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清史纪事本末 卷二十一 ---- 卷二十五

卷二十一、鸿博经学诸特科

圣祖康熙十七年春正月,诏举博学弘儒,备顾问著作之选。时海内新定,明室遗臣多有存者,居恒著书言论,常概然有故国之思,帝思以恩礼罗致之。至是,谕吏部,凡有学行兼优、文词卓越之士,不论已仕未仕,令在京在品以上,及科道,在外督抚、布按及学政,各举所知以应,将亲视录用。

十八年春三月,集被举博学弘儒者于礼仁阁,试以诗赋。先是,十七年诏旨既下。胜国遣老率皆蝉脱鸿冥,网罗无自。而平时以逸民自居者,争趋辇𨐅,惟恐不与。于是,内外诸臣疏荐一百四十三人送部。其不至者,仅直隶杜越,浙江应㧑谦,江西魏禧,山西范鄗鼎、傅山,陕西李颙六人而已。帝见应举者踊跃奔赴,乃大悦,诏户部月给俸禀。至是亲试之体仁阁试题:璇玑王冲赋、省耕诗,五言排律二十韵。得士五十人:彭孙遹、倪灿、张烈、汪霦、乔莱、王顼龄、李因笃、秦松龄、周清原、陈维嵩、徐嘉炎、陆葇、冯勋、钱中谐、汪楫、袁柘、朱彝尊、汤斌、汪琬、邱象随列一等,李来泰、秦松龄、潘未、沈珩、施闰章、米汉雯、黄兴坚、李铠、徐釚、沈筠、周庆原、尤侗、范必英、崔如岳、张鸿烈、方象瑛、李澄中、吴元龙、庞垲、毛奇龄、钱金甫、吴任臣、陈鸿绩、曹宜溥、毛丹芳、曹禾、黎骞、高咏、龙燮、邵英远、严绝孙列二等,俱授为翰林院官,纂脩《明史》。时以得第者,授官遇优。至外间有野翰林之目,又值新开捐例,由资郎得官者甚众,朝士尤多仄目,故姜宸英有句云:北阙已除翰粟尉,西山犹贡采薇人。皆以为买录。后高士奇进三不如之说于帝前,以讥百四十三征士,帝意寖衰,一时哗然,谓唐与唐李林甫表贺野无遗贤无异。

世祖雍正十一年,夏四月,诏在京在品以上及外省督抚,会同学政,荐举博学弘词。自康熙朝奖励文学以来,国中之言论思想渐收统一之效。帝欲循故事以搜罗人才,乃诏下两年馀,寂寂不阚有应者,则以近十馀年来屡兴文字之狱,举世学者莫不兢兢。舍八股试帖外,一切学术,鲜有研究之者。又户部侍郎李纨,前在康熙十七年以多保弘博携官,后无复敢为举主,故终帝之世盛典迄未能举行。

十三年,冬十一月,诏催大学士、九卿、督抚保送博学鸿词人才[1]。是年秋八月,帝崩,高宗嗣脉,首以稽古右文为务,欲开第二次博学鸿词科,乃下诏曰:'皇考乐育群材,特降谕旨,令直省督抚及在朝大臣,各保举博学鸿词之士,以备制作之选。乃直省奉诏已及二年,而所举人数寥寥,朕今再为申谕,凡在内大臣及各省督抚,务宜悉心延访,速行保荐,定于一年以内,齐集京师,候朕廷试。倘直省中实无可举,亦即具本题覆。’

高宗乾隆元年,秋九月,御试博学鸿词百七十六人于保和殿,取十五人。一等,刘纶、潘安礼、诸锦、于振、杭世骏,授翰林院编脩。二等,陈兆仑、刘玉麟、夏之蓉、周长发、程恂,授检讨。杨度汪、沈廷芳、汪士锽、陈士璠、齐召南,授庶吉士。

二年,秋七月,补试续到博学鸿词于体仁殿,得万松龄、张汉、朱铨、洪世泽四人,授翰林院、检讨、庶吉士有差。

十四年,冬十一月,特旨令大学士、九卿、督抚选举潜心经学之士,不拘进士举人以及诸生、退休闲废人员,慎重遴访,务择老成敦厚纯朴淹通之士以应。

十六年,夏六月,谕保举经学之吴鼎、梁锡玙。所著经学各书,著派翰林、中书各二十员,在武英殿各缮写一部进呈。旋授吴鼎、梁锡玙为国子监司业。 秋八月,谕保举经学之陈祖范、顾栋高、年力老迈,不能来京,俱著给与国子监司业职衔,以为绩学之助。

按顺治、康熙间,天下思明,反侧不安。圣祖一开宏博科,再设明火馆,搜罗遗佚,征辟入都,位之以一清秩、一空名,而国中帖帖然,戢戢然矣。高宗踵而行之,前后两举特科,复开《四库全书》馆以提倡伪学,于是士子相率习于无用,民气日静,廉耻日丧矣。然其一代文物,则以两次鸿博诸儒笔墨所鼓吹者,最为有力。其馀科目中人,亦皆以重熙累洽,风动当时,遂使汉人尊亲之谊,油然以起。盖两帝之所以文柔民族者,得其道也,故能著有成效如此。

[1] 原作弘儒,避高宗讳,改鸿词

卷二十二、诸儒出处学问之概

圣祖康熙十四年,夏四月,容城处士孙奇达卒。奇达,字锺元,明万历庚子举人。少与东林诸子游,以气节相尚。其学术以象山阳明宗,更和通朱子之说,为理学宗传。特表周、程、张、邵、朱、陆、薛、王及罗念、𤲅顾、泾阳为十一子,别为诸儒考附之。国变后,入易州五公山。康熙八年,渡河至苏门,水部郎马光裕,奉以夏峰田庐,遂移室居之,率子弟恭耕,四方来学愿留者,亦授田使耕,所居成众。前后凡十一征,皆不起,至是卒,年九十有二。四子博雅,字君侨,最知名,当以隐逸征,力辞,平生重孝友。及卒,士林高其义,称文孝先生。时学派与奇逢相近者,如李颙、傅山、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颜元、刘献廷诸人外,尚有祁州刁蒙、吉包,

山阴刘伯绳汋无锡高汇旃世泰馀姚沈求如国模仁 和沈甸华昀而专治朱学者有若太仓陆桴亭世仪济南张蒿庵尔岐桐乡张杨园履祥又仁和 应潜齐㧑谦南丰谢约斋文洊绛州李阁章生光昆山朱伯庐用纯诸人派别虽不同要皆各尊 所闻无门户之见也

十八年春三月试内外荐举博学宏儒于体仁阁李颙傅山杜越辞不赴颙字中孚晚自署曰二 曲陕西盭屋人以昌关学为己任言学者当先观象山慈湖阳明白沙之书阐明心性直指本初 然后取二程朱子及康斋敬轩泾野整庵之书玩索以尽践履之功始以隐𨓜荐继以宏博征皆 辞以疾至是有旨召试大吏趣行固辞疾笃舁其床至省则绝粒六日至欲拔刀自刺大吏骇而 止因叹曰生我名者杀我身此皆生平洗心未宻不能自晦之所致也自是荆扉反𨱌不得与人 接所著书不以示人以为近于口耳之学惟以反身录示学者晚年因兵氛迁寓富平与邑人李 天生因笃郿县李雪木柏称关中三李门人王心敬号澧川郑县人能传其学两举贤良方正皆 不赴 山字靑主山西阳曲人鼎革后朱衣黄冠居土穴养母而仰视天俯察地未尝一日止有 问学者则告之曰老夫学庄列者也于此闲诸仁义事实羞道之或强以宋诸儒为问则曰必不 得已吾取同甫至是以给諌李宗孔荐固辞以疾有司迫之行将至京以死拒不入城命阁臣冯 溥率公卿出迎坚卧舁床中不复为礼宪臣魏象枢乃以其老疾上闻诏免试放归并加中书舍 人溥因劝其入谢不可令宾客百皋说之遂称疾笃使舁以入望见午门泪涔涔下溥掖之使谢 则仆于地象抠急进曰止止是即谢矣翌日归宰辅以下皆出城送之忽叹曰今而后其脱然无 累我既而大声目溥曰使后世或妄以刘因辈贤我且死不瞑目矣闻者咋舌 越字君异容城 人明诸生家居授徒不求闻达毅然以继往开来为己任一时才俊士无远近咸师事之至是强 起入都与傅山同加中书衔以衰疾辞归时同征者尚有宁都魏叔子禧长洲蔡九霞方炳钱唐 冯山公景皆不至

