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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黄中学,永远不会毕业的母校|怀旧党

1980年代初,我上学时前黄镇上的前黄中学

“阳台上的枇杷树。去年朋友送了些四川枇杷给我。吃后我顺手在花坛里插了四粒枇杷核。都长出来了。今年秋天,再埋几粒白果吧。谁让咱曾经当过前黄中学初中生物兴趣小组组长呢。失业老汉正好重操旧业,也是旧梦重温哪。”

2017年1月16日中午,我在冬日暖阳的阳台上拍了张花坛里的枇杷苗照片,配了这样一段文字,发在了社交媒体上。

我在前黄中学读初中的时候,前黄镇上中学旧址的西南围墙和教室之间,有一个花棚,栽种着各式花卉植物。当时前黄中学有个生物兴趣小组,我当过组长,负责花园管理的是谢焕清先生,我至今仍能想起他瘦削的模样。我在生物兴趣小组的时候,曾经试图在桑树上嫁接桃枝,把野葡萄藤埋在篱笆边上,试图把它改造成家葡萄,等等,不过,这些都失败了,唯一成功的,就是捡了中学校门口银杏树上掉下的几粒白果,埋在了菜地里,都长出来了,其中一棵后来活着被移植了,长得已很高时,遇上黄梅天大水淹了,最后也死了。非常可惜。

我1979年进入前黄中学,大概1980年左右放学后跟谢老师在花棚里转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场景,历历在目。以至于我熔断我的职业生涯,作为自由业者在家养花莳草时,依然没有忘记在前黄中学学过的手艺。

当然忘不了。

许多朋友包括著名的气象先生宋英杰曾问我熔断职业生涯后的打算,我说,等孩子可以离开的时候,回江南种菜种花,察江南四季之变,写时令菜蔬之美,同时陪着父母慢慢老去。这个底气,当年前黄中学生初中物兴趣小组组长多少也贡献了点。

我出生于前黄一普通农家,前黄中学是我走向外面的世界的起点。这一路走过,北上帝京,南下岭南;窥过庙堂,闯过江湖;登过高山峻岭,看过大海长天;翻多了纸上江山,见多了起高楼宴宾朋,也习惯了楼台塌宾朋散;虽然也没少干过蠢事错事,但在前行的路上,却从没有迷失自己,从没干过恶事坏事。到今天,自己的灵魂,却越来越接近自己想要的模样,自在轻盈。我后来跟许多师友包括我的孩子回忆已经走过的人生,前黄中学度过的六年时间,给了我父母之外对于外部世界最初的极其珍贵的启蒙,一辈子受用不尽。

常州在京工作的朋友有时谈起前黄中学的教育,虽然交口称赞是好学校,但也有揶揄说全靠“死揪”。我很不以为然,“死揪”绝无可能培养出像我朱学东这样的人。

像在前黄中学初中生物兴趣小组学到的至今未忘的“手艺”,那可绝对与“死揪”无关,现在恐怕还会被视作不务正业呢。但于我,也算歪打正着,在我领悟天命的时候反而能帮我。

我在前黄高中读高一的时候,政治课老师是刚调来的李培森先生(他后来也是我高三文科班的历史老师)。在政治课上,是李老师给我们介绍了当时中国哲学界的顶级学者、实践马克思主义的领军人物高清海老师,以至于我中学毕业填志愿时首先报了吉林大学哲学系,因为高清海老师在吉林大学哲学系!想想,今天还有多少学校的政治课老师,会在课堂上把当代真正顶尖的学者介绍给自己的学生?顺带说一句,我高考时历史考了97分(满分100,还提前交卷了),其中一道题目是评价洋务运动,我是给予了较高的正面评价,与教科书有较大差别,而与我今天的历史观一脉相承。这“死揪”出得来么?

我在前黄高中文科班时,班主任管元龙老师是武进著名的数学教师。在我们上学的时候,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时代,前黄中学高考也是以理科见长,文科班常常被私底下贬称为“勒色”班(垃圾班)。管老师作为文科班的班主任,与其他毕业班老师的严厉管教风格不同,多少采取了放羊式的管理,靠学生自觉,这多了不起啊!尽管当时班里状况多多,以至于有人说这样下去要出问题,但管老师对自己的弟子抱以充分的信任(多年后我专门跟管老师聊过当年的事),一如既往,结果,没有“死揪”的前黄中学1985届文科班,真正打了一个“翻身仗”——当年常州一市三县,文科班考分520分以上的总计13人,我们班有4人,而且学兵同学是全常州最高分,也是全江苏第三,为管老师为前黄中学更为我们自己正了名。这哪是“死揪”啊?

