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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与真实——加缪《局外人》

       一口气读完加缪的《局外人》,无以言表,只觉得荒谬与真实同在,否定与肯定交织,痛苦与幸福纠缠。

      墨尔索是一个平凡的人,他不清楚母亲什么时候死的 ,他不愿意参与世俗的游戏——在母亲灵前哭泣,他认为很多事情都无所谓,比如 ,与玛丽结婚,比如,为雷蒙作证,代他写信,他的口头禅是“我无所谓”,他是一个站在生命边缘,清醒且正常呼吸的男人,他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但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要什么。母亲的葬礼上,他没有流一滴眼泪,甚至作为一个局外人,他观察每一个前来哭灵的人,在他们的哭泣中,他看到了生命的荒诞。

     参加完母亲的葬礼,他精疲力竭,第二天,他和玛丽一起去看幽默滑稽的电影,并把她带回家。肉欲的激情在玛丽的身上得到了宣泄与释放。这让他感到真实的幸福。

      但当玛丽问他“爱不爱我?想不想和我结婚”,他的回答是“我无所谓,你想结婚就结婚。”他感觉他似乎并不爱玛丽,但是却真实的感觉到玛丽给他的实实在在的快乐。无论在海边还是在家里,玛丽都不断激起他的欲望与激情,让他感受生命真实的美好。

     偶然的机会,他与玛丽及雷蒙一起到了雷蒙的朋友马松在海边的小木屋,当他看到马松的妻子与玛丽“笑得正欢”,他第一次感受到,荒诞的生活中有真实的幸福,触手可及。他“第一次感到,我真正想到我要结婚了。”世俗的幸福在这个海边的小木屋里流溢,这么真实,这么美好,这么亲切,在这真实的瞬间,灵与肉双重弥合。

      心烦意乱,墨尔索一个人走向海边,走向喷水泉,却意外的发现雷蒙的仇人阿拉伯人就放在那里,充满敌意的瞪着他,并向他冲过来,墨尔索掏出手枪,连放五枪,把他杀死。命运的偶然无序在这里表现无遗,这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人的命运的偶然交错产生的悲剧。

      在法庭,法官指控他,但却把他排除在外;律师为他辩护,但也把他排除在外;法官不听证人的证词,法官指控他,但理由与杀人无关,而是因为他把母亲送到了养老院,并在母亲死后没有流泪,因为他在母亲死后第二天看幽默搞笑电影且开怀大笑,因为他与玛丽上床……,多余这一切荒诞的指控,他感到厌烦,但并没有像一个英雄那样,揭竿而起,他是个懦弱的普通人。

      在所有激情慷慨义正言辞的背后,墨尔索看到的只是虚无的荒诞,他之所以被定为死罪,是因为他不想进入世俗社会设定的游戏规则,他忠实于自己身体与灵魂的感受或召唤。

     他本想为自己辩护,但最终放弃了,他本想为生命申诉,但最终也放弃了。就连与玛丽的爱情也最终变为对任何一个女人的肉欲 。一切的意义被消解了,他放弃了生的可能。但他却为为他作证的朋友感动,想去“拥抱一个男人”。荒诞与真实,意义与虚无又一次交错。

      面对社会游戏,墨尔索似乎是懦弱的,但面对虚无的根本不存在的上帝与来世,墨尔索进行了英雄般的拒绝。他不相信上帝,因为他看不到上帝,他不相信来世,他只相信当下,只相信自己真实的感受,只忠诚于自己。

      当祥林嫂对灵魂的有无疑疑惑惑的时候,墨尔索拒绝了灵魂的拯救,当阿Q在死的时候,专注于画圆圈的时候,墨尔索却面对星空,第一次向这个温柔而又冷漠的世界敞开胸怀,并“体验到这个世界和我如此相像,终究是如此友爱,我觉得我曾是幸福的,现在依然是幸福的。为了让一切有个了结,为了使我不感到那么孤独,我还是希望我被处决的那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希望他们用仇恨的呐喊来欢迎我。”

     一个被世俗社会判处死刑的人,被世俗社会抛弃的人,与世俗社会格格不入的人,在世俗社会孤独活着的人,最终希望死在人群里。

      在他的内心里,他直面了荒诞,但也宽容了荒诞,最终还是想拥抱这荒诞的人群。这人群有时候是那么的冷漠无情,荒谬绝伦,但有时候像玛丽一样美丽迷人,真实亲切。

       加缪说:“所有不在母亲葬礼上哭泣的人,都要被判处死刑。”这说明社会的游戏规则,是何等的残忍与荒诞不经。但我们要看透了生活荒诞的本质,然后拥抱生活。

     祥林嫂怀疑那些虚无的残忍的迷信“规则”,最终带着对灵魂有无的疑惑与恐惧倒毙在冰天雪地里,她希望其有,又希望其无,有与无都是恐惧,祥林嫂对于生活本质的认知是模糊的,甚至是缺席的。墨尔索接受了生活的荒诞的本质,却拒绝了虚无的上帝,他只忠实于自己生的体验与感受。

       然而,一个忠实于自己,不愿意撒谎的人,生活并没有放过他,尽管,在生命的尾曲,他放过了生活,敞开了胸怀。这不正是人生的荒谬吗?这不正是赤裸裸的现实吗?

      对于生命,谁人不是局外人?看透生活的真相,拥抱当下,幸福就会在星空闪耀,哪怕那仅仅是送终的福音!

                 2023.08.01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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