二十年春正月明遗臣顾炎武卒炎武字宁人学者称亭林先生江苏昆山人国变后以诸生首 倡义里中赞鲁王监国事既不克更欲赴海上通郑氏道梗不前遂浪游秦晋齐豫燕代淮浙凡

六谒孝陵六谒思陵所至扼塞皆呼老兵退卒询曲折晚居陕之华阴谓其地绾关河之口有警 入山守险不过十里之遥若志在四方则一出关门亦有建瓴之便因置田五十亩于华下供晨 夕而东西闲垦所入别贮之以备有事阁臣熊赐履等先后荐应宏博脩明史皆贻书誓以身殉 得免卒年六十有九撰著䋣富其特别者曰日知录为一代学术所从出天下郡国利病书及肇 域志至今供学者叅考之用他如音学五书金石文字记皆表表者平生恪守母训不臣他族奔 走国事数十年而卒无所补救其志亦可悲已一时同志有黄宗羲王夫之颜元刘献廷时称五 志士 宗羲字太冲学者称梨洲先生浙江馀姚人明崇祯末阁臣周延儒荐为中书辞不就画 江之役纠里中子弟数百号世忠营从孙嘉绩等倡义江上军败结寨自固复副冯京第乞师日 本问关转徙垂二十年奉母返里门毕力著述其学以濓洛之统综会诸家横渭之礼教康节之 象数东莱之文献艮斋止斋之经术水心之文章莫不旁推交通康熙十七年有拟以宏博荐者 庶常陈锡嘏曰是将使先生为叠山九灵之杀身也力止之徐元文荐之脩明史亦固辞诏录其 著述以进所著如明儒学业六十二卷三百年儒林之薮也明夷待访录之原君原臣诸篇几夺 卢梭民约之席馀亦有法治之精神律吕新义二卷后此言律学者皆祖之句股图说开方命算 测图要义共若干卷其后梅文鼎本周髀言历世惊为绝学实此书有以启之康熙三十四年卒 年八十有六弟宗炎字晦木宗会字石田所学同子百家字主一能世其学 夫之字而农湖南 衡阳人明崇祯壬午举人永历建国授行人转徙楚粤滇黔诸省缅甸既覆遂自晦匿浪迹郴永 涟邵闲最后归衡阳之石船山筑土室曰观生居晨夕杜门学者称船山先生平生崇拜横渭所 著正蒙注思问录读通鉴论宋论黄书诸种能通天人之故发民权之理皆杰作也兄介之号石厓壬 午同乡举后值国变遂隐居不出子敔字虎止博学有文名 元号习斋直隶博野人有勇略善 射常折竹为刀以胜剑客罄控驰射中六的日与其徒肄于射圃终身不衰其学尃标忍嗜欲苦 筋力之旨为学道不二法门其著述往往叹息于宋之亡才士摧折不尽其用其志可知已有存 性存学存治存人四篇以是为孔子之学而自别于程朱其高第弟子蠡县李刚主𤧴大兴王崑 绳源皆多所著作 献廷号继庄先世本吴人寄籍大兴故足迹多在江南浪游数十年几尽中 国之强半而踪迹诡异有类于秘密运动家所为其学主于经世自象纬律厝边塞关要财赋军 政之属旁及岐黄释老家言靡不研究自谓于声音之学别有所窥尝作新韵谱以华严字母为 本而参之以天竺陀罗尼泰西爉顶(拉丁)小西天𣑽书(西藏)暨天方(河剌伯)蒙古 女真等音又发明地理学谓地理与群治有密切之关系所言与泰西地理家同惜所著书多散 佚传者惟广阳杂记一书平生讲学之友王夫之王源两人外有南丰梁质人份无锡顾畇滋培 而尤心服者则南昌彭躬庵士望同时学派与诸人相近者尚有达县唐铸万甄著有潜书二篇 四卷能发民权公理太仓陈确庵瑚尝编全史为四大部以政事人文别之皆手抄熟读能背诵 其他著述关于农田水利兵法者尤多天门胡石庄承诺有绎志六十一篇无锡顾景范祖禹有 读史方舆纪要百二十卷

四十三年夏六月太原处士闲若璩卒若璩字百诗明诸生著尚书古文疏证八卷定东晋晚出

二十五篇之伪卒年六十有九同时以经师称者有胡渭万斯大万斯同马骕 渭字东樵浙江 德清人著禹贡锥指谓汉孔安国唐孔颖达宋蔡沈诸作于地理多疏舛乃博引群书以辨九州 山川形势及古今郡图分合异同且为图以表之 斯大字充宗鄞县万氏八子皆黄宗羲高座 弟子斯大于凡弟行为第六自幼不事科举博极群经尤精春秋三礼为礼书三百卷春秋说二 百四十卷同邑李杲堂邺嗣尝曰说经无双名擅八龙昔有慈明今见充宗 斯同斯大季弟字 季野学者称石园先生精史学尤熟于明代掌故曾以宏博荐力辞免后就明史馆席不受官俸 自言欲握国史权以报故国及卒门人私谥曰贞文箸稿皆为弟子钱名世持去其读礼通考明 史稿又为徐干学王鸿绪攘称己作刻之 骕字宛斯山东邹平人著有左传事纬及绎史

四十四年夏闰四月召见宣城处士梅文鼎文鼎字定九少与弟文鼐共习天算学箸书二十九 种四十一年帝南巡至德州命取其书留览至是帝再过德州命入对出御制历算书与商榷留 舟中凡三日帝语抚臣李光地称为绝学初文鼎习算时读淄川薛仪甫凤祚吴江王寅旭锡阐 所箸算书皆有心得尤折服于锡阐之晓庵新法后帝制历象考成多出文鼎手皆蓝本于锡阐 矣

编者曰清初诸儒以实践实用之学相倡率一时风靡景从明李诡辩空想之弊几绝自有所  谓以名臣兼名儒如魏象枢魏裔介熊赐履陈鹏年陆陇其张伯行诸人者相与萃心力于举  业或侈谭性理以鸣高举先王经世有济之学一概日为迂阔而不讲门户错出人才亦日卑  遂使天下有乏材之叹至若徐干学缘佞幸以进固不知学时值国人思明反侧不安清廷为  收拾人心计于是征隐逸举宏博开明史馆蒲轮四出厚貌妪言以求之曰尊贤曰求才干学  即利用此时机汲汲焉搜剔山林以相迎合或以利禄相歆动或以威势相迫胁鸿飞冥冥弋  人何篡致令亡明忠义士有读书行道数十年而不得全海上之节者噫可痛也汤斌诱杀明  旧将李玉庭李光地卖友陈梦雷以灭耿郑皆以是获宠贵顾二人日谭忠孝未几圣祖以欺  君斥斌台臣以忘亲贪位劾光地矣其人应不齿于士列而皆窃附于朱程陆王以大儒闻于  时不亦欺世已甚哉毛奇龄以雕虫炙软之才汇缘得预词翰既贵遍仇其师友及宋明前哲  凡恩彼者皆怨报之且弃其妇致妇陈告其门人张希民谓奇龄作七言八句亦必獭祭乃成  奇龄复对客还诟之其儇薄无耻至于此极人且以儒者尊之不谅甚矣故论当时学界蠡贼  前莫恶于汤李辈以伪君子相率后莫丑于奇龄等以真小人自豪一代学子节义风徽殆由  此始乎

