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团队最新研究：中国多个城市饮用水 PFAS 污染超标，健康隐患亟需重视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接触到的化学品越来越多，可能有时会听到 “经常使用不粘锅对身体不好” 之类的说法。那么，不粘锅到底含有什么有害物质？会对身体产生怎样的伤害？

这就不得不提到不粘锅“不沾”属性的一个关键成分 —— 全氟和多氟烷基化合物（Per-and polyfluoroalkyl substances，PFAS）。除了不粘锅，PFAS 还存在于服装、塑料、食品包装、电子产品、个人护理产品、消防泡沫、医疗设备和其他众多产品。无处不在的 PFAS 已经对人类健康构成巨大的威胁。

近日，清华大学环境学院黄俊副教授研究团队及其合作者发表的一项研究表明，中国多个城市和地区的饮用水中都含有较高水平的 PFAS。研究发现，中国华东和西南地区的人群暴露在 PFAS 中的风险相对较高。长江沿岸的部分城市如自贡、九江和连云港等地的 PFAS 的平均水平，超过了欧盟和美国机构发布的健康相关指南中的标准。

相关研究以“Per-and polyfuoroalkyl substances (PFASs) in Chinese drinking water: risk assessment and geographical distribution”为题，于 1 月 12 日在线发表在科学期刊《欧洲环境科学》（Environmental Sciences Europe）上。

（来源：Environmental Sciences Europe）

该研究团队指出，迫切需要对那些遭受 PFAS 影响的城市和地区采取措施，以便从受污染的饮用水中除去这些物质，并且更好地控制和减少工业及其他途径释放的 PFAS。

PFAS 危害大，不容忽视

PFAS 是一种人工合成的化学物质，主要由全氟辛酸（PFOA）、全氟辛烷磺酸（PFOS）、GenX 等化学物质组成。自 1950 年代以来，PFAS 在全球范围内已经得到大规模的生产和应用，主要用于制造耐热、拒油、抗污渍涂料等产品，包括衣物、粘合剂、食品包装和耐热不粘的烹饪用具等。

PFAS 具有极强的持久性和流动性，普遍存在于水生环境、沉积物、空气、生物群和人们的生活中，人们日常使用的炊具、披萨盒和防污剂中均含有 PFAS。

（来源：Pixabay）

有研究表明，这种化学物质会以食物为载体进入人体，由于其持久性、不可降解性等特点，会在人体中积累并长时间停留。PFAS 已然成了一种公认的环境污染物，其对人体健康产生的影响逐步引起广泛关注。

此前的研究表明，PFAS 在人体体内的长期积累，可能会导致人体生育能力和生殖能力降低、免疫系统受损、增加癌症发病率等症状，对人体健康造成巨大危害。

近年来，在世界各地（包括中国在内）的饮用水中经常检测到 PFOA 和 PFOS，为有效控制和减少此类化合物对人体健康的危害，许多国家对饮用水中 PFOS 的含量进行了越来越多的管制。但随着 PFAS 的分布渐广，相关标准也略显滞后。

中国部分地区饮用水 PFAS 污染严重

为了更好地了解 PFAS 污染现状及其暴露于人体的可能性，清华大学研究团队使用 “PFAS”、“PFC”、“PFOA”、“PFOS”、“饮用水”、“自来水”以及“中国”等关键词，通过检索 Google Scholar、Science Direct、Scopus、Web of Science 和 CNKI 数据库，筛选出了 30 项有关中国饮用水中 PFAS 的研究，其中涵盖中国 66 个城市的 526 份饮用水样本，涉及约 4.52 亿居民。

该研究从已发表的经同行评议论文中，对中国饮用水中的 PFAS 进行了全面概述，并将测得的水平与现有标准进行比较，从而来评估受 PFAS 污染的饮用水对人类健康的危害。

