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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潮】全面城镇化能够推动中国实现全面富裕吗?


由于这些想法都还是处于相对比较初级的阶段,所以肯定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不过这没关系,分享这些想法的初衷,还是为了抛砖引玉,启发大家能够更深入地思考这些问题,从而有所收获。

话不多说,以下内容我们以几个问答的形式,来和大家做简单的探讨——

一、中国为什么要推动整个社会的全面城镇化进程?

在漫长的历史当中,中国始终是以“农业大国”的身份存在的。在封建时代的历朝历代,虽然我们的综合国力有强有弱,经济水平有高有低,但是农村和农民始终是构成中国社会的最主要组成部分。

在当下,我们一般倾向于认为改革开放是中国全面城镇化进程启动的时间点。并且,我们还认为未来中国城镇化进程的完成情况,是中国改革开放能否最终取得全面成功的关键。

那么,我们何以得出城镇化是推动中国未来越来越好这一认知呢?在于参考目前世界上已有的“发达国家”案例。比如,目前主流意识共识的:世界上的发达国家都是城镇化水平超过70%的国家,而城镇化水平较低的国家都是发展中国家。

而中国作为当今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发展中国家,特别是农村人口数量极其庞大的国家代表,全面推动整个社会的城镇化进程,自然也就成为主流意识中认为的帮助广大农民群体脱贫,持续提升人口素质,进而全面推动中国综合国力提升的必经之路。


二、为什么我认为当下形式的中国城镇化进程并不能实现真正的全面富裕?

关于过去四十多年的中国城镇化进程,我们的专家学者普遍热衷于讨论取得的成绩,极少有人愿意深入思考研究其中存在的问题。这就好像过去二十年间无数人都热衷于讨论中国互联网产业的造富神话,却少有人思考互联网过热对于中国实质性科技创新动力的负面影响。

城镇化本身是当下人类族群发展阶段下,相对比较清晰的推动社会与经济持续发展的道路。但是,中国的城镇化进程事实上在过去四十年有两大核心的问题(矛盾):其一是我们的城镇化模式高度参考乃至复制了西方发达国家;其二是城镇化过程中区域发展失衡情况始终在拉大而非减小。

为什么会这样?这就要讲到关于城镇化存在的一个底层逻辑,为什么全面城镇化进程对于西方国家发展经济效果如此显著。因为城镇化进程中必然发生的所有社会优质资源高度集中于极少区域的特征,与资本主义制度中财富高度集中于社会上层资产阶级是高度匹配的。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过去的四十多年中,在中国持续学习和模仿西方城镇化方式发展中国经济后:一方面我们取得了经济总量上的极大提升;另一方面我们也付出了区域发展高度失衡和贫富差距快速拉大的代价。而两者之间,又是紧密联系的。

那么四十多年过去了,中国是否已经找到了一条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高度匹配且同样高效的“中国特色城镇化”之路呢?我个人认为是尚未完全找到,但是我们始终都在探索寻找之中。

所以综上所述,如果按照当下这种形式的全面城镇化,在未来能够让一少部分人先富裕,但并不能推动中国真正实现全面富裕(绝大多数人实现富裕)。所以,即使全面城镇化进程本身切实可行,但在具体形式上也需要持续深入改革,而不能长期依赖既有的城镇化模式。


三、中国当下形式的全面城镇化进程,逐渐富裕起来的是哪一部分人?

在讨论中国的社会阶层或阶级话题时,我不喜欢大家将自己轻易归类到所谓小资(城市小资产阶级)或中产(城市中产阶级)这两个阵营当中,因为我认为很多这么做的朋友,其实还并没有真正了解所谓城市小资或中产究竟意味着什么。

今天正好谈到了这个话题,我不妨简单和大家聊两句。首先是关于所谓“小资”,我认为在社会阶层划分中,小资本身就是个存在性很模糊的概念。因为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差距,是极其巨大的。所以在我们提到资产阶级时,一般代指的是资本家这一维度的群体。而在资产阶级前面加个“小”字,究竟如何在数字上来产生这个百分比系数,我认为根本没有定论。