高宗乾隆二十三年夏五月处士惠栋卒栋字定宇江苏吴江人幼丞其祖周惕父士奇家学自 经史诸子百家杂说释道二藏靡不津逮所著如九经古义周易述明堂大道录古文尚书考左 传补注皆精博有心得时经学盛行分吴皖两派栋为吴派闲祖而其先已有长洲何义门焯沈 归愚德潜吴江沈冠云彤陈少章景云皆尚通洽杂治经史文辞栋之弟子最著者同邑江艮庭 声余古农萧客嘉定王西庄鸣盛钱竹汀大昕靑浦王兰泉昶江都汪容甫中刘端临台拱萧客 弟子江郑堂藩亦知名皖派领䄂曰戴震字东原休宁人少受业婺源江愼脩永后从栋游传其 学着孟子字义疏证方言疏证考工记图声韵考声类表尔雅文字表馀关于历算水地之著述 犹多其论求学以识字为第一义识者韪之以举人召入纂脩四库全书其书目提要大部分皆 出其手而以纪昀尸其名也其乡里同学有声称者金辅之榜程易畴瑶田后有凌次仲廷堪及 胡朴斋匡衷胡文水承珙胡竹邨培晕其弟子著者兴化任幼植大椿馀姚卢抱经文弨曲阜孔 巽轩广森其尤著者金坛段若膺玉裁高邮王怀祖念孙念孙子伯申引之德清兪荫甫樾丹徒 马眉叔建忠继起者郝懿行桂馥侯康陈澧马瑞辰陈立陈奂刘文淇锺文蒸刘宝柟焦恂龚丽 正朱右曾陈乔枞齐诗翼时有与吴皖派树敌者为桐城派派中巨擘为姚姬传鼐鼐善为古文 辞效其乡先辈方望溪苞而受法刘海峰大櫆及其世父姜䲧范鼐之弟子方植之东树尝与两 派挑战箸汉学商兑抨击之不遗馀力其文辞斐然而其学则非惠戴敌也又有浙东派者以馀 姚邵晋涵鄞县全祖望会稽章学诚为其派中巨子晋涵私淑其乡人王守仁刘宗周黄宗羲之 学于经深三传及尔雅于史尤熟明代掌故与脩四库全书及国史为文奥衍渊懿学者宗之称

二云先生祖望字谢山甫释褐即告归主蕺山端溪诸书院讲学之暇广脩枌社掌故桑海遗闻 表章节义如不及学诚字宝齐有文史通义馀如阳湖赵瓯北翼瑞金罗台山有高吴县汪大绅 搢长洲彭尺木绍升皆与此派略近

编者曰乾嘉之闲一经学昌明之时期也诸经师家疏注之宏博精确有足与国学俱不朽者  如吴派皖派是已桐城文士乃自附于程朱而究无以传非理学家亦非经学家其闲有宝应  王白田𢡟竑者于治朱学殆庶几之著有朱子年谱考异录善化唐镜海鉴虽以劾琦善耆英  辈著直声足觇风骨而所为学案小识专持门户识者颇隘陋之浙东源出姚江邵全羽翼南  雷存其一线功亦伟已他如陈宏谋杨名时朱轼李绂孙嘉洤等皆以朱学自鸣于学界实无  有影响至纪昀阮元毕沅辈鼓吹汉学似亦甚力然位高任重仅于文学政事之馀偶得以闲  治经著述每多假手故皆不能自名其家无足道也

道光二十二年秋七月仁和龚自珍卒自珍丽正子号定盦己丑进士官礼部主事幼从外氏段 玉裁受小学及长从阳湖刘申受逢禄受公羊春秋自武进庄方耕存与治经学约取春秋公羊 传逢禄传其学为公羊释例故自珍经学皆挹自庄刘于史则长西北舆地盖得自其益友桐乡 程春庐同文及其前辈大兴徐星伯松者其人卓荦有英气生值承平举国醉梦独儳然若有重 忧以事忤堂上官乞养归居二年父子前后五月卒年五十岁有文集三卷续集四卷集中诸篇 于专制政体深致叹恨又明社会学故其为文每导人以思想自由自言生平不蓄门弟子尝赋 诗见志有但开风气不为师之句时与齐名者有魏源称龚魏 源字默深湖南邵阳举人官高 邮州牧始治经己更悉心时务尤精舆地学着有诗古微书古微公羊微春秋繁露注等书又有 海国图志奖励国民对外之观念日本平象山吉田松阴西乡隆盛辈皆为是书所激刺以有尊 攘维新之事与龚魏相先后而以明经闻者尚有阳湖李申者兆洛长洲宋于庭翔凤仁和邵位 西懿辰姚平泉光晋善化孙鼎臣诒让皮鹿门锡瑞

德宗光绪二十四年夏四月召见工部主事康有为有为字广夏号长素广东南海人幼承其祖 赞脩家学童时便有志于圣贤里中人戏呼之曰圣人为盖以其开口辄称圣人而其名有为也 长游于同邑朱九江次琦之门既又潜心佛典独居西樵山四年出为汗漫游北出山海关登万 里长城南游江汉东谒孔林遂浪迹燕齐楚吴荆襄闲继而西溯江峡如桂林归设赏舍于粤城 之长兴里旋讲学于桂林其学以孔学佛学宋明学为体以史学西学为用其教科如音学至兵 式体操诸科无不备前后凡九上书皆不达两开会于京师曰强学曰保国皆不久为政府所禁 然自是名满天下崇拜之者称之曰康先生或曰康南海至是以大学士翁同和尚书李瑞棻侍 郎张荫桓学士徐致靖给事中高燮曾先后疏荐遂召见寻命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帝方 锐意变法于其言无不纳故多所赞画至八月政变已先期奉诏出京以英舰保护出险其弟广 仁门人林旭及杨深秀杨锐谭嗣同刘光第等六人皆被杀同和夺职管束端棻荫桓遣戍新疆 致靖永远监禁既至美洲聨合海内外同志刱新会以图将来后遂有庚子七月汉口之役其为 国事亦可谓黾勉尽瘁矣所著有公理通孔子改制考春秋三世义大同学说弟子最著者梁启 超广东新会人字卓如号任公光绪二十一年春中东和议成启超时在京师代表粤省公车百 九十人上书陈时局不省明年至上海任时务报主笔著变法通议西学书目表等书又明年使 臣黄遵宪伍廷芳疆吏王文韶张之洞大理卿盛宣怀前后荐辟皆不就湖南巡抚陈宝箴督学 江标聘主湖南时务学堂讲席其讲学注重精神教育汉口之役烈士林述唐圭李虎村炳寰田 均一拜瑸蔡树珊锺浩皆出于其闲其在湖南时值省中刱设南学会湘报其赞尽之力尤多至 是年五月以侍郎徐致靖及总理衙门交章荐被召见命辨理大学堂译书局事务及八月政变 以日人仗义出险既至日本设清议报暨学校于东京寻刱维新报于夏威夷岛二十六年六月 闻拳乱急返沪欲有所图至沪之明日汉口难作去适香港游澳洲复至日本设新民丛报国风 日报新小说其著述刊行者为饮冰室文集 秋八月杀京卿谭嗣同等嗣同字复生号壮飞湖 南浏阳人少有异质于学无所不窥而以日新为宗旨尝为考据笺注金石刻缕诗古文辞之学 尤好读中国古兵法后悉弃去究心泰西天算格致政治历史之学皆有心得弱冠从军新疆遂 往来于直隶新疆甘肃陕西河南湖南北江苏安徽浙江台湾各省中日战事后益发愤提倡新学 设学会于浏阳旋以父命就官金陵为候补知府需次一年闭户著述成仁学一书时义宁陈宝 箴抚湖南慨然以湖南开化为己任与按察使嘉应黄遵宪督学仁和徐仁铸前学政元和江标 谋大集志士于湖南办新政以为诸省倡促嗣同归刱办湖南内河小轮船商办矿务湘粤铁路 时务学堂武备学堂保卫局南学会湘报皆其所倡论擘画者即任之为南学会学长每莅会演 说慷慨论天下事闻者无不感动一时风气大开其功居多是年七月以侍郎徐致靖荐入对擢 四品卿衔军机章京与杨锐林旭刘光第同参预新政称曰四军机至是政变同被逮难将作之 前一日日本志士数辈力劝嗣同东游不𦗟强之则曰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 有此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遂及于祸年三十有三所箸书仁学之外有寥天一 阁文莽苍苍齐诗远遗堂集外文兴算学议思纬吉凶台短书壮飞楼治事秋雨年华录丛脞书 剑经衍葛印录各种又政论数十篇皆见湘报及与所友论学论事书数十篇