对此，黄俊副教授表示：“尽管自 2002 年以来，北美和欧洲已逐步淘汰了几种 PFAS，尤其是 PFOA 和 PFOS，但一些亚洲国家（尤其是中国）仍在生产这些化学物质。随着 PFAS 被释放到环境中，地下水和地表水都受到了一定的污染。这也引发了人们对饮用水中存在 PFAS、人类直接与之接触的程度以及其潜在毒性影响的担忧。”

研究发现，与其他地区相比，中国华东和西南地区的人群暴露在 PFAS 中的风险相对较高；长江沿岸的部分城市如自贡、九江和连云港等地的 PFAS 平均水平，也超过了欧盟和美国机构发布的健康相关指南中的标准。

图 | 中国饮用水中 PFAS 的空间分布（来源：该论文）

此外，研究还发现，在中国，饮用水中 PFAS 浓度最高的几个城市分别为自贡（502.9 ng/L）、连云港（332.6 ng/L）、常熟（122.4 ng/L）、成都（119.4 ng/L）、无锡（93.6 ng/L）和杭州（74.1 ng/L）。

图 | 中国不同城市饮用水中 PFAS 的含量（来源：该论文）

黄俊副教授表示：“这些城市中 PFOS 和 PFOA 的总浓度远超美国环境保护总署 2016 年发布的非强制执行的健康建议值 70ng/L。在美国，各州设定的最高污染物浓度甚至比联邦指南更为严格，例如佛蒙特州在 2019 年为 5 种 PFAS（PFOA、 PFOS、 PFHxS、 PFHpA 和 PFNA，包括单独浓度或组合浓度）设定的最高浓度为 20 ng/L。”

事实上，此次有超过 40% 的被研究城市中饮用水污染情况超过了美国加州 2019 年发布的通报水平，即 PFOA 5.1ng/L 和 PFOS  6.5ng/L。在动物实验中，PFOA 和 PFOS 暴露与多项不良健康后果有关，其中包括睾丸癌和肾癌发病率升高，生育力和繁殖力下降，以及免疫抑制和甲状腺疾病。

研究人员认为，中国部分城市和地区 PFAS 浓度较高主要是由于密集的工业生产活动（尤其是含氟聚合物的生产）和较高的人口密度。

亟需制定相关标准

“尽管目前中国尚无饮用水中 PFAS 含量的相关标准，但在 2019 年一项中国的研究中，首次提出将中国饮用水中的 PFOA 和 PFOS 健康建议值分别定为 85 ng/L 和 47 ng/L。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中国一些城市饮用水中的 PFAS 超过了这些标准，并且大部分城市都超出了严格的国际标准。因此，我们迫切需要进一步的监测和控制治理措施。” 黄俊副教授表示。

研究人员利用之前被认为会对人体造成健康影响的 PFOA、PFOS 平均及最高浓度数据，研究了中国人群每天通过饮用水对 PFAS 的潜在暴露量。

（来源：Pixabay）

他们发现，与美国毒物和疾病登记署（ATSDR）2018 年提出的 “每日 PFOA 可耐受摄入量 3ng/kg” 的标准相比，自贡、九江、连云港、佛山、苏州、无锡、海宁、常熟、石家庄、淄博和上海的人群每日摄入量均超过此标准。

这些城市的摄入量也超过了欧洲食品安全局（EFSA）2020 年确定的 PFOA、PFOS、PFHxS 和 PFNA 每周总摄入量 4.4ng/kg 的新标准。他们还发现，由于婴儿饮水量相对较高，他们摄入 PFAS 的风险更高。

研究人员指出，未来还需要进行更多的研究，来了解在 PFAS 水平较高的城市和地区，人们长期接触 PFAS 对健康可能带来的影响，尤其是那些有 PFAS 相关生产工厂的地区。

此外，偏远地区也需要更好地监测饮用水中的 PFAS，以便全面了解中国饮用水的 PFAS 污染情况。

编审：寇建超

排版：邹静雯

参考资料：
https://enveurope.springeropen.com/articles/10.1186/s12302-020-00425-3
https://www.epa.gov/pfas/basic-information-pfas
http://www.env.tsinghua.edu.cn/info/1076/1327.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