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龄农民工，该如何“转场”(环球人物2022年4月第7期)

作者:  财经作家 、 译者  崔传刚

“超龄农民工将逐步告别工地”的消息成为近期的舆论热点。全国多地陆续发文，对建筑施工行业超龄农民工进行用工规范，有的地方明确提出“禁止60周岁以上男性及50周岁以上女性从事建筑施工作业”。

　　客观地说，让年龄偏大的农民工远离危险岗位是合理的。建筑行业比较特殊，不但对体力有要求，个别工种也有高度危险性。数据证明，建筑工地的确是大龄农民工安全事故高发区。

　　但更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是，为什么60岁左右的农民工还在从事高危建筑工作？

　　数据显示，中国15岁-64岁劳动人口规模在2013年达到10.06亿人的峰值后，开始逐年下降，2020年已降至9.68亿人。背后的原因既有城镇化导致的人口流动速度下降，也有生育率降低导致的人口减少。

　　另一方面，在50岁以上人群中，城镇居民的退休率是农村居民的两倍以上；在75岁-79岁区间，城镇居民退休率达92%，而该年龄段的农民不再继续工作的比率只有59.6%。

　　大龄农民工不少人是上有老下有小，家庭负担较重。相比于其他行业，建筑工地的劳动收入更高一些，以农民工的平均学历和技能水平，离开工地后很难找到同等收入水平的工作，生活会受到很大影响。

　　更重要的是，农民工的养老保障与城镇居民还有较大差距。众所周知，有正式工作的城镇退休人员可享受城镇职工养老保险。此外，2009年建立的新型农村养老保险主要覆盖农村居民，2011年推行的城镇居民养老保险，覆盖了没有正式工作的城镇居民。2019年，上述两项合并为城乡居民养老保险，这是目前绝大多数农民的养老金来源。但与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相比，城乡居民养老保险的养老金替代率（即劳动者退休时的养老金领取水平与退休前工资收入水平之间的比率）明显偏低。

　　据统计，2018年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的养老金替代率在45.5%-48.9%之间，而居民养老保险的养老金替代率在10.7%-15.3%之间。因此，很多大龄农民工即使想“退场”，也不敢退、不能退，否则养老可能成问题。

　　要消除大龄农民工的后顾之忧，需要相关部门出台进一步的配套措施。从短期来说，可以鼓励大龄农民工继续发挥自身经验和熟练技能，转到装修、维修等建筑衍生行业，或保洁、保安、仓库管理员等服务岗位，做到“转场”而不“退场”。

　　从长期来说，则要继续缩小城乡差别，提高农村居民的退休保障水平。农民工为国家建设做出了重大贡献，提高他们的社会福利水平是共同富裕的应有之义。

　　在大龄农民工“转场”的过程中，国家和地方的帮扶必不可少。一方面要为他们提供尽可能多的再就业机会，开展有实际价值的技能培训；另一方面要继续出台农村养老政策，让广大农民工群体更多享受国家发展红利。总之，正视问题，努力解决，是主管部门当仁不让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