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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师一日一得之理法方药(45)方剂阐微|三焦十药

作者:曾培杰/陈创涛

三焦十药

◎三焦十药调的是水

《黄帝内经》曰,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

虽然说,肾主水,脾治水,肺通调水道。但沟通周身上下内外水液通道的却当属三焦。

三焦有名而无实,它就像遍布天地的各种江河湖海、小溪小流。有些平时看不到水的沟沟渠渠,由于下一场大雨后,也流淌起水来,这也归三焦。

可见三焦是多么的广大,它是肌表以内、脏腑以外最大的腹腔。

三焦是水火气机升降出入的通道,最明显的就是水湿。水湿代谢得好不好,除了和五脏相关,和这三焦更是分不开关系。

我们来看,三焦十药是哪些:

泽泻、茯苓、白术、当归、川芎、赤芍、柴胡、黄芩、桂枝、半夏。

我们可以分三个思路来看三焦十药的作用点。

首先,三焦十药调的是水,水湿代谢障碍,停留在局部,造成下陷脉,水滑苔。

就像刚下了雨,地上很多坑坑洼洼的地方都积满了雨水,这是由于这些坑洼之地不能和溪流低处连通,所以这些水导不走。在人体而言,就表现为肥胖、啤酒肚、白带量多、易臭或咳吐痰多等病症。故曰:沟渠排水好,泥泞坑洼少。

人体也是这样,想要健康,必须要排出这些湿邪,想排出湿邪,你的周身三焦通道要搞好。

◎瘀血与水肿,病理两兄弟

那么该怎样把人体的排水系统搞好呢?三焦十药就是专门为此而设计的。

所以第一步需要直接治水,选用白术、茯苓、泽泻,健脾利水。这三味药可以看做是直接从五苓散内拿出来的。这三焦十药,可以看做是加强版的五苓散,它的外延意义更深远。

第二,有些水湿阻滞不全是水湿停聚的问题,还有血脉郁滞的因素。

好比我们不小心崴了脚,或者局部碰伤后,它除了有瘀血,随后会水肿,周围肿得大大的。这种水湿代谢障碍就是由于血瘀造成的。

你想要水湿流畅,前提是血脉要通畅,不能有阻滞。好比排水管道系统丰富的地方,一旦下了大雨,雨水很快就被导走了,而不会泛滥水湿。

《伤寒论》说,血不利则为水。血脉不通利,局部水液代谢不好就会肿胀,故选用当归、川芎、赤芍这第二组活血的药,来加强血液循环,从而达到缓解水湿代谢障碍的目的。

当今时代瘀血体质的病人非常多,这三味药也能在瘀血层面上调理,所以非常重要。

前面提到水湿层面和瘀血层面分别代表左右脉。三焦的功能是众脏腑共同参合而成就的。不是单治水、治血就能管住三焦。

◎气滞是因,血瘀水停是果

三焦是周身水火气机升降出入的通道,我们要看到它更深层次的无形气机运化。因为凡有形的东西,都要统于无形。《道德经》说,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无形的气机升降出入会带动周身有形物质的变化。

不管是水湿还是瘀血,它背后的老板是气机。为何这样说呢?

因为气为血之帅,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要调理瘀血,除了治血活血化瘀外,更要从高层次上去调气机。因为气滞是因,血瘀只是果。

《黄帝内经》说,治病要必求于本。所以我们治病用药要更多的对因治疗,而不是对果处理,见招拆招,见血治血。

瘀血是要调气机,那么水湿停聚是不是也要调气机?这是当然的了。俗话说,气有余便为火,津液有余便为痰湿。这津液为什么有余呢?

你的气机调动不了津液,它才停聚在那里。如果气机升降出入循环很快,那局部就不会停留湿浊了。这个就叫做气行则水行,气滞则水停。所以治水湿也要调气机。

既然都要调气机,我们就看这第三组药,柴胡、黄芩和桂枝、半夏是何用意?

柴胡、黄芩是小柴胡汤的头,此二药善于出入表里间,专门调和半表半里的气机。而桂枝、半夏,一升一降,桂枝能直上头面、肩背,我们看桂枝汤为何君药为桂枝,道理就很清楚了。

有个草医传老师一招,直接用单味桂枝泡酒,治疗各类顽固性风冷头痛,效如桴鼓,用的就是桂枝入心,直上头面,就像枝条一样,辛温外散的功用。

半夏能燥湿化痰,降逆止呕,直接把水湿津液从上咽部降到胃肠中去。我们看半夏厚朴汤为何君药用半夏,道理就很明显了。

所以这四味药,柴胡、黄芩,能出能入;桂枝、半夏,能升能降,它们把气机、津液的升降出入给建立起来了。这四味药非常有高度,它已经跳出水湿或各类病名的框框了。

◎气血津液与盈虚通滞

老师经常跟大家说,这病要从大处着手,从高处立足,这样就不会被各类病症遮住眼睛。所以这三焦十药,它站的高度,不仅仅只是带下病、肥胖、咳嗽痰饮证,也不仅仅是水湿代谢障碍,三焦功能下降。它更是站在周身气血津液盈虚通滞的高度上,去调整脏腑阴阳。它是通过升降出入来帮助身体自愈的。

人体的精微物质,不外乎是气、血、精、津液,而这三焦十药,仔细一看,把这四大元素都考虑进去了。

柴胡、黄芪、桂枝、半夏,调气机。

当归、川芎、赤芍,调血。

白术、茯苓、泽泻,调精、津液。

这在人体气、血、精、津液辨证里是非常有意义的。人体的病变不外乎就是这四大物质的盈虚通滞而已。

陈潮祖老先生就善于调此道。别小看这气、血、精、津液的盈虚通滞,盈虚是讲其体,通滞是论其用。中医是很注重体用观的,有了物质基础,还必须有能够周流的功用。

现代医学偏重于在物质层面上去思考,中医更注重无形的气化。所以当我们发现一些病人打完吊瓶后,发热退了,但人却很沉重乏力,精神不好,一看舌头是水滑的,中医称这种现象为停湿了。

原来大量的水液进入体内,整个三焦的功能有限,不能很好地气化过来。这时用上三焦汤或五苓散,几服药过后,病人精神振作,身体轻健。中医原来还可以消除现代医学的不少副作用。这也是中医发展的一个方向。

中医的门非常多,你从脏腑气化可以进入,从气血津液可以进入,从经络血脉也可以进入,从阴阳升降更可以进入。只要你能够打开一扇门,你就终身受用不尽。

如果我们治病用药、读书、教学,都能始终站在这四大元素上面,就不会为各类疑难杂病的证型所惑了。因为这才是本质的东西。本质的东西是不变的,抓住了,就能够以不变应万变,以一理而执万病。

任凭它疾病外面风吹浪打,我心都要似闲庭信步一般。

任凭你吹东南西北风,我也要咬定人体气血津液的通调不放松。

我们用药也只是令滞者通,使虚者盈,达到“疏其气血,令其条达,乃至和平”的效果而已。故曰:

三焦十药合方煮,降胃升肝夏芩胡。

血瘀活化归芎芍,水泽通利苓桂术。

三焦升降复出入,脏腑气血水道疏。

五津并行水四布,六脉平和病疾除。

周身经遂通无阻,用药便可融一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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