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部下小王
张先军
我当年任乡长，小王是我提拔的文书。
我的眼光不错，小王很有才干，工作上我们很默契。我曾夸奖小王，干乡长他肯定比我强。
那年，我们乡建初级中学，财政十分紧张。我向县财政局跑过多次，结果还是缓年再建。不知小王咋搞的，只去了两次，就把临乡在建的学校给停了，局里把款子划拔给了我们。我十分佩服小王。
十年过去了，我当了县长。小王还是乡文书，现在叫办公室主任。住房也没变，外间办公室，里间是卧室。连办公室桌子的位置也没移动。
最近传闻，说上届选举，小王作为乡长第一候选人，基本上定局了。可小王把有影响的代表请到自己办公室，发烟，倒茶，含着泪说：等我病好了，下届再干也不迟。说的代表们心都软了。其实他没病。我知道，他是不愿操那份心。
县上组织下乡，进行植树造林大检查，我被分配到和小王共事过的乡上，一别十年，也能见到小王，我很期待。
小王热情地接待了我。在乡政府安排检查工作的会议上，小王说我，全乡十一个村，我不可能做到逐一检查，时间只允许我检查一个。虽然这是我工作多年的地方，熟人多人情多，但是工作上不能特殊，更不能马虎。随后我吩咐小王写阄，用抓阄这种古老的方法分配。
小王写好阄，叠得整整齐齐。十一个村，十一个阄，摆在桌子上，像一盘所剩无几的残局棋盘一样。我捋了捋袖子，小心地捡了一个，拆开，一看：“武”村。
我心里高兴，武村靠近乡机关，自然条件良好，群众素质也高，是该乡的尖子村。当年我老在这儿抓点。真想去看看呢！前不久，电视台还播了武村植树造林的表彰消息呢。
晚上，小王私人招待了我。或许是人熟，多年不见，盛情难却，多喝了几杯酒；或许是心情舒畅，食欲大增，多吃了半碗饭。肚子微微有些不舒服。小王说：你就睡在我这吧，不必住宾馆了，太远。我睡隔壁，隔壁同志出差去了，钥匙留在我这儿。我没有推脱，也怕去宾馆的路上，肚子万一遭遇“不测”。
要上厕所，小王的手纸急着找不着，我便在办公室的废纸篓里捡了几张。
我有个怪癖，在大解期间，所用手纸都要翻来覆去地看几遍，就是卫生纸，也要瞅一瞅那些绉绉。说来可笑，我在如厕时学过不少知识呢！
今天也不例外。展开第一张，我有些惊讶，小王的“武”字写得不错，似有大家风范。展开第二张，还是“武村”字，我更佩服小王持之以恒的精神，难怪他字写得好，时刻都不忘练字。第三张，还是“武村”村。我有些茫然。
裤带都没系紧，我便走出厕所，回到小王的办公室，我在纸篓里又找到了七张“武村”。显然，加上我抓走的那张，十一张全是写的“武村”。
我差点昏倒在沙发上。这个小王，十几年来，咋还就是个文书呢？
那个晚上，我彻底失眠了。
作者简介：张先军（真名张先均）。爱好文学，发表过小说，散文，诗歌多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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