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刚踏入大学校门的第一周,妈妈在电话里对我说:【姑娘,我要和你爸离婚了】,一瞬间,心理上来不及反应,生理性泪水已经乍然倾泻。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我避开室友的视线朝门外疾奔。”
那年,我18岁,苦读12年,刚刚结束了高考。考上理想的大学,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着……却在踏入大学校门一周后,眼睁睁看着爸妈二十年婚姻毁于一旦。回想起来,两个人婚姻的散场不是瞬间的突变,一切都早有迹象。我爸妈初恋相识,彼此相守走过了籍籍无名。年轻时家里穷,两个人没什么积蓄,靠着吃苦耐劳、想好好过日子的意志拼过了最艰难的一段岁月。生活虽然拮据,但两个人拧成一股绳,即便苦点累点,也会格外回甘。自打我记事起,爸妈在我印象中是很少吵架的。爸爸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善表达,也很少喜怒形于色;妈妈的性子和他截然相反,活泼直率。她在说在笑,爸爸在旁倾听,偶尔微笑回应,这是我记忆中他们夫妻相处最温馨的镜头。日子一天天过,奋斗了这么些年,家里的生活逐渐奔向“小康”,爸妈也渐渐学会享受生活。从前从不着意打扮的妈妈开始爱逛街、爱买衣服;爸爸也有了新的爱好,上上网、看看书,他们不再为生计疲于奔波。可没体会过的人,谁又能懂得,有时候在婚姻关系里,这句话得反着说。升入高中后,我隐约察觉到家里的氛围出现了变化。这种变化并非翻天覆地,但也不是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跟你爸过日子真累,我说十句话他也回不了一句。”
“等你高考结束我就跟你爸离婚。”
“你妈太能斤斤计较了。”
“你妈这个脾气我真受不了。”
在妈妈滔滔不绝地拉家常时,爸爸的语气多了些不耐烦;爸爸的沉默,在妈妈口中,从曾经的“行动派,不花言巧语”变成了“冷漠”。那时,我察觉到家庭关系产生裂痕,但因为把大部分精力放在高考上,父母也格外重视对我的教育,不希望他们的矛盾给我的学习带来负面影响。种种因素作用下,我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父母离婚”,是件挺遥远的事儿,也没想过这种情况真的会发生。人到中年,生活难免有熨不平的褶皱,婚姻也会遇到横流险滩。能不能跨过坎坷,趟平崎岖,全靠身处其中的人是否愿意硬撑。高考前夕,他们的关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沉默寡言的爸爸甚至懂得为妈妈准备一些浪漫惊喜。出成绩之后,我考上了理想的大学,爸妈特地提前一周带我出来旅行,为我准备好行囊,送进学校。那时候的自己,心里交织着两种矛盾的感情因子,幸福感与孤独感来回穿梭。没错,越是亲近的人,第六感就越准。眼前的幸福让我产生一种隐忧,好像此次的分别会刮起一阵惊涛骇浪,好像这次三人之行的画面会是永不可再生的景象。初入校园,那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父母独自生活,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交际……陌生带给人不安、焦虑。闲暇之余,想给妈妈打个电话表达思念,我天真地以为对话会按照我设置的“议程”徐徐开展。事与愿违,妈妈用一种不同于往常的语气,对我说:【姑娘,我要和你爸离婚了】,一瞬间,心理上来不及反应,生理性泪水已经乍然倾泻。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我避开室友的视线朝门外疾奔。躲进卫生间之后,我再也不管是否有人听到,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一遍遍地质问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这么突然?情绪激烈涌动的当下,我气愤地质问:“为什么在我们家的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你要说出这种话!”委屈、不解、孤独、伤心、绝望……百味杂陈,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妈妈说,她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一时冲动,“为了不影响你高考,我一直勉强维系着和你爸的婚姻“,那一天,她细数多年来身为妻子的委屈,细数爸爸的过错。”现在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也不用瞒着你了,既然你已经顺利完成高考,妈妈不打算再忍了,我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他以为我说的是气话,却不知道我为这一天准备了10年。“于是,我轮流接听爸妈的电话,听他们倾诉多年的婚姻矛盾,听他们从昔日爱侣,如何被家庭琐事磨平棱角,变得相看两厌。原来他们都曾对婚姻不忠;原来他们因为财产剧烈冲突过多次;原来他们因为双方原生家庭的问题积怨已久;原来他们一直在我面前演戏……破镜难重圆。那段时间,我极度迷茫无助,他们每天为了财产分割争来夺去,同时还要把我夹在中间做“情绪垃圾桶”。我开始在网上浏览一些和婚姻相关的信息,存着一丝希望,试图修复破碎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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