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女儿竞风流 张远

谁是《红楼梦》里最风流的女子

                 文/张远

     当然，你得搞明白什么叫风流？对于风流一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认知。世俗的观点 ，风流就是放荡不羁、无拘无束。其实风流的含义很多，形容文学作品超逸佳妙者曰风流，如李纨评论海棠诗时说，若论风流别致，自是(林黛玉）这首；若论含蓄浑厚，终让蘅君稿。湘云说：是真名士自风流，……我们这会子腥的膻的大吃大嚼，回来却是锦心绣口。俏丽妩媚，风流倜傥，正是史湘云英豪阔大宽宏量的写照。毛主席诗词：“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那么红楼梦里最风流的女子是谁呢？

红楼二尤最风流，一个尤三姐，模样儿风流标致．她又偏爱打扮得出色，另式另样，作出许多万人不及的风流体态来。那些男子们，别说贾珍贾琏这样的风流公子，便是一班老道人，铁石心肠，看见了这般光景，也要动心的。那一场调戏珍琏二人的酒局，当为精彩：这尤三姐松松挽着头发，大红袄子半掩半开，露着葱绿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绿裤红鞋，一对金莲或翘或并，没半刻斯文。两个坠子却似打秋千一般，灯光之下，越显得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本是一双秋水眼，再吃了酒，又添了饧涩淫浪，不独将他二姊压倒，据珍琏评去，所见过的上下贵贱若干女子，皆未有此绰约风流者。二人已酥麻如醉，不禁去招他一招，他那淫态风情，反将二人禁住。另一个是尤二姐，这尤二姐标致和悦，原是个花做肠肚雪做肌肤的人，和恍如神仙妃子的王熙凤比较起来，温柔和顺较凤姐高十倍，模样标致，言谈行事，也胜五分，连贾母都说是个齐全的孩子，比凤姐俊些。就是这样一个美人，也被人称作尤物，只因她是一个标致的荡妇，致使贾珍父子陷入聚麀之诮。浪荡子情遗九龙佩，尤二姐俏掷槟榔包，一对骚货，实乃传神。

  像红楼二尤这样的风流女子，不能不提一下晴雯的嫂子多姑娘，作者给予多姑娘八个字：美貌异常，轻浮无比。美貌之外，还有风流奇趣，那就是一经男子挨身，便觉遍身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更兼淫态浪言，压倒娼妓，诸男子恨不得连身子都化在她身上，岂止还有惜命者哉！这样的女子大都有蒹葭倚玉之叹，红颜寂寞之悲，岂有不风流之形态。这好比潘金莲，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论风流，如水泥晶盘内走明珠；语态度，似红杏枝头笼晓日。一路货色也！

 红楼梦中真正标注风流二字者，一是晴雯，二是黛玉。晴雯判词是风流灵巧招人怨，且看晴雯是水蛇腰，削肩膀，高挑身材，眉眼恰似黛玉，王保善家说她会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娇娇乔乔。王夫人见她是钗軃鬓松，衫垂带褪，有春睡捧心之遗风。可惜这样风流标致的丫鬟却最终抱屈夭风流，虽然她是一个纯洁的女孩，但逃脱不了被人误解为轻狂样儿的人，宝玉为她写的诔文中说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性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其为神则星日不足喻其精，其为貌则花月不足喻其色。真实评定也。林黛玉，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如弱柳扶风。众人见黛玉年龄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不胜，却有一自然的风流态度。凤姐说，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薛蟠一眼瞥见林黛玉的风流婉转都已酥倒在那里。可见风流婉转的黛玉具有颠倒众生的美。林黛玉的《如梦令咏絮》说空缱绻，说风流。似乎是她自己的写照。像林黛玉一样的女孩还有一个龄官，这女孩子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大有林黛玉之态 ，宝玉见了，不忍弃他而去，只管痴看不休，风流俊俏的贾蔷为她意乱情迷，神魂颠倒。

   红楼梦里最让人认定是风流人物的，乃是秦可卿。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时遇到警幻仙子，作者不惜用一大篇赋文赞美其人：方离柳坞，乍出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应惭西子，实愧王嫱。但警幻之妹，乳名兼美字可卿者，岂不更美，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记得宝琴吗，宝钗的妹妹，把宝钗比下去了，这就是红楼梦里的妹妹。）无怪乎贾珍为她的死哭成泪人儿，宝玉为她的死而吐血。

我们说王熙凤之美，是体格风骚，竟引得贾瑞身子木了半边，陡起淫心。但王熙凤却十分自重，她的爱情只给予贾琏，秦可卿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风月女人，不止是擅风情，秉风月，而且还是情既相逢必主淫。各位看官，东府里建筑就有一派风光旖旎，奢侈靡丽的名字：会芳园、登仙阁，逗蜂轩，天香楼，凝曦轩，珍蓉父子就是营造了这么一个淫乐窝，那本性风流的秦可卿的卧房更是让人觉得甜香袭人，眼饧骨软：壁上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案上设着武则天的宝镜，摆着飞燕舞过的金盘，有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寿昌公主下卧的榻，同昌公主的联珠帐，西子浣过的纱衾，红娘抱过的鸳枕。曹雪芹把这些香艳之物摆到秦可卿的房间里，就是为了说明秦可卿是偷期密约的风月人物。秦可卿不但引诱了宝玉梦游幻境的初试云雨，其“首罪宁”更是和公爹贾珍的不伦之恋，她的淫乱给贾府带来的是一场灾难：瑞珠触柱而亡，柳湘莲悔婚出家，贾惜春决裂东府，所有这些怪事，造衅开端实在宁。

据说是作者原稿作“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一节是经脂砚斋劝阻.才改写成今稿的。但画梁春尽落香尘一语仍然能找到秦可卿风流艳史的影子。

我这里也借用李纨的一句话，若论风流别致，自是黛玉；若论风流骚情，终让可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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