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吃穿二事。
对老年人来说,穿不再是事儿,吃饭是天。
邻居92岁老太身体不舒服,年前年后住了两次院。刚出院,儿子也去了工作的外地,老太太病情反复,又有些呕吐。
“吃了又吐出来,可怎么行?”邻居们纷纷议论。
“这样大年龄的人,吃不下东西,不是好现象。”
为她能从医院里爬出命来,大家已经感到庆幸,一看吃不下饭去,顿时又忧心忡忡。
长久生活在公寓的邻居,白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看电视聊天,大家亲密得像一家人。
于是,给老太儿子打电话,有上班的,有赶工期的,也有忙着赶集卖东西挣钱的,一时半会儿都来不了。只有丧偶的大儿媳跟她住在一起,伺候起居。
老太太眼睛早就瞎了,进出房间、去厕所都离不了人儿,60多岁的大儿媳几乎寸步不离的搀扶。
以前,老太太出来听电视,一出来就是一上午,中间很少回去,儿媳妇也可以去做一些事情。如今出院后,从房间里出来过一次,半个小时就嫌累又回去了,大病初愈,体力和精力都达不到了。
大家都不知道是啥病,也没有深问,只问吃下了东西没。
吐了东西之后的半天里,大家又向大儿媳打听老太吃饭的情况,说“喝了一小碗挂面”,大家顿时欣喜起来“总算吃下了东西,没吐,会慢慢好起来的,只要吃得下,就能活。”
大家跟随老太太是否吃得下东西心情时起时落,后来又呕吐了一次,大家再次揪起心来,“又吃下了一个小包子”,大家再次放松一点。
“儿子们叮嘱不要喝牛奶,不要吃肉。”
大家每顿饭都问“吃了点啥?”随着食量稍稍增加,大家也慢慢轻松起来。
在大家的心目中,只要能够吃得下饭去,就有康复的希望。
其实就算没人生病,大家交流最多的也是吃饭。
见面打招呼基本都是国问“吃了吗?”
在相熟的邻里朋友间,大家还会深问一句“吃了点么?”
若没有事儿,接下去还会有关于饭食的做法?味道的一系列讨论。
一句问话,会有一两个小时的话题。
老年公寓的老人便是如此。
7点多吃完早饭,到上午9点多,就会有人说“快10点了,又快做饭了”,10:30,看电视的老人们便都散去,为午饭做准备。
想想都是吃家常便饭,而且多数都是一个人的饭,还有什么准备头?
不行,老人们手脚慢些,半个小时就完工的一顿饭,她们恐怕要四五十分钟。
吃饭也慢呀,所以每天都要拿出长长的时间来做饭、吃饭。做饭吃饭,成了这里的主业。
她们没有午睡睡着觉的习惯,吃饭后躺着闭一下眼。若是睡着了,夜里会更漫长。
1:30就会出房间来,下午4:30又开始做饭,6点,大厅热闹起来,看一小时电视,7点,大厅和每家每户的灯都灭了,静悄悄的直到第2天早晨6点,“嚓嚓嚓”,有鞋子抬不起来摩擦地的声音。
公寓里老人的主业就是吃饭、睡觉,除此之外就是在大厅里来来回回走动,或者看会儿电视聊聊天,而她们的谈话内容,大多都是问吃了点啥,同样的问题,因为好忘事而一问再问,而每一次都感觉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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