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林海伦
编辑/小 山
2022年正月初一，宁波四明山上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此时我正在龙观乡南坑的山谷中刷山，遇见在雨雪中绽放的单叶铁线莲。单叶铁线莲的雅号叫“雪里开”，意思是说当下雪天来临时，它就要开花了。
单叶铁线莲是毛茛科铁线莲属常绿藤本植物。因铁线莲属植物多为复叶对生，而本种为仅有的单叶种类而得名。据相关资料记载，单叶铁线莲的花期为11-12月或11月至翌年1月。但据我对宁波地区单叶铁线莲花期的跟踪观察，发现其花期多数在1月下旬到2月份，此时正是宁波最为寒冷的下雪时段。
今年元旦那天，我在奉化左溪坑考察时，看到单叶铁线莲的花苞已经很大了，此时像小灯笼一样的花蕾是呈绿色的。后来，又在龙观乡五龙潭峡谷中遇见单叶铁线莲挂满花苞的植株。为此我曾于1月21日特地去五龙潭景区查看其开花的情况，当时确实还未到开花期。正月初一2月1日，天空飘起雪花时，它们真的吐香开花了，成了宁波山区名副其实的“雪里开”植物。
单叶铁线莲的花序为聚伞花序腋生，多数只有1花，稀为2-5花（我看到有个节上共有8朵花，即每个花序开了4朵花），花梗细长，与叶柄近等长。
单叶铁线莲花蕾特写，4个萼片呈绿色，雌雄蕊均有大量透明的长柔毛
花朵下垂呈吊钟状，直径达2cm；花瓣缺，萼片4枚，明显肥厚，呈花瓣状的白色，长方卵圆形，长约2.5cm，宽1cm，顶端钝尖，表面均无毛；雄蕊多数，长约1cm，花药长约2mm，外2轮花丝两边均有长柔毛，内轮花丝无毛，基部具不明显的蜜腺；离生心皮多数，均被短柔毛，花柱被绢状短柔毛。
我在南坑山谷中看到的单叶铁线莲，一株很长的藤茎上共有100多朵花。而初六那天在铜坑山谷中看到一株单叶铁线莲植株上总共挂了300多朵花，场面蔚为壮观。下雪天在寂寞的山谷中看到满枝的白色花朵，总能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停下脚步狂按相机的快门。
单叶铁线莲开放的花朵呈白色，像是一群小白鸽在枝头飞舞，而小部分尚处于绿色的花苞状态，绽放的花朵会散发出一阵阵幽香来，它就是靠这种奇特的芳香来吸引小昆虫为其传粉。
这是种非常古怪且可爱的藤本观花植物。它的花苞其实早在初秋时已经形成，整个秋冬季一直在缓慢地孕育长大，花蕾期远远超过一百天，只是为了等到下雪的那一刻。
为了赴这场冰冷的白雪之约，单叶铁线莲作好了充分的准备，4个萼片内充满着空气，相当于穿了件厚实的外套。雄蕊的外轮花丝上布满了密集且透明的长柔毛，这又是件太空绵保暖内衣。这样的保暖设施就能很好地抵御刺骨的寒风，保证花苞内花粉和子房内胚珠的正常发育。
单叶铁线莲开放花朵的解剖图，外层雄蕊的花丝上密被透明的长柔毛，雌蕊子房上密被短柔毛
单叶铁线莲的雄蕊特写，外层雄蕊的花丝具长柔毛，内轮花丝上不具毛茸，毛茸是最好的御寒装置
单叶铁线莲开放花朵的解剖图，雌蕊的离生心皮展开呈扇状时，像个大号的毛笔头，可见心皮数目之多
单叶铁线莲开放花朵的解剖图，雌蕊子房上密被短柔毛，毛茸是最好的御寒装置
缨翅目蓟马雌虫放大图，在单叶铁线莲花朵中发现的传粉者
单叶铁线莲为何要选择在下雪时开花，目前还无人可以回答。我想大自然必有它自己的逻辑在其中，可能是与某种特殊出现的昆虫有种约定。我曾在它的花朵中发现一种极为微细的蓟马，这种虫子的直径只有0.1mm，长度约1.5mm，靠肉眼是无法看清的。只有在显微镜下，就能看清楚这种小昆虫的模样，其翅膀十分特别，每一片翅膀由一主脉和许多细密的茸毛构成，翅膀看上去有点像鸟类的羽毛，它就是缨翅目的蓟马。
匍匐南芥
无独有偶，宁波的野外另有一种同样叫“雪里开”雅号的植物。它就是十字花科的匍匐南芥，此时它们也已准备好花苞处于含苞待放状态。
堇叶报春，又名小毛茛叶报春
在高山的雪地中我看到报春花科的堇叶报春（小毛茛叶报春）已经准备好了花苞，这种非常微小的草本贴地而生，却也是种傲霜斗雪的报春花，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柔毛金腰
其实，下雪天开花的植物还有虎耳草科的柔毛金腰，它们多数是在早春十分寒冷的季节中开花。初六那天我开车路过一处流水的岩壁上，看到白花花一片的小草，想必是柔毛金腰，下车走近时果然发现是它们，这无疑也是种“雪里开”了。
中国石蒜的嫩苗
我在南坑的山上还看到中国石蒜的嫩苗刚刚从地下的鳞茎中抽生出来，鲜绿的叶片抖擞着精神，全然不惧漫天纷飞的大雪。大自然蕴含的伟大力量总是让人惊叹不已。这就是我喜欢在最严寒的季节去山中领略各种无法预计景象的理由。
单叶铁线莲喜欢长在溪流边上，从未在其它生境中遇见过
我想单叶铁线莲是冬季少有的开花植物种类，它不仅是种常绿植物，而且花朵颜值高，还是一种芳香型植物，观赏花期特别长，一定是种很有发展前景的乡土观赏花卉。我们应该对它进行深度的繁育研究，使其成为一种园林观赏的新宠。
林海伦 2022年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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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林海伦，宁波市药品检验所主任中药师，30多年来一直关注研究宁波的乡土动植物资源，发现过大量珍稀物种，并长期致力于科普宣传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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