二十九年秋八月江西巡抚夏时奏请延聘湖南举人王闼运为江西学堂总教习从之闿运字 壬秋学者称湘绮先生湘潭人鄕举后益刻志经史无意进取自同治至光绪中叶屡被荐征 赴瘁心箸述成湘军志一书固知名早咸同诸将帅曾国藩骆秉章胡林翼左宗棠丁宝桢彭 玉麟之流皆折行辈与订忘年交故是书述当日战事无异目击至详确事定书亦旋出在事诸 人尤以先睹为快争购之然所志皆直笔无阿好于曾氏即多贬词纪实也国藩弟国荃及国藩 门人李元度至欲燩其书以风行广悬重资以取寡有应者今存书犹十之八九焉其价值可知 已前后徇所友及邦人士之请主讲四川尊经书院八年衡州船山书院十年思贤讲舍三年以 其暇遍注群经成诗补笺周官仪礼记笺等书至是以江西开办学堂巡抚夏时疏请聘充主教 奏入报可子代丰幼慧早卒代功绩学最知名其弟子尤著者曰廖平字季平四川井研人释褐 后不乐火职改就教谕受师说以公羊治六经而更附益之著书及百种康有为继起治公羊其 渊源颇出自此平人有孔经哲学发微四变记为最近之作其友乐至谢无量为之序以刊行

三十三年春二月诏已故翰林院编脩兪樾生平学行事迹列入国史儒林传樾字荫甫浙江德 淸人学者称曲园先生道光庚戌进士以编脩视学河南忤时相罢归闭关抱经著述繁富曰春 在堂集

末帝宣统元年冬十二月赐游学专门严复进士命办理编订名词馆事务复字佑陵号几道福 建侯官人游学美国二十馀年译有赫胥黎天演论斯密亚丹原富等书时算术家箸者海宁李 壬叔善兰译有几何原本金匮华若汀衡芳译有奈端数理

编者曰吾国人之思想受束缚者几二十年矣龚魏崛起以今文治经导人以入思想自由之  涂径实为后此开辟新学界之一征兆自是群经今文说皆出而王廖集今学之大成康谭接  踵而兴倡言改革惠国人以思想界之感化而后国人思想界之前途抱有无穷之希望复有  严氏者负笈越海历数十寒暑转输泰西新学而归以饷我国人我国人之思想遂日以大进  化而不已溯及因缘非食诸氏之赐欤

卷二十三、雍正清察

世宗雍正元年,春正月,颁谕旨十一道,训饬督抚提镇以下文武各官。帝在藩邸四十馀年,于人情世态,无不洞悉。见当日政治腐败,达于极点,慨然思有以整饬之,故即位即首颁振肃纪纲之诏。 二月,甄别翰林詹事官不职者,勒令解退。 禁部员兼摄他司事。 三月,谕各省督抚,应将幕客姓名造册报部。 夏四月,除山西、陕西教坊乐籍,令改业为良。初,明建文鼎革之际,凡不附燕兵者,成祖恶之,均贬入教坊,使其世执贱业,不得与平民为伍,至是特令革除。 五月,谕直隶巡抚李维钧,几甸内旗民及皇庄内人等,有扰害地方者,皆密奏以闻。先是,所在旗人横暴,小民受累,地方官吏莫敢谁何。帝知之,特令整饬。 

六月,加封孔子先世俱为王爵。 秋七月,江南大旱。 以隆科多、王顼龄为明史监脩官,徐元梦、张廷玉、朱轼、觉罗逢泰为总裁官,并令其慎选儒臣分脩,再访山林绩学之士,存心忠厚,常识淹通者一同编辑。 命于湖南地方建立试院,每科另简考官,湖广乡试分闱自此始。 八月,禁官民人等服用五爪龙纱缎。 召集王大臣于乾清宫宣谕建储事。帝居藩邸时,亲见圣祖诸子觊觎储位,争夺纷纭,深知建储之法制不善,反滋流弊。若断然废去,又维国本不立,非所以计久长,乃折衷两者之间,特创储位密建法以善之。是日,亲以四子弘历名秘书加缄。召诸王大臣入见,面语其故,即命取密缄,置诸宫中最高处,正大光明扁额之后,以备不虞。自是而后,此制遂为一代家法。 九月,命纂脩律例。 除绍兴府惰民籍,其业与乐籍无异,故令削除之。 

冬十二月,安置天主教士于澳门。先是,闽督觉罗满保疏言:'西洋人在自省起盖天主堂,潜住行教,人心渐被煽惑。请将各省教堂改为公所,其宣教师除送京效力外,馀皆安插澳门。’从之。

二年,春二月,谕刑部,凡罪犯割筋后即成废人,理宜审慎,嗣后满洲人犯此者,应另行具奏。时称帝能慎刑,惜汉族不得一体沾惠,颇叹皇仁之不广云。 颁圣谕广训,以圣祖御制上论十六条,推衍文义得万言,名曰《圣谕广训》,并制序刊行,颁示天下。 

夏闰四月,命绩纂《大清会典》。 命各省于通都大邑,人烟稠密之区,照京师例设普济堂一所。 命左右两翼各立宗学一所,寻复添设觉罗学八所,以教宗室子弟。咸安宫、景山官学各一所,八旗官学八所,以教八旗子弟。时宗室八旗子弟以无教育故,往往挟亲贵之势恣为威福,帝特设学校以教育之,皆简大儒综其事,以进士若举人为之教习。贵族之有教育自此始。 六月,阙里孔庙灾。是月九日申时,大雷电,火自鸱吻中出,大成殿及雨庑俱毁。帝闻,遣工部堂官一员往山东会同抚臣脩复。 设立井田,择内务府馀地及入官地二百馀倾给与八旗无业人耕种,共一百户,各田百亩,周围八分为私田,中间百亩为公田,共力同养公田,俟三年后所种公田之谷,再行征取,令户部派员往设村庄盖造房屋,计口分给。其耕种之人,每名给银五十两以为置办种粒、牛具、农器之用。时八旗无业游民多习于顽惰,常有不法之事,帝患之,适户部侍郎塞德条奏及此,帝大喜,从之。 命吏部尚书田从典协理大学士。 秋八月,东南海啸。 九月,停止各项损纳事例,以西边军务将次告竣也。 命山西丁银滩入田亩征收。 冬十月,封前明宗室银,白旗正定府知府朱之琏为一等侯。自明室覆亡后,各举称兵起事者辄以光复朱明为词,圣祖知民气不平,易为浮言摇动,思有以消纳其思念,因欲访明裔一人,量授官职以奉明祀,旨未发而崩。帝即位,诏廷臣访求之。寻廷臣等以汉军知府朱之琏等六人引见。诏封之琏一等侯,世袭,并令同礼部差官祭告明诸陵毕,仍回京居住。 十一月,严禁兵民等出殡时,前列诸戏及前一日聚集亲友设筵演戏。 是年八月,东南海啸,

三年,春正月,遣官择固安县官地二百倾为井田,令八旗无业之人受耕。 钦天监奏本年二月二日庚午,日月合壁,五星联珠,敕付史馆颁示中外,并祭告景陵。 三月,脩浙江杭州府、江南华亭等县海塘。从督脩浙江海塘,吏部尚书朱轼请也。 酌减苏松淳粮,从管户部怡王请也。 台湾陈阿难等六社及山后七十四社生番归化。 夏五月,台湾生番巴、荖远等四社,猫仔等十九社归化。 冬十二月,怡亲王允祥等陈奏直隶水利、营田事宜三款:一白卫淀地等河情形并附图;一蓟等处各设营田;一拣选河员。帝嘉纳之,著议行。谕先师孔子讳,除四书五经外,凡遇此字,俱加偏旁为邱字,读作期音。