我如今每年读书很多,也写非专业书评,出过书评的图书,偶尔也参加一些著名出版机构的好书推选活动,每月每年,许多朋友在网上会追我的书单,但我对阅读的迷恋,首先是在前黄中学培养。从初中在前黄中学的阅览室翻看各种连环画报及文学杂志,到高中从学校阅览室借阅各种小说——我在高中早自习偷偷读小说时,曾被我当时的数学老师也是班主任的王琦仁老师抓到过,他生气地教育我说,你父亲卖菜供你读书,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上学读小说吗?后来高三时被李培森老师也抓到过一次“现行”。我对这些严厉教育我的师长终身感激。但我还是要说,前黄中学的阅览室里,是我认识更广大的世界的开始。

2013年4月,上海作家程乃珊女士去世的时候,我专门写了篇文章,《永远的“蓝屋”》,表达我的感激:“早上听闻上海女作家程乃姗女士仙游,有一些吃惊和悲伤。1980年代,程女士之作品《蓝屋》,曾给我个人巨大影响,它激励了我一个乡下顽童走上了自我奋斗之路。感谢程乃姗女士。一路走好。”这篇文章,也是我对前黄中学的感激。《蓝屋》是程乃珊女士早期作品,实际上讲述的是个人奋斗的故事,我第一次读到,是1984年在前黄中学阅览室的一本杂志上。高考填报志愿时我放弃学校推荐上南京大学的机会也拒绝了老师填报北大哲学系的建议(当时我们同村的朱德生先生即为北大哲学系主任),而最终报考人民大学哲学系,这部小说给予我最大的启发,那就是挣脱熟人的网罗,自己独自到更远更高的世界去奋斗。没有前黄中学阅览室这些作品的开蒙,或许,我的人生会是另外的样子。

1985年我从前黄中学高中毕业。从学业上我是毕业了,但从情感上,我一直没有毕业,恐怕有生之年,也都不会毕业,除非肉体消亡。

左三,我高三语文老师杨金达先生,左三是我高一语文老师徐德先先生,左五高一班主任王琦仁老师

我这些年在外挣扎奋斗,不只是为了体面的工作,也为了自己的追求。但前黄中学我的师长同学们,一直给着我最多最大的鼓励。

几年前回母校,见到我高三时的语文老师杨金达先生,退休后的他返聘帮着学校整理些文史资料,我发现他正在使用IPAD写作。我非常吃惊,作为学生的我,文字工作是我的职业,却没有学会使用IPAD写作,这种与时俱进的精神,其实也是给我新上了一课,因为我这个人常常疏懒于学新东西。2017年读完杨老师在IPAD 上写完的书稿,我非常汗颜,先生垂暮之年,笔耕不辍,我辈弟子,唯有如颜回所言,亦步亦趋而已。

我写过许多文章,一些文章传播甚广,学校的老师也有读到。2015年我回前黄参加高中毕业30年返校活动,李培森老师把我拉到一边,说读过我许多文章,他能读出我文字以外的心声,他非常理解和支持我,但他也以自己的亲历,轻声细语地提醒我,注意,保重。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1950年代李培森老师在人民大学读书时遭遇的故事。我唯有感激。

我在人生面临重大选择的时候,我的家人和前黄中学的同学都给予了我最大的支持。当时我夫人豪言“我养你”,我的朋友新周刊前主编封新城先生说,学东,弟妹以一个女人的胸怀,养住了一个中国最好的总编辑的情怀。其实不只是我夫人,我的前黄中学校友们,建岳、秋良、志峰、学兵、陈卫、砾国等同学以及还有许多无法一一具名的学长师弟们,在我艰难的时候,不仅在精神道义上,甚至也在物质上给予了我支持,让我心无旁骛,专注于自己的追求,今天的我,某种意义上也是他们共同塑造的。

一生之路,永为师友。

“弦歌阵阵春晖暖,多少新苗成栋材。”杨金达先生的老师王玉文先生这句旧体诗,我觉得应该可以借用来送给我的母校前黄中学,祝她八十年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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