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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一缕馨香岁月长

作者:宁继寒(本号书友)

光阴无痕,当炎热悄悄化作凉爽牵着衣角的时候,细风告诉我们,秋来了。

不知在什么时候,当你匆匆掠过明亮阳光下懒懒享受的青草,杉杉抖动的绿叶的那个瞬间,忽然一缕幽香拂过,这细香是那般沁入心底,却又是那般淡雅得似有还无,这一种馨香有一分茉莉的素洁,又多一分玫瑰的甜蜜。你会恍然惊觉,八月的桂花香了!

这个象细雪一样簌落无声,飘溢在我们身旁的小花,它的生息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在《山海经·南山经》提到:“招摇之山多桂”。浪漫主义诗人屈原在《九歌》中就有“援北斗兮酌桂浆,辛夷车兮结桂旗”的诗句,桂花酿和桂枝旗在远古时代就被赋予神圣美好和崇高的意义。

它不仅从上古时代就以独有的气息跟随着悠悠时光,如涓涓细流般渗透和芬芳着岁月,还凝聚了不少美丽的传说……

自古就有“月中有丹桂,自古发天香”的说法,以及“吴刚伐桂”的传说,由此更衍生出很多有声有色的神话故事,在民间被津津传述着。月宫折桂更成为梦想实现远大抱负的代指了,“寒窗书剑十年苦,指望蟾宫折桂枝。”以折桂比喻旧时文人努力为考取功名的艰辛以及奋斗目标。这一簇簇小小的芬芳里,千百年里蕴含了多少人们的寄托和梦想啊……

这些静静地点缀在深密的碧叶丛中的星星小花,这些朴素的金色的小花,更让人觉得它婉如一位端庄的女子,美丽却不外露,馨而不醉人。你怎样比喻它,它就把怎样的情怀付给你。

顺着时光的枝藤去回顾,多少次它带着墨香,风华婉转地开在诗人们的笔端,把那永恒的馨香变成诗意,化为词章。它更是如精灵一般,把诗人们才华横溢的情感载在它特有馨香里生情写意,更是载满诗人们的深深的感悟和希冀。这些生动多情的文字啊,把那年那刻打动诗人们那缕香带着墨痕保存下来,穿过多少斑驳保存下来,未染尘瑕……

当我们在这些文字中穿行,这些曾凝固的香便袅袅地重又升起,生动地绽放在我们诵读诗意的眼里。当我们读着这些古老的诗句,仿佛看到千百年前那些如雨的簌落,仿佛看到诗人们灵感里那一束轻盈的温香……每每它从诗句里盈盈润在纸页上,我们读起来,无论怎样去细品,都不能完尽它的馨意所在……又怎不能说它是神秘而高贵的呢。

杨万里在《咏桂》中:

不是人间种,

移从月窟来;

广寒香一点,

吹得满山开。

用最朴素的语言,巧妙地歌咏出月桂的高贵,广寒宫的一点香,吹遍漫山野,更是香透整个季节了,该是怎样另人着迷的景象呢?

王维在《鸟鸣涧》中:

人闲桂花落,

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

时鸣春涧中。

以画家的笔法,把安静的桂花以明丽的笔意展示在画面的一角,桂香对山鸟,点点月下洒,香落山涧流。是静是动?静亦婉雅,动也巧丽。

白居易在《寄韬光禅师》中:

一山门作两山门,两寺原从一寺分。

东涧水流西涧水,南山云起北山云。

前台花发后台见,上界钟声下界闻。

遥想吾师行道处,天香桂子落纷纷。

全诗仅在最后两句,将自己的情感豁然倾诉。以细雨簌簌纷落的桂子,衬托吾师行道时的执着和忘然超俗,用充分的遐想衬托吾师行道时芬芳与场景交融的美好;一个“遥想”蕴含了吾对吾师的多少敬仰和思念,都在纷纷如雨的馨香里……

朱淑真在《秋夜牵情》中说:

弹压西风擅众芳,

十分秋色为谁忙。

一枝淡贮书窗下,

人与花心各自香。

短短的几句,却把浓秋之际,百芳失艳,唯有一枝秋桂香越繁蕊而独秀。甚至于整个秋色都要为衬脱桂花之香而忙碌了……最后两句“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更是以淡雅的情怀,抒发作者被花香陶醉了心灵,而心灵也沉浸在芬芳里的感受。

一种馨香,在不同时空,不同的境地,也会流入到诗人的心里,幻化成与作者心心相印的情感和格调。

苏东坡在《八月十七日天竺山送桂花分赠元素》中:

月缺霜浓细蕊干,此花元属玉堂仙。

鹫峰子落惊前夜,蟾窟枝空记昔年。

破裓山僧怜耿介,练裙溪女斗清妍。

愿公采撷纫幽佩,莫遣孤芳老涧边。

以桂花自比,借花抒怀:用玉堂仙,蟾窟赋予桂花高贵身份和丰富内涵,如此圣洁和高贵,虽不被权显所认可,但也不乏知己,寥落之中超脱自慰。最后两句“愿公采撷纫幽佩,莫遣孤芳老涧边”虽字以送花寄所愿,实意是说明自己孤寂的心境,渴望被人关注和回归的心理。通然全诗,怎不令人对桂花高贵馥郁却空付了流水之怜惜,又怎不对诗人满腹才华,却孤寂潦倒空对岁月之境地而惋惜和不平呢?

这些漫妙的金色的星星点点,温馨了多少诗句?真的也如它们纷纷簌落的雨丝般,接也接不完,说也说不尽。它们一直开在那些古老的词句中,在你不经然翻开时,它会悠然生香,只为你悄然绽放……

此季,那些曾散落在千古文字里的桂花正在窗外摇曳着,悄落着……时而升起的芬芳里,蕴含着光阴里无尽的故事,也流淌着岁月里丰满的情怀。花色似皎月,蕊香如溪泉。何不趁这馨香时光,捧起那些古老的书,让点缀过桂香的文字也浸一浸我们的心灵?何不趁这有桂香陪伴的年华,研一方砚墨,把飘入眼里心头的气息,用心地留在纸上,不使芳香付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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