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有很多大家,因为离现在不远,很多还能见到照片,所以喜欢起来很立体,不像苏东坡到底啥样,范增画一种,古籍里画一种,到底有些混乱。
民国有些类似春秋时期,思想在挣破了原有认知的牢笼之后获得了极大的自由,于是万类霜天,这个算厚积薄发,而大部分时候,我们的所学,就只能厚积,没有喷薄,好像一座憋屈的火山。据冯唐说,塞林格成名后躲进深山,性欲难耐时才重现纽约街头,报摊买一本三级杂志,给封面上著名的美人打电话:“我是写《麦田守望者》的塞林格,我想和你睡觉”。
这个算是厚积薄发。
白话文运动让打小三字经念熟,长大后留洋的人们成了语言上的“柿油党”,这种实验性的,青黄不接独特的腔调那个时代过后就不再有。这种语言现在看来有着特有的魅力,包括鲁迅,胡适,还有那柔柔弱弱的徐志摩。
爱情是诗歌的春药,也是很多和艺术搭边儿人和事的伟哥。徐志摩碰到林徽因后写了很多诗,这个我怀疑是柳永三世灵童转世的人,甜的发腻的发射着爱情,有一首我很喜欢: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写得伤感却不哀愁,很丝滑,消极的面包里夹着滑腻的芝士。八九十年代的港台歌曲填词,也算这个腔调,张国荣有一首《明星》也是这个调调,是一种“执手相看泪眼”的真实。
诗歌有个很神奇的地方,就是诗人常常会被自己的作品感动,有时候会忘了写的初衷是啥。这是对诗歌的真诚,一种情绪经过了层层过滤,纯净成诗歌。就算是林徽因,也被打动,但我深信这个女子已经深谙这些艺术家的伎俩——爱情被点着的时候疯了一样烧毁一切,灭了的时候凉薄得焦炭一段都不如。
毕竟人家16岁留洋,青春期已经在各路诗人作家艺术家圈子里混,谈人生谈理想玩颓废装深沉等事儿已经看得多了,多到腻了。最终决绝地拒绝了这位已婚男的悲歌。选择了一个严谨的理工男梁思成,据说这个乏味的建筑学家自己都没料到这朵鲜花会插到自己头上,所以婚前忐忑地问到:
有一句话,我只问这一次,
以后都不会再问,为什么是我?
同志们,这个带有巨大坑的一个问题,竟然被林徽因这样行云流水地解答:
答案很长
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
准备好听我了吗?
春风化雨的化解中带有糖衣炮弹的反击,要是林徽因开公号,这回答我给一百分,而且将毫不犹豫地打赏两百大洋~
而当年这位16岁的少女写给徐志摩的拒绝信也非常婉转圆润,世故缜密到61岁,贴来看:
我走了,带着记忆的锦盒
里面藏着我们的情,我们的谊
已经说出和还没有说出的话走了
我回国了,伦敦使我痛苦
我怕,怕您那沸腾的热情
也怕我自己心头绞痛着的感情
火,会将我们两人都烧死的
志摩,我理解您对真正爱情幸福的追求
这原也无可厚非
我但恳求您理解我对幼仪悲苦的理解
她待您委实是好的
啧啧啧,有理有据,进退有度,既满足了诗人扔过来诗歌炸弹的强大虚荣心——我已经被你感动到了,沸腾了。又捆绑住了道德的高地抵御住了诗人的冲锋——她对您委实是好的,你他娘的有老婆的。
才情呐!何勇那首歌怎么唱来着:你抱着娃娃,我还把你想~
林徽因这个名字也很优美,我有时候会想,要是不合她老爹当年把她取成“林徽英” 这样的名字,志摩兄的诗情,没那么完美的冲向云霄。譬如写情诗,开头是:我的因,你就是我的果~多有情调不是,如果换成:我的英,我在村口小卖部等你~是不是更像村子里二汉的小纸条。
民国是个文艺范儿深入骨髓的年代,文人们的贪嗔痴无一不备,说好听点是胸有诗书气自华,说难听点就是逛遍青楼都不怕。女子要是貌美有才,一批批踊跃的文人排队能从临海紫阳街排到大田街。林徽因江浙人,北京话,新思维,旧传统。这是女孩子里面的极品。
但我认为比这两个都重要的是,她有独立的精神和行为,从张幼仪的描述中可见一斑:“志摩的女朋友是另一位思想更复杂、长相更漂亮,双脚完全自由的女士。” 一个有着独立精神的女士,她的风华会更迷人。因为显而易见的是,你不够优秀,你就够不着~而够不着,她就更迷人。下面这张图片可以证明这一点。
不过想想,林徽因出生在1904年,再怎样风华绝代,也是黄土一堆草没了。所以写完了之后,我决定去看林志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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