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坡《記承天寺夜遊》一文,以其簡淨之境,蘊恬淡之理,予深愛之。“……相與步於中庭。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閒人如吾兩人者耳。”今讀雲衣詩詞,嗒然觸懷,竟似與東坡之境相熟者。
相與照心之樂,莫若得之於詩詞。蓋詩出本心,詞出摯情;能為詩詞者,必也動諸赤心、發諸純情,然後敷陳蔓延,粲粲成文。予讀雲衣《花燼集》,在在皆有此感。《五古 中秋寄雙親》,繞膝之樂不易得,萱堂之恩無以報,唯絮絮以飲食巨細,稍慰懸想。然春暉無跡,赤子有懷,何骎骎於振策,但騁思於晨昏。《春逝種種五首》,翻飛思緒,醒酒東風,都付流水。《七夕七絕二十四 有寄問餘齋主人》,星河欲轉,玉瀉千江,其“夢後梅花雪後參”句,直可與問餘之“一線清香細”互文,蓋以其不著痕跡而用情苦專也。
予嘗與友論詩事,曰:“第一須文從字順,然後以詞造境,終至動人。”予非摒絕古奧,唯避特地耳。蓋接簡聯牘,終而成篇,示之於人,當以傳情達意為旨,實毋自是昭昭,使人昏昏。予觀夫雲衣瑤章,堪擬春嵐曉月,而咀嚼芳華,不勝雅潔,如坐秋林。
銀浦流雲,翩然行止。煙影春波,照心無已。雲中羽衣,鶴翔蘭沚。含英咀華,雲胡不喜。
是序。
北極狼獾 丁酉臘月 信安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