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智慧的乡土社会
文/金汇昆
“守住一个没有效力的工具是没有意义的，会引起生活上的不便，甚至蒙受损失。”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中这样谈论社会结构或者说文化。意在说明社会结构是人为的，社会结构属于文化，而不是独立于人之外的有机体。
然而，社会结构会一直在变化，乡土社会的社会结构也不例外，只是较之于现代社会，其变化速率较小而已。无论什么社会，其结构变化的基本推动力量包括横暴权力（即暴力革命）、同意权力（即社会妥协）、长老权力（即传统礼俗）、时势权力（即知识力量），其中的时势权力是最富有智慧的权力。
按照费孝通先生的说法，时势权力的拥有者叫“文化英雄”。“所谓的'文化英雄’是指一个人提得出办法，有能力组织心的试验，能获得别人的信任。这种人可以支配跟从他的群众，发生了一种权力，这种权力不同于横暴权力、同意权力、长老权力，它是时势所造成的，无以名之，名之曰时势权力。”乡土社会中的文化英雄看似是维护社会结构稳定的因素，而实质上他们却推动社会结构的变化，即造成社会继替，甚至社会变迁。
“社会继替是指人物在固定的社会结构中的流动，社会变迁却是社会结构本身的变动。”费孝通先生如是说。可见，社会变迁的变化幅度要比社会继替大，社会继替无非是子接替父、孙接替子，而社会变迁是要重组社会结构。在社会结构重组的过程中，基于传统力量的长老统治是最危险的。即社会变化越快，长老统治的力量变弱的力量就越快。
传统力量的削弱是无声无息的，它的削弱也不是能够被某个人所挽回的，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与时代抗衡。于是，传统社会即乡土社会发挥了自己智慧，这种智慧也许是不自觉的，即在默许超出传统范围的行为的出现，但前提是在明面上行为人要承认传统的存在，这就是费孝通先生所说的名和实的分离。也可以用“注释”来解释这种现象，即传统的形式是不容违背的，但会有一个注释说“有某某例外的情况”。
可见，乡土社会是一个可能不自觉智慧的社会。其智慧之处还表现在乡土社会中人们的行为是顺从自然欲望的，但又符合以生存为原则的种种需要。比如，费孝通先生说：“在乡土社会中有很多行为我们自以为是用来达到某种欲望或目的，而在客观的检讨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些行为却在满足主观上并没有自觉的需要，而且行为和所说的目的之间毫无实在的关联。巫术是这种行为最明显的例子。譬如驱鬼，实际上却是驱除了心理上的恐惧。鬼有没有是不要紧的，恐惧却得驱除。”
亚当·斯密所说的“冥冥中那只看不见的手”也许就是指乡土社会的那种自然而然、顺从本性的力量。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事情，用吃东西来比喻，经过分析，乡土社会中的行为方式和行为内容既是满足人味觉的佳肴，又是资于人健康生活的营养，两者是合二为一的。到了现代社会，人们开始做出并实践社会发展计划，以自觉地满足人们的发展需要，这看似是一种进步，但在某种程度说，也不尽然。
“人类如果和其他动植物有些不同的地方，在我看来，就是人在生存之外找到了若干价值的标准，所谓真善美。”我很喜欢费孝通先生的这句话，但是社会因是人为的而具有智慧，它们能够变化，而最深的智慧就是人能够永续地生存，这是一切变化的核心准则。若此，我想我更喜欢不自觉社会的乡土社会。
榷山
辛丑阳月（12.02）
于湖城湖畔
【作者简介】
金汇昆，笔名江一，1988年生，东北师范大学教育硕士，青年作家，诗人，现为河北衡水中学教师,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衡水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作品有《渡缘》《桃花坞雨》《艺术里的童颜》《美的唤醒》《情境之门》等。教育与写作理念：师德是知与行的合一，信仰中文，写作育人，让生命的启蒙不断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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