四年,春正月,严立黄铜器皿之禁,已成者作废铜,交官估价给值,傥再有制造者,照违例造禁物律治罪。时以制钱日少,故杜奸民私毁制钱之弊,从御史觉罗勒因特言也。夏四月,命云南通省地丁摊入亩内征收。秋八月,河南巡抚田文镜奏进豫省所产嘉禾,有多至十三穗者,帝谓文镜殚心竭力,为国为民,始能感召天和,化灾祲而成丰稔,著传谕嘉奖。冬十二月,黄河清,自河南陕州至江南桃源县澂清二千里,经历三旬有馀,敕京外官俱加一级,王公纪录一次。

五年,春三月,改会试其于三月举行,以本年闰月,节气稍迟,二月尚寒故,后遂为例。复开洋禁,从关督高其倬请也。其倬疏言:'福兴漳泉府五府,地狭人稠,本地所产不敷实用,请复开洋以惠商民。’初,帝以江南徽州府有伴档,宁国府有世仆,本地呼为细民,几与乐户、惰民相等,且有两户村庄相等,而此姓为彼姓服役,有如奴隶,完其主奴关系。何自而起,则茫然无考。诏江都查明定议。遵礼部议准,皖抚魏延珍奏请:'嗣后绅衿家典卖奴仆有文契可考,未赎身者,本身及子孙俱听从役使,至于年代久远,文契无存,不受主家豢养者,慨不得以世仆名之,永行严禁。’诏从之。冬十月,川陕总督岳钟琪敕抚建昌、冤山、番人,事竣,命议叙。冬十一月,赏给八旗校射人等银两。帝御瀛台,考试各省武举骑射后,欲炫耀八旗人等艺勇,特令当众较射,所用之弓,十八个力至十三个力不等,举重若轻,从容合度,武举等皆惊服。帝大悦,令分别赏给银两。十二月,令各省六年选拔一次。命各省丁银摊入田亩征收,从江督范时绎请也。

雍正六年,春正月,赐还安南国界内陆旧境四十里。先是,滇督高其倬奏请,清理安南疆界,应于赌咒河立界,可收回旧境百二十里。安南不允,命现任督臣鄂尔泰清查,给还八十里,于铅厂山下小河以内四十里立界,安南复激切申诉。帝以其地山川形势,中外截然敕谕之,国王乃表谢,帝嘉其词旨恭顺,仍以四十里赐之。二月,四川越巂卫官马厂等处番民五百二十五户及会监营所属木里剌麻六藏涂部,先后内附。夏五月,推河南巡抚田文镜为河东总督,管理河南、山东二省事务,谓其善政为直省第一也。后不为例。秋八月,以引见人员陈奏履历,闽粤两省人乡音不可通晓,令两省督抚转饬所属各地方官,传示教导,寻两省督抚遵建正音书院于诸州县,以为士民学习官音之地。

七年,春正月,云南卿云见,督臣鄂尔泰以闻,加鄂尔泰三等阿思哈尼哈番,文武各官俱加级有差。先是,云南卿云见,司道诣督府庭贺,大理令刘某独曰:'某眼眯,实不见庆云。’鄂尔泰为之默然者久之。二月,谕两江总督尹继善合建靳辅、齐苏勒祠,帝以二人先后治河,有功民社,应予祀典。著于黄河就近地方,合建祠宇,有司春秋祭祀。夏五月,除广东滨海蜑户籍,编入保甲。蜑户以船为家,不得陆居,至是饬。该省督抚通饬晓谕,准其登岸,与齐民一同编列保甲。秋九月,鄂尔泰奏报:'云南白崖乡平地涌出甘泉二股,一出仙女庄,一出虾蟆口。’

八年,春正月,直隶总督唐执玉奏:'凤凰见于房山。’江宁织造随赫德、山西巡抚觉罗石麟同奏。是月朔,日食不见。夏五月,除江苏常熟、昭文二县丐户籍,与惰民无异。至是削除其籍,列为编氓,馀如江西、浙江、福建所属山县内棚民,亦先后列入保甲。六月,甘肃卿云见,抚臣许容奏:'是月十五日,遵旨于河州口外营建河神庙,即有祥云捧日,五色成文。’秋七月,甘肃黄河清,许容奏称:是月十五日,自积石关至撒喇城、查汉达斯等处百馀里,黄河澂清彻底,凡历三画夜。八月,京师地大震。冬十月,杀白云观道人贾士芳。士芳河南人,曾居京师白云观,以怡王荐召见,寻假归河南,后复以李卫、田文镜交章荐入宫治疾,因诵经咒,有“天地听我主持,鬼神归我驱使”之语,帝严旨切责其妄诞。士芳仍作法为崇,意在鬼魅。时江西道人娄近垣被召入京,于宫中结幡招鹤,灵坛祷雨,皆有左验,帝信之,命居正大光明殿。至是,为帝设醮宫中祈祷四十九日,患始除,封近垣这妙应真人。士芳伏法,其亲属,男年十六以上皆斩,并母女妻妾发功臣家为奴。江南地震。十二月,颁烟禁,吸食者与贩卖者枷杖,再犯边远充军。鸦片烟产自英吉利,自东印度商船会,以之输入中国,民间始有吸食者。是年八月,京师地震,至一月有馀。十月,江南地震。

九年,夏四月,广东山、州、化等州县生黎内附。六月,以旱,命刑部刑狱。冬十二月,朔,日食。

十年,夏五月,以京师旱,清理刑狱。秋七月,江南大风、海啸。冬十月,大学士、九卿等奏:景陵宝城山产瑞芝本,诏付史馆。

十一年,春正月,命直省设立书院。夏六月,山东巡抚岳浚奏:'钜野县民李思家牛产瑞麟。’敕付史馆,并宣示中外。禁民间刊刻书籍,凡遇胡、虏、夷、狄等字,每作空向,又或改易形声,如以夷为彝,虏为卤之类,犯者照大不敬律治罪。在避忌讳者以此为尊君,而帝则谓揂泥满汉之形迹,反昧于君臣之义云。秋七月,四川总督黄廷桂奏:'盐亭县牛产瑞麟。’

十二年,春正月,以元旦立春雪,帝大悦,语诸臣曰:'此天心所以示喜也,岂得不以为庆!’三月,河南学政俞鸿图受贿营私,伏诛。秋七月,江南大风,海啸。

十三年,春正月,云贵总督尹继善奏:'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恭逢圣诞之辰,云南楚雄等处卿云见。’同时广东奏,亦于是日卿云见,山东奏宁阳县产麒麟。二月,禁文武生员入伍食粮。夏四月,停旌表烈妇之例。秋八月,帝崩,寿五十有八,谥曰宪,庙号世宗,葬易州太平峪,号泰陵。皇四子弘历嗣位,以庄王允禄,果王允礼,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辅政。谕逐道士张太虚、王定干等。先是,世宗时,太虚等以炉火脩炼之术供奉西苑,至是命驱逐回籍。谕内监等:'国家政事,毋许妄行传讹,外言亦无得传入内廷,违者正法。’先是,世宗升遐之日,早朝如常,午后忽召鄂尔泰入宫,外间已宣传暴崩之耗矣。鄂尔泰入朝时,马不及鞍辔,骑煤赢而奔,髀血涔涔下,宿禁中七尽夜始出。时值国家承平,长君继统,何所危疑而仓皇若此?于是大行被刺之说纷起,因有是谕。

