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艺术界有一大遗憾,就是“书圣”王羲之没有真迹流传到今天。如果未来在某个地方能发现他只字片纸的真迹,都将是“国宝级”的文物。我们学习魏晋笔法,无法跳过的就是羲献父子,不管是练楷书、行书还是草书,如果您告诉别人自己是从“二王”入门的,对方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尤其是在行书方面,《兰亭序》《圣教序》无疑是两大“法宝”,前者号称“天下第一”,后者则是从羲之数以千计的书帖中集字而成,耗时二十余年。这两部作品法度丰富、用笔精彩,的确是上佳法帖。但是,它们也有两个“缺陷”,即《兰亭序》真实性存疑和《圣教序》不够自然。
《兰亭序》是否真实存在,是不是用行书写成,这个疑惑困扰了古人上千年。真伪之辨从南朝就开始了,首先是内容上与当时的气氛不搭,再到《文选》《淳化阁帖》都没有收录它,都让人不解。而随着同时代碑刻文物的出土,也增加了《兰亭序》的不确定性,所以,郭沫若干脆就说《兰亭序》是后人伪造的。
再说《圣教序》,作为一件集字碑刻,它有一个天然的劣势,就是刻工无法还原毛笔入纸时最细微的动作,且字与字间、行与行间的气息无法做到一气呵成。这对学习羲之用笔、结字、章法都有很大的难度。
综上所述,如果能有一件比《兰亭序》更真实可靠,比《圣教序》更自然的作品,所有的弊端都将迎刃而解,符合以上条件的作品非《丧乱帖》莫属。这部作品是唐代崇文馆根据羲之原作“双钩填墨”而成。完成后不久,它的摹本就被遣唐使带回了日本,被岛国皇室珍藏了1000多年,现存日本宫内厅三之丸尚藏馆。
《丧乱帖》见于历代典籍,真实可靠,而且此作书写时,王羲之情感饱满,书写状态自然。面对祖坟归于战火,王羲之没有心思在书法中精心安排布置,于是最真实的用笔状态和书写动作在《丧乱帖》中流露出来,结字、章法浑然天成。
此作笔画动作极为丰富,以长横为例,顺势切笔而入,再往左衄挫,翻折铺毫,调成中锋,再逆势推行,边提边按,最后提锋收笔,整个过程中提按顿挫、起承转合一气呵成。所谓“一笔三折过,笔纸锥画沙”正是如此。
笔锋的纵引,锋芒的藏露和结字的横纵变化,都在细微处完成转变。如果大家将《丧乱帖》的内容与书法节奏韵律对应,就能发现笔画的断连、字组的形成与情感起伏完全一致,真是达到了以情驭笔的最高境界。
《丧乱帖》将笔法、情感和气韵完美统一,每一个字都是“魏晋书风”的完美体现,如果能将这件作品临摹透彻,用笔、用墨、结构水平将有质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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