡不过的日子也会溢出欢喜来!
编辑:柳馨梦;校对:梁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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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吴思彤,广东省梅州市梅县区人,文学爱好者,目前从事医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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