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余韵

秦韵悠悠

随着假期的结束，今年的端午节像拓在手腕上的花线印痕，成了一个标记。然而，清凉寺的庙会却拽住那飘逝的衣襟不肯松手，恋恋不舍唱着哀伤的挽歌。

本来已经是过去时了，可台下奶奶手腕上的五彩线，孙子衣袖上的春牛，台上“端午高歌”的横批，营造出一个现在时的错觉。“古今来色色形形无非是戏，天地间奇奇怪怪何必认真。”看呐看呐，这红字黑字依旧新鲜如初，这其中蕴含的深意，即使传诵上千年万年，依旧可以喂养迷途的羔羊。

我记得很清楚的，端午节晚上，我是和文友一起看戏的，从湿地公园的蛙鸣、睡莲、游鱼开始，被回荡在夜空的秦韵吸引到戏场，中途下山的人络绎不绝。不认真看，再好的戏也只不过是“打着花脸，拿着鞭杆”的一帮人在台上胡闹。城里过端午，不好好看几场戏，那就更无趣了。

今夜又是从湿地公园的蛙鸣开始，和戏友一起前往。端午夜是通渭的戏班子，是龙佛殿的法场，唱的是我从未看过的《大香山》。今夜是秦安的戏班子，关帝殿的法场，是耳熟能详的《铡美案》。

拉着司姐缩着肩膀在后场人群中穿行，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

儿时看戏，只知其乐；而今看戏，方知其苦。是啊，天地间奇奇怪怪，谁认真就苦了谁。

秦香莲把负心汉认了个真，千里寻夫反被拳打足踢赶外边；陈世美把权力富贵认了个真，忘了糟糠忘了根基，杀妻灭子不成反致自己身首异处；韩琪把仁义正气认了个真，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倒在血泊中；岚萍公主把爱情和名分认了真，驸马没救反给原配一顿训斥；包文正一认真，铜铡下面铡了那皇亲国戚，为国正法，替民申冤，浩然正气千古传；观众一认真，午夜时分还沉浸在剧情里，被演员的认真感染了，爱好者在那里丝竹管弦空弹慢奏，轻声吟唱。台下的负心汉看台上的负心汉，台下的秦香莲哭台上的秦香莲，一入戏，已是神志恍惚，分不清谁是戏中人了。

铡刀抬上来了，国母一认真，把手指放在了那闪着寒光的刀刃下……

再莫认真了，打道回府吧，戏一散，这塞满戏场，站满台阶的观众一起涌出去，就像巨浪奔出闸口，泥石流泼下山头，脚跟被踢破也未可知。我和司姐做了逃兵，披星夜归。秦香莲还在悲哭，岚萍公主在铡刀前瑟瑟发抖，包文正唉……唉……地慨然长叹，振得树叶哗哗抖动，回首初，灯火勾勒的庙宇越发庄严肃穆。

秦韵悠悠，回音把悲伤加倍放大，也把威严加倍放大；余韵悠悠，道不尽千古愁，万古恨。

五月十三夜

DRAGON BOAT

FESTIVAL

往

期

回

顾

端午已去

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