编者曰:世宗自谓敬天信神,又喜言祥瑞。在藩邸时,见圣祖诸子中觊觎非分者,各蓄养术士为秘密之运动,以倾陷储宫,身几不免。而已虽备遭𬺈龁,卒获玄佑。及入缵大统,次第翦灭诸藩。位尊志盈,遂复希冀长生,清虚学道。李卫、田文镜辈,复以心性之学导之,表荐通晓性宗道教者贾士芳、娄近垣等人,供奉左右,谓可为调摄熙养之助,故十馀年来,祷祠林立,封神殆遍,于是钦天监及封疆奏报嘉祥。如珠联壁合、瑞雪卿云、甘露醴泉、嘉禾芝草、麒麟凤凰、黄河澂清、日食不见之属以逢迎之。世宗虽外示谦怀,闻言内喜,以为帝王有真,神灵非常,方其延道士娄近垣入宫也。招鹤则仙禽降庭,祷雨则春霖立霈,世宗信之,欣然以神仙可致,尊之为妙应真人,居之于光明殿上。迨至宫中崇作,贾士芳下狱被戮,而张太虚、王定干之徒复联遍入侍。其时大臣持禄为阿腴,小臣畏罪而将顺,淟涊盈庭,无敢发言者,则群臣习见夫世宗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故于深宫之举动,未敢有所反对也。直至金石燥烈,鼎湖龙升,高宗践阼,始尽逐西苑供奉诸道士还故里,以世宗在位十三年,用兵敛财〈(世宗在位时,特置封椿库于内阁之东,一切赃款羡馀银两存在焉,末年至三千馀万。)〉以至神仙土木之役,疲耗海内。幸以在权在握,政不下移,其英毅不减于汉武帝、明世宗。故未为始皇道君之绩耳。迨其后嗣孱弱,受制母后,义和神拳、红灯照为之溢觞,遂致触怒强怜,国随以破。联军长驱入北京,两宫蒙尘,一蹶不振。作法于凉,为子孙常,可不慎欤?

卷二十四、兄弟猜忌及大臣之逐戮

圣祖康熙六十一年冬十一月,世宗即位,命贝勒胤祀、十三阿哥胤祥、大学士马齐、尚书隆科多总理事务,召抚远大将军十四阿哥胤禵驰驿回京。封胤祀和硕廉亲王,胤祥和硕怡亲王,胤祹多罗履郡王,二阿哥胤礽子弘晰多罗履郡王。先是,康熙中,胤礽居储位,会圣祖亲征准噶尔,胤礽奉命监国。以性仁弱故,为政务宽大,不为圣祖所喜,于是诸皇子希冀非份,相与蓄术术,结宦官,,为秘密之运动以倾陷之。圣祖不察,胤礽卒以此召祸,一再册立,仍被废斥。及世宗嗣立,恐诸人仍前固结,将不利于己,以胤礽、胤禔久被幽繋,不复能有所为,胤禟等庸懦,无足虑。惟胤祀才望为诸王冠,思有以笼络之。胤祀而能翰诚辅己者,王党势孤,日京消灭,自无与朝廷为乱者。乃封胤祀亲王,令与马齐等同理政务,馀晋爵亲王、郡王有差。又以胤禵为胤祀同母弟,其出征西宁时,中外群相揣测,谓圣祖试用胤禵,使之立大功于国家,为将来定储地。此时胤禵拥重兵在外,深得西北方人心,恐其生异志,特召令还京师,而改胤禟派往军前。发遣前,编脩陈梦雷父子于关外,梦雷前缘事发往关东,后圣祖东巡时,以其学问优裕,带回京师,令在诚亲王处,帮同编辑《古今图书集成》一书。诚王素以文学着称,梦雷日侍左右,世宗忌之。至是,坐以招摇不法,并其子再发遣。命诸王阿哥,名上一字改为允字,以与世宗御名同也。

世宗雍正元年春正月,禁侍卫、官员等私在诸王门下行走。二月,发遣内大臣勒什亨往西宁,随贝子允禟效力。先是,允禟派往军前时,怏怏不欲行,曰:'我何罪而斥我万里?且居丧未过百日俟,陵寝回时再往亦未迟。’帝怒,诛其太监何玉桂、管领汉给事秦道。然处治二人时,帝语勒什亨,不必记在档案,而勒什亨记之,故有是谴。三月,晋封辅国公阿布兰为多罗贝勒,赏给佐领总理事务,时阿布兰不应,出班跪接。又宗人府建立碑亭,阿布兰拟文勒石,不应颂扬大将军功德,著革去贝勒,撤其佐领。夏四月,帝自山陵回京,命贝子允禵留驻陵寝附近之汤泉。五月,召从理郡王弘晰于郑家庄,去北京二十馀里。晋封贝子允禵为郡王,语王大臣曰:'允禵心志高傲,从此不自改悔,则国法具在,朕不得不治其罪。’允禵来时,将此传谕知之。冬十二月,革履郡王允祹王爵,仍在原固山贝子上行走。以其自封王以来,并不感激效力之故。

二年夏四月,革郡王允䄉爵,禁锢宗人府。因奉使出口,迁延不行也。五月,革贝子弘春爵,弘春,允禵子。六月,降贝子允祹为镇国公,以册封贵妃金册有舛错故。发遣贝勒苏努、内大臣德宁于右卫,刑部尚书七十于三姓地方,皆坐党附诸王也。秋七月,郡王允禵谪守景陵,允禵自立功西藏,中外颇称道之,故帝忌之特甚。冬十月,发遗刑部尚书二等公阿尔松阿于奉天,坐交通藩邸也。十一月革世子弘晟为闲散宗室,弘晟,允祉子。革裕新王保泰爵,坐党廉邸故。二阿哥允礽薨,追封和硕理亲王,谥曰密。

三年春二月,发遣二等公鄂伦岱于奉天,因其党阿廉邸也。夏四月,解年羹尧川陕总督大将军任,补授杭州将军。羹尧为藩邸旧人,帝初登极时,虑诸王为变,常令羹尧衷甲以从。前后以平西藏、青海、庄浪积功,爵上公、晋太傅、赐金黄服饰[1]、三眼花翎[2]、四正龙补袿[3],共宠异之如此,实前后勲臣所未有。后帝委以密访允禵在军中时劣迹,戒曰:'得状,吾必有以厚酬汝。’羹尧察其无可议,乃力为奏办,帝深滋不悦。至是,以羹尧贺表内朝乾夕惕误作夕惕朝干,帝怒曰:'羹尧既不以朝乾夕惕许朕,则羹尧青海之功亦在朕许与不许之间。其自恃有功,故为怠慢耶?抑或杀戮过甚,致此昏溃也?观其平日带兵,尚属勤于操练,可改授杭州将军。’六月,革年羹尧之子年斌子爵、年富男爵、隆科多之子玉柱銮仪卫使职。秋七月,撤隆科多太堡衔,坐徇庇年羹尧也。并革年羹尧杭州将军职,授闲散章京,在杭州效力行走。革贝子允禟爵,因山西巡抚伊都立参奏其纵属殴民也。九月,革辅国公普照爵,普照,羹尧妻叔。削去太傅一等公年羹尧职衔,逮京审,拟正法。冬十一月,革内务府总管来保职,以其阿附诚王故。十二月,降郡王允禵为固山贝子,谓允禵为大将军时,任意妄为也。赐年羹尧自尽。帝久欲杀年羹尧,然以其功大不予保全,恐有乌尽弓藏之诮,因犹豫久之,会四川巡抚蔡珽被羹尧劾入京,因面陈羹尧不法诸款,命将军督抚提镇议奏。诸臣迎合参奏,请速加诛戮,议政处遂胪列羹尧九十二大罪,应立正典刑,帝令羹尧自裁,子富立斩,馀十五岁以上之子发遣极边烟瘴地方充军,妻孙宗室之女遣还母家,族中文武革职,其嫡亲子孙将来长至十五岁陆续发遣,永不赦回。有厝养其子孙者,以党附叛逆例治罪。父太傅一等公遐龄,兄工部侍郎希尧俱革职。遐龄时年八十馀,初亦坐死,大学士朱轼力争,言以子刑父非法,得免。

