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劳心传》浅注（1）
《虚劳心传》为清代名医何炫所撰。何炫，1662~1722年，江苏奉贤县人。《松江府志》记载何氏“读书过目成诵，家世医业，炫尤精诣，起沉疴，愈痼疾如神”。何氏著述颇丰，其中《虚劳心传》融治疗与养生于一体。
虚劳总论（上）
虚劳之症，无外邪相干，皆由内伤脏腑所致。如酒伤肺，湿热熏蒸，则肺阴消烁；色伤肾，精室空虚，则相火无制；思虑伤心，神伤血耗，则火易上炎；劳倦伤脾，最能生热，热盛则内伐真阴；怒气伤肝，郁怒则肝火内炽而灼血，大怒则肝火上冲而吐血。此五者，皆能劳其精血。
《道经》云：涕、唾、精、津、汗、血、液，七般灵物总属阴。阴虚则内热生而成虚劳之症。大约酒色成劳者多，然有童子亦患此者，则由于先天禀受之不足，而禀于母气者尤多。其师尼、寡妇、室女，思欲不遂，气血郁结，以致寒热如疟，朝凉暮热，饮食不思，经期不准，或闭绝不行，成此病者甚多，多由郁火所蒸而致。
注：病分内伤外感二大类，内伤七情饮食劳倦之类，外感六淫伤寒温病为主。何氏认为虚劳证，大多是阴虚火旺所致。湿热久蕴耗伤肺阴、色欲耗精伤肾阴、怒气化火灼血、先天禀赋不足、后天情志抑郁暗损，所伤皆在阴血，终成阴虚内热、虚火上炎等等症状，未曾提及阳虚，可知何氏所遇此证阳虚者极少也。
方书之言虚劳，皆言气虚、血虚、阳虚、阴虚，混同立治。是以学人，漫无指归。不知气虚者，面目无神，语言轻微，四肢无力，脉来微弱；阳虚者，体冷畏寒，手足逆冷，溺清溏泄，脉沉小迟，可投温补。故谓虚劳之，可服参、芪受补者，为可治，气虚阳虚之症也；虚劳之不能服参芪，不受补者，为不可治，血虚、阴虚之症也。
注：剖析其它医书中的此证，并摘出阳虚证的症状表现。阳虚、气虚者，可以服参芪，受得了参芪的力量，也需要参芪的温补之力。而血虚、阴虚之人，必须以养阴补血为主，不能肆用参芪以加大阴阳偏胜的矛盾。“言不可治者，未得其术也”，阴虚血虚者，不能用参芪补阳，自然得用四物汤、归芍地黄丸、归脾丸、补心丹、清金散、生脉饮、左归丸、五福饮、七福饮之类的方剂。
虽血脱有补气之法，此指卒暴失血，非素患血虚之人。如新产症之类，皆非所论于血因火燥致虚之症。夫火之所以燥者，水虚无以制之也，故经曰∶一水不能胜五火。五火者，五志之火也；一水者，肾中真阴之水，即精也。
注：血脱补气，当然是没错，此急证，血一时暴脱，与素日血虚者迥异。且即使用“参”，也得看是与黄芪、白术、附子、肉桂配伍，还是与熟地、当归、白芍、麦冬、元参之类为伍。勿忘大《易》“天一生水”之训，亦勿忘孙真人、张景岳“人过中年阴伤多”、王太仆“壮水之主，以制阳光”之劝。
人生全盛之数，前后止二十余年耳！故丹溪引日月之盈亏，以为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王节斋亦以为阴虚成病，十之八九，阳虚成病，百无一二。
注：朱丹溪滋阴学派创始人，且有医家说他居“四大家”时代的最后，学术集诸家之长，堪称大宗师。王节斋著《明医杂着》于1502年，其学术观点常常被后世医家引用。今之学者，慎勿为扶阳派一家之言所误！
盖以节欲少，纵欲者多耳！夫人但知纵欲劳精，孰知阴精日损，饮食无味，转劳转虚，脉从内变，色不外华，其为病也。
在肾则为腰脊腿胫酸软，或攸隐而痛，为骨蒸内热盗汗，或至夜发热，为遍身骨疼，或疼痛如折，为梦遗滑泄，为耳中鸣，足心热；
在心则为惊悸怔忡，为掌中干热，为虚烦无寐，为魇梦不宁，为口苦舌干，为口舌糜烂；
在肺则为咳嗽多痰，或干咳少痰，为胸满气逆，或喘或促，为两颧红若脂，为鼻中气如火，为咳血衄血，甚则吐白沫，一边不能睡，咽痛喉烂，声嘶音哑；
在肝则为寒热如疟，为颈项瘰 ，为胁肋作胀作疼，为两目或涩或痛，为头晕眼花，为多怒，为吐血；
在脾则为饮食少思，恶心呕吐，为胀满腹痛，食不消化，为肠鸣泄泻，肌肉消瘦。
皆五脏虚劳之本症。经云：治病求其本。须审其因何致损？何脏受伤？如因于色者，则知其伤在肾，纵有他经现症，亦当以补肾为主，而兼治他经之症。其因于酒者，又当以清肺为先。标本既审，而病之传变，尤宜熟察。如肾传心，心传肺，五脏相传，必侮而乘之，谓之贼克，大凶之兆。经云：诸病以次传者死，谓五脏克遍也。《难经》云：七传者死。
诸病始于肾，而脾又传肾，谓六经已尽，一脏不可再伤也。如肾病不传心而传肺，此间一脏，以子病及母也。如不传心肺而传肝，此间二脏，以母病及子也。如不传心肺肝而传脾，此间三脏而传于己之所不胜，所谓轻而侮之也。传乘不明，岂能治病！
注：肾属水，主五液，肾水伤，病变丛生。何氏列出阴伤虚劳偏病在各脏的症状表现，并未一字提及阳虚。病情因脏腑虚实、经络相连而传变，生克乘侮，多是体弱病深入的表现。传入何脏何经络，皆有素因引导或人事触犯之类，总需以症状表现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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