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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洋路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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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1.14 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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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招娣快餐店一人餐,萝卜青菜炒肉片,此店闻名已久,曾有快餐界的新荣记之说,到底指的是价格还是口味,众说纷纭。

豆腐汤乃招牌之一,几乎每桌必点,不过看着还有萝卜,冬吃萝卜夏吃姜,更兼水份足,可以省一例豆腐汤。早先赞过,这家店和360快餐店的萝卜,能有本味,今朝端上一尝照例软糯,不过似有焖久之嫌,透着些许老成,冬日萝卜本应鲜甜,这鲜甜二字透着活泛,先是鲜、而后口腔四壁泛回来丝丝甘甜,下次中午来吃吃看,会不会活跃些。

天冷,青菜怎么都好吃,也甜,但是吃后回过来的丝缕却微苦,很是美妙。挑的也嫩,间或竟有几枚菜心,真当是舌头点着就碎了,不过略有些过头,嫩和烂分别属于植物和动物,大凡菜蔬煮过头即如贵妃大醉而非微醺,此间风致天差地远,遥想玄宗应知。

炒肉片却糟透了,干瘪生硬,油光泛滥,仿佛小企业目送拿走账本的税务官,干瘪看着油光远去,从此各不相干……作为临海本地餐馆的基本测试题,炒肉片做不好约等于不及格。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把肉整嫩方法万千,除却古法敲打腌制等耗时费工外,一小撮粉末即可,能嫩到入口即化,前次俺在一馆子吃牛肉,竟然嫩得像豆腐,不禁心生狐疑。久远吃到这么嫩的牛肉还是在奶牛场,生下来是小公牛的话,落地毛干即宰入锅,主人还说不可吃奶,一吃就不一样,阿弥陀佛…现在想来实在残忍,不过那肉着实嫩,确实豆腐一般。

对于目前的肉食工业养殖之类,很多文章确不能看,看多了哪怕去次肯德基吃鸡也有心理负担,生怕菩萨怪罪。

扯远了,因为太嫩现在很容易,所以不晓得把肉片炒得这么硬是不是一种昭告,证明确实是肉片本来应该有的样子,没有泡过不应该泡的澡,面上没有扑过厚的粉。

吃完结账二十八,肚皮满而钱袋瘪,也是以物易物的古例。出得店来,已是傍晚,晚霞渐落,霓虹灯显。对面是望洋路,几米宽,更像巷子,很热闹的小路。我很喜欢这样的热闹小路,肚皮鼓着,正好散个步,文人们散步要么在湖边,要么在树林里,我曾在灵湖夜里散过步,人少,风吹过来都会缩着脖子去看后头,有没有野狗或者狐仙袭击,更遑论文艺了。而这样川流的小路,淹没在引车卖浆的人群中,叮叮当当的各种声响中,就像在温暖的组织环抱里,很坦然,很安全,很自在。

我该如何去描绘这烟火的人间?暮色下霓虹闪烁,猪肉摊隔壁的窗帘店,男子正在踩着缝纫机,专注得似乎周围都是虚幻;卖菜的摊贩趁着暮色收拢顾客,行人稠密,几辆汽车像浮游在人群中随波逐流;外卖小哥迅捷得像穿过角马群的羚羊;三轮车阿公浑浊的眼睛听不见后面豪车的催促;女子坐在油炸店日光灯圈定的落寞里吃着手机。睡衣男子缩在美发店,服装店的娘姨站在店门口,装束如同金美林的老板娘——这恍惚的情景很王家卫了。

每个人背后都会有一个动人的故事,每个人都是这些故事的终端,我看着别人,别人也看着我,每几秒钟都会和某个眼神相遇掠过,各种各样,明亮忧郁、干净浑浊。这样胡乱走着,路边店主妈妈一句话落进来:小宝,小心噢,顺着声音看,小男孩正晃悠走路,听见回头一笑,答了一声嗯!稚气在空气里荡漾成涟漪,刚好车灯,看着妈妈的眼睛澄澈得天使。

这阵子繁花热议,人们都在说里面的市井气和烟火味,似乎更多被指向了上海,而这样没有打光、没有调色、没有构图的嘈杂街巷,是一座城池的剖面的深处,每一个城市都有,每一条都相同又不同,相同的是烟火市井,不同的是这个烟火下,包括你我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一地鸡毛、欢喜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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