四年春正月,诏允祀、允禟、苏努、吴尔占削籍离宗,革去黄带子。允祀改授民王,妻革去福晋,休回外家,严行看守。初,允祀册封亲王,其妻党往贺,福晋语来宾曰:'有何喜可贺?今日封王,明日不能保首领耳!’帝闻而恶之,至是并坐。革隆科多职,派往阿尔泰地方办理界务。隆科多为帝元舅,颇有机干,帝之获当壁也。隆科多与有力焉,故帝即位伊始,不时召见,造縢密语,频与饮至更深。隆科多或至沈醉,令人舆送出宫。初令其承袭父佟国维一等公爵,寻加太保,授吏部尚书兼步军统领。谕令启奏处书写舅舅隆科多,后叙辅政功,复赏一等阿达哈哈番世职。及年羹尧得罪,交部议处,隆科多时长吏部,未将羹尧公爵议革,帝谓其袒羹尧,深恶之。然当时臣工,尚无敢言其罪者,值田文镜、幕客邬某者,窥知帝意,为文镜草疏劾之。疏上,隆科多果得罪,而文镜自是宠遇日隆,其得君之专,一时大臣无与伦比。二月,民王允祀、贝子鲁宾、简亲王雅尔江阿、镇国公永谦俱除爵,允祀、鲁宾俱监禁高墙。鲁宾、雅尔江阿、永谦等皆坐诏附允祀、允禵也。三月,敕改允祀名为阿其那,允禟名为塞思黑,译言猪狗也。时帝必欲杀二人,命诸大臣议其罪,大学士徐元梦泣奏曰:'愿上念手足之情,免二人死。’帝怒, 谪元梦中书舍人。撤食侍讲奉钱名世职衔,并书'名教罪人’四字,令该管地方官制扁额,张挂其居宅,又令廷臣各赋刺恶诗一并交与名世,自行刊刻进呈。颁示直省各学校,以其尝赠诗年羹尧,称颂平藏功德,谓当立碑于圣祖平藏碑之后,故也。夏五月,派兵提解允禵,并其子白起来京,禁锢寿皇殿。杀鄂伦岱及阿尔松阿,戮苏努及七十尸,革固山贝子满都,护善郡王讷尔素邈,裕亲王广宁爵,俱监禁宗人府。秋八月,署直隶总督李绂奏奏报允禟病故。先是,诏解允禟回京治罪,都统楚宗,侍卫胡什礼等将允禟用三条锁锁掣,至保定,奉旨即在此拘禁,及胡什礼回奏,述李绂有'塞思黑一到,我即便宜行事’之语,帝命胡什礼驰往谕止,寻绂奏称并无此语,及绂奏报允禟患疾,帝命楚宗、胡什礼拣选名医用心调治,至是绂以塞思黑病故奏闻。九月,宗人府奏报阿其那病故。先是,帝命将允祀改禁宗人府,旋降旨曰:管理宗人府,顺承郡王锡保,才品优长,乃国家费心效力之贤王。令在内廷行走,差遣甚急,着给与亲王俸。护卫官员,俱照亲王之数给用,至是锡保以阿其那病故报闻。冬十一月,命将塞思黑之妻逐回外家,严加禁锢。

五年冬十月,禁锢隆科多于畅春园外。隆科多以帝令宗人府除去允祀等名,因嘱辅国公阿兰私抄王牒底本,存眝家中,欲留为将来对合地也。帝闻之大怒,革去阿布兰公爵,圈禁家中,调回隆科多治罪。至是,锡保奏隆科多罪状凡四十一款,请正法。命畅春园外附近空地,造屋三间,永远禁锢。子岳与阿革职,玉柱发黑龙江当差。十二月,禁锢将军贝勒延信于畅春园外。先是,锡保奏延信罪状二十款,请斩决,命与隆科多在一处圈禁。因延信尝称允祀为人朴实,阿灵阿为人杰,又有旨询问允禵、年羹尧罪状,并不据实揭报也。

六年夏六月,降诚亲王允祉为郡王。锡保奏允祉尝在御前喝责王大臣等,毫无臣礼,应革爵禁锢。帝曰:朕惟此一兄,从宽降为郡王。其子弘晟著拏交宗人府严行锁锢。

八年夏五月,革允祉王爵,禁锢景山永安亭。宗人府奏其于怡亲王丧事举哀时,全无悲泣之状,性情残刻,罪恶日稔,应削去王爵,革退宗室,即行正法。命从宽拘禁,自是帝之兄弟及诸王大臣凡为帝所猜忌者悉戮,逐无矣。

[1]皇子服,诸王特赐者始许服

[2]贝子品制

[3]亲王服,诸王赐者亦少。异姓初无赐者,徒以御服无别。亲王且改二行龙、二正龙矣

卷二十五、严禁朋党

世宗雍正元年,夏四月,帝初御乾清门听政,顾语群臣曰:'朋党恶习,起于明季,此风至今未息。尔大臣有则痛改,无则永以为戒。’反复数百言,诰诫至切。先是,康熙朝廷臣见圣祖春秋高,储君在位以来,宠移爱夺之机,屡朕窥测圣心,或有默契者在,相与谋拥护,冀得一当,以建非常之勋。而来东宫官属等,思所以竭诚保护太子,亦复固结其国体,以相抵制,于是分别户,互相倾轧。时分三党,各有私人。如大学士索额图则党于胤祁,内大臣公佟国维则党于胤𥜥,尚书隆科多、内大臣公费扬古等则皆输诚于帝,因为皇室召纷扰者数十载。其后康熙四十年,废储命下,胤𥜥亦得罪。圣祖晚年,睹诸子不肖,党派纷争,无术以善其后,为之忧愤感伤,至于恨以殁。及天命有归,帝嗣立,思有以解散诸人之党援,故于御门听政之始即面谕诸王大臣,谆谆以此为戒焉。

二年,秋七月,帝制《朋党论》颁赐群臣。帝即位一年馀以来,翦除王党太急,致人心惶恐,门户之见日深。帝愀然忧之,以为欲除朋党之源,当令舆论之所是非,与朝廷之所赏罚相一致,于是制《朋党论》,以驳宋欧阳修君子有朋之说。颁示满汉诸臣,其大要谓:天尊地卑而君臣之分定,为人臣者,义当唯知有君则其情固结而不可解,而能与君同好恶,夫是谓一德一心而上下交。训诫殷殷,较前更为谆切。 八月,王大臣奏,蒙恩颁赐御制《朋党论》,训诫谅切,臣等共矢公诫,敬谨奉行。帝召入问曰:如王大臣所奏,未知是否众意签同,抑或出于二三人之意见?今既称同意,朕心甚为慰悦,但贵实心奉行,不可徙托之空言也。复再三勉以一德一心,共臻上理。逾日,又召诸臣入,告以宗室习气之未善,彼此视若仇雠,皆由谗邪携衅其间,致令骨肉生嫌耳。且历数胤祁、胤褆、胤𥜥、胤禟、胤禵等之过失,谓其不识君臣大义,及从前诸臣保奏胤胤𥜥为太子之非是。后复召诸王宗室入见,训以结党恶习,各宜返躬自问,有则速改,无则加免。且谓吾宗室甚众,务期和衷一体,交相策励,以为子孙表范。 冬十一月,先是工部郎中岳周拖欠钱粮,胤𥜥私为补助数千金,俾得如数完纳,帝谓胤𥜥有意要结人心,至是语总理王大臣等曰:'胤𥜥存心狡诈,结党营私,朕屡加训诫,冀得改过自新。乃在朝廷诸臣,为其所愚,反谓朕过于苛刻,为其抱屈,此朕审察诸人神色而知之。一年以来,大小臣工因其贻累者不少,乃甘受罪戾,并无悔心。似此,其党援终无解散之日也。彼既怙恶不悛,诸臣复不省悟,用特谆谆诫谕。倘诸臣洗心涤虑,尽改前非,则其党散势孤矣。’寻传九卿大臣及工部上驷院、两衙门官员等曰:'廉亲王有心扰乱国政,暗使银钱,惑买人心,汝工部上驷院、两衙门人等慎忽堕其术中,为所愚弄。’用是再加晓谕:'汝等但于办事效力之处,一归于正,勿被其引诱惑乱,如无知入其党与,朕必治以重罪。’