所以,所谓的小资概念,我倾向于认为这是资产阶级的构成主体,也就是大企业主们,为了推动更多社会上的普通消费者加速进入消费主义陷阱,从而虚构出来的一个美丽泡沫。这就好像你都已经自我认同为小资产阶级了,那么物美价廉的品牌显然已经不匹配自身身份了,奢侈品起码也得定期买几件了,没钱买也没关系,资产阶级旗下的贷款平台可以帮助你寅吃卯粮。

而所谓的城市中产阶级,这是当下许多财经媒体和金融机构很热衷于讨论的一个话题,并且目前已经形成了一种共识,就是认为中国目前的城市中产总量已经是世界第一,绝对数量已经是美国的2~3倍。当然,这得益于这些机构对中美两国截然不同的中产门槛和中美两国人口总量。

今天我们先不讨论当下中国社会上关于所谓“中产阶级”的概念本身有多大问题,我们就姑且认同上述的这些观点,认为中国当下已经有比如三亿左右的城市中产了。那么,这些城市中产手中的“资产”,究竟是什么呢?无非是房产、货币、股票、基金等等。

这里大家思考一个问题,上述所谓当下中国城市中产阶级所拥有的这些“资产”,它们属于是硬通货吗?它们能够抵挡得住经济危机吗?再深一步讲,它们当中有所谓的生产资料吗?如果都不是,那这个所谓的“城市中产”,其含金量到底有多大呢?

最后,我再分享一个我对所谓当下中国城市中产的判断——他们始终是这个社会上利益诉求最复杂多变,但是永远也无法形成统一战线的近乎“一盘散沙”。由于目前这个群体在网络上数量众多,其中绝大多数又受过相对不错的教育,所在在舆论音量上占据主流。但是,大家看看当下中国互联网舆论的混乱无序,是否正印证了我上面说到的这个群体诉求意见虽众多,但是永远难以达成共识的判定呢?

翻遍中国的历史,我们从没看到哪次推动社会巨变的革命领导者,是所谓的社会中产阶级。恰恰相反,占据国家人口绝大比例的社会底层群体,比如农民起义,在中国的历朝历代就从来没有断过。思考和理解这一点,对我们了解中国到底是怎样一个国家,中国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至关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推荐大家过多去关注当下中国网络上那些长期自我定义为“精英”,但做的始终是为资产阶级摇旗呐喊群体的根源。就对社会的负面作用而言,这类人表现得十分突出。

他们一个个看上去形象体面,谈起问题来滔滔不绝,对于国外的事情头头是道。但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基本是不屑于去关注中国人数最多的普通大众的。也因此,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看懂中国,更也就妄谈推动中国社会的发展。


四、如果中国社会全面富裕长期难以实现,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里我们不妨自问两个问题:和十几二十年前相比,你认为自己的绝对收入提升了么?你认为自己的社会地位提高了吗?

关于第一个问题,我想大家的观点应该还是比较统一的。因为我特别标明了是“绝对收入”,所以即使只有通货膨胀在起作用,大家的绝对收入也应该都是提升的。

但是第二个问题,我想恐怕多数人都和我一样,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甚至即使心中非常清楚答案是什么,但是也不敢随意去说。而这,正是本文最后一个问答的核心所在。

改革开放已经四十多年了,一少部分人的的确确富裕起来了。但是,如果按照既有的城镇化进程和分配制度,先富是决然不可能带动后富的。那么,剩下的一大部分人,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所谓的共同富裕呢?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乃至又一个四十年呢?

那么,如果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全面富裕在中国社会都无法实现的话。本应“后富”但始终未能富起来的这一大部分普通百姓,他们的路又在哪里,这条路是否是在城镇化道路之外呢?这是我认为,当下中国的经济学家们最该关心的事情。

那么在过去的一两年中,我曾先后提出了新型计划经济、逆城镇化等思路,目前也开始真正离开大城市,走进中小城市和县城乡村去进一步研究、分析、探索。这些未必对,但始终却是探索除现有传统形式城镇化道路之外,非常有意义的探索。

因为如果我们未来可见的时间内,且不说全面富裕,就单说如果富裕群体无法覆盖绝大多人时,就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那些未能被如约加入共同富裕阵营的大多数,他们如果决定放弃所谓“共富贵”,而是要求让已经富裕多年的少部分人,大家一起重回“共患难”,又该怎么办?

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会直接写在历史里,但是解决问题的思维却一定在历史中可以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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