三年,春二月,戍公爵鄂伦岱于奉天。召王大臣入,语以胤𥜥等私结党援,牢不可破,若一经訉诘则国法难容。朕因欲保全骨肉,不事深求,但将其首鄂伦岱发遣,使之远离京师,以免遇事生波。嗣后大小臣工,若有暗附胤𥜥之党者,必置之重辟,使彼等党援解散,无附会济恶之人,正所以曲为保全之计也。 三月,通谕八旗:'严禁家人结党,著交步军统领。五城官员,凡大臣等之家人,如有嫁娶筵席,延请亲友等中,令各禀明家主,然后举行。倘有私结党羽,约为兄弟,彼此会饮,籍以钻营请托者,即严击治罪。’ 夏四月,验看工部制办阿尔泰兵器。大臣夸岱来保回奏:所制器械并不坚利。帝召诸王大臣入,语之曰:'朕与廉亲王分属君臣,谊属兄弟。今观胤𥜥之于朕则情如水火,势等敌国,朕屡于诸王大臣前降旨训诲,视诸王大臣之意多有以为屈抑者,何也?汝王大臣等,果能悉知其非,则其党与自然解散矣。’ 五月,以隆科多、年羹尧得罪,革职问拟。谕大学士九卿等,凡属二人门下,宜亟解散党羽,洗心革面,违者发觉之时,决以逆党从重正法。 六月,以总督岳锺琪、高基悼、杨宗仁,提督吴陞、魏经国深知大义,不附邪党,俱著加太子少保衔。总督孔毓珣,河道总督齐苏勒俱加兵部尚书衔。 秋七月,衍圣公孔传铎疏请颁赐《圣谕广训》、《朋党论》二书,帝优诏答之曰:'先师子孙,从无趋附匪党之事,所请二书,不必颁发。’

四年,春正月,宴诸臣于乾清宫,谆谆告诫诸臣,毋蹈年羹尧、隆科多结党营私,至罹国法之覆辙。 夏五月,以胤𥜥、胤禟、胤䄉、胤禵等与鄂伦岱、阿尔松、阿苏努、七十拉锡、普奇、揆叙、阿灵阿等结为朋党,鄂岱伦等在圣祖前协力保举胤𥜥为太子,及屡称胤禟气象大方种种不法,已先后分别治罪,特晓王大臣九卿等知之。 冬十二月,发遣御史谢济世于阿尔泰。先是,田文镜抚河南,诬劾属吏黄振国、邵言纶、汪𫍯、闗敶等。直督李绂过河南,面斥文镜有心蹂践读书人。文镜密奏绂与振国同年,将结党为被劾诸员谋报复。已而绂果面奏,退复速疏纠之。帝先入文镜言,将罪绂,而济世、露章劾文镜贪黩不法十罪,疏中亦及振国等事,帝不怿曰:'彼号能臣,朕方倚任,尔毋惑浮言诬奏。’掷还其疏,济世伏地不肯起,争益力。帝震怒,命九卿科道集刑部讯交闗状。济世曰:'文镜之恶,中外皆知。济世读孔孟书,精识大义,不忍视奸人罔上,故冒死以闻。必欲究指使者,乃独有孔子孟子耳。’尚书励杜纳曰:'是当刑讯。’御史陈学海在班中,忽起走庭中,北向大言曰:'与谢某共交通者,我也!’众愕然,将以闻,请并讯,俄传谕罢讯,禠济世职,发阿尔泰军前效力。

五年,秋八月,逮工部右侍郎李绂、奉天府尹蔡珽入京,下于狱。先是,绂抚桂时,以清直为帝所器重,权臣忌之。作四巡抚论,皆痛诋以为乱政之魁。四巡抚者,滇抚杨名时,栆抚陈世倌,其二则绂与珽也。至是绂在直隶署任内,珽在奉天,因谢济世参劾田文镜,帝谓出于绂与珽之授意,逮京治罪,至于议斩决,妻子入辛者库[1],财产入官。命从宽改斩监候,两次决囚,缚二人同至西市。两手反接,刀置颈间,问此时知田文镜好否。绂对曰:'臣愚,虽死不知田文镜好处。’乃俱赦还,仍置请室,珽立朝尤风节炳然。当帝在潜邸时,闻珽名,屡使王府行走马尔齐哈授意珽,令往见。珽辞之曰:'珽职居学士,无往见藩王礼。’后年羹尧入京,至邸谒帝,帝极赞称珽与塞尔图之才守诫见,实超群类,并告以招之不来之故。羹尧出见珽,遂语及之,且恸珽入见,珽仍坚辞如故。及二人之得罪也,朝士冤之,时以文镜得君专,无敢为之缓颊者,遂困于文镜,几死。 冬十二月,诏大将军贝勒延信,有党援营私之罪,已禠革监禁。因语廷臣曰:'人臣朋党之弊,最足以害人心,乱国政。’因列举苏努、阿灵阿、鄂伦岱等同恶结党之罪,谓:'朋党小人,自古帝王之所必诛,圣贤之所垂戒。唐虞之世,共工、驩兜比周为党,舜必寘之于法。孔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易经·涣之四》曰:“涣其群,元吉。”朱子谓上承九五,下无应与,为能散其朋党之象,则大善而吉。’末复谓:'彼等比党之害,朕在藩邸时知之甚悉,故临御以来,将其朋比为奸之处,屡次宣示中外,盖为世道人心、宗社国家计,不得不痛予惩创,严加诫谕,惟冀大小臣工以此为炯戒耳。’

七年,夏五月,诏科道等官,嗣后条奏事件,著如文武大臣等,轮班具奏。先是,帝以科道诸臣,对于朝廷之举动,有发言之权,而中外大臣往往要结言官,反对朝旨,议论嚣然。帝深患之,因命科道等于露章之外,准具密折奏事,盖欲免言官瞻顾嫌疑之私,即以去臣工植党营私之弊也。继又以近密行告讦,恐言官籍以挟制把持,乃停止其密折,令各仍用露章。由是科道等相率缄默不言,无敢有所建白。帝深滋不悦,谓:'以朝廷耳目之官视国家之政治如陌路,忍心害埋,莫此为甚,因手谕训饬,令科道等痛改颓风,洗涤故习,尽谠言谳替之道,成荡平正直之风。敬或植党营私,辩言乱政,此倡彼和,颠倒是非,实国家之罪人,为王章所不宥’云。自此令一下,而台臣之风气反视前为蕴籍矣。 秋七月,诏罚给事中邱尚志、御史李元直俸,因尚志密奏崇文门饭银一事不应漏泄于外,元直于未行密奏,遍访他人密奏之事而后入奏,大忤帝意,令分别罚俸,并手谕内阁,指为朋比党援,作威作福之渐。令传谕科道诸臣,嗣后傥有密奏之事,朕未将本人姓名发出而本人自行漏泄或者私自存稿者,一经发觉,必严行讯究,从重治罪。 冬十月,谕翰詹、科道等,勿蹈朋党恶习,因引康五瑞袒护李绂,究不能掩其恶。李绂、蔡珽欲害田文镜,反自害其身,为众人炯戒。并谕诸人时时体认自旨,以其躬行实践云。 谕科甲出身官员等务去其党援朋比之结习,为朝廷弹竭忠诚,秉公办事,将见君臣上下一德一心,治道自此而日隆,世风自此而日厚。时田文镜不由科目出身,每因奏事痛诋科甲中人为不可信。帝素重其言,故有此谕。

[1]浣衣局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清史——九子夺嫡
《世宗宪皇帝上谕内阁》·2
王觌传
怡亲王允详:雍正朝的擎天之柱,真实历史上的他远比电视剧更传奇
雍正的四大宠臣为什么只有李卫善终呢?
雍正处治年羹尧的启示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