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 从汀州向长沙
六月天兵征腐恶，万丈长缨要把鲲鹏缚。赣水那边红一角，偏师借重黄公略。
百万工农齐踊跃，席卷江西直捣湘和鄂。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
诗人
毛泽东（1893～1976），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战略家、理论家、思想家、军事家，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
解题
1930年1月，毛泽东率红四军4个纵队挺进江西开辟根据地，4月又转战福建。6月，在汀州组建包括红四军、闽西红十二军、赣南红三军在内的红一军团。月底，毛泽东率一军团主力由汀州向江西进发，沿途发动土地革命，建立根据地，避免了攻打南昌的不利。彭德怀率红三军团于7月28日攻入长沙，因湖南国民党15个团逼近被迫退出。毛泽东受命赴长沙与彭德怀会合。在向长沙进军的路上，毛泽东填写了这首词，以反映工农革命的热情高涨和昂扬斗志，展现工农红军武装斗争、建立和扩大革命根据地的大好形势，指明“以农村包围城市”中国革命道路。
说词
首句壮闳，把红军开展武装斗争的正义性磅礴地表现出来。六月是出征时间，天兵指红军，腐恶道出国民党反动派腐朽凶恶的本质。长缨是长绳索，此处用典，借指红军。典出《汉书·终军传》，说汉武帝时，终军出使南越（今广东、广西、湖南南部一带），请武帝授一长绳，说要把南的越国王绑回来。鲲鹏亦是典故，《庄子·逍遥游》里指大鱼和由它变成的大鸟。常用作褒义，此处反其意而用之，作贬义恶魔，指国民党反动派。说其巨大，实则反衬革命力量的强大。第三句赞颂赣西南黄公略率领的红六军（1930年7月改称红三军）建立的根据地。偏师说右侧翼配合主力作战的黄公略部。这支部队多为农民和矿工组成，是红军的一支劲旅，在赣西建立了根据地，为红军进军长沙提供了有利条件。上阕以虚实相生、正反对比等手法叙述出征之事，赞扬了红军官兵团结一致的精神，表现了红军将士战胜敌人的决心和坚强信念。起句用“天兵”与“腐恶”两个对立的意象，突出“天兵”正义之师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形象，艺术效果极其强烈。一句7个字，却完成正反角两说，“腐恶”是形容词活用为名词，既点明敌人的丑恶本质，又反衬红军的威武、正义。一二句与三四句层次分明而又相互联系，一说出征，一赞黄攻略，诗意前后相承。一二句立足于现实进入自设的意象空间，通过形象思维彰显诗人一贯的豪情浩气，造境浑阔，显示诗人革命的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手法的完美交融。“腐恶”二字也可看出敌人的凶残与强大，折射出对此次出战长沙的一丝隐忧。三四句是实写，对黄攻略的赞美，实则也是对革命道路的思索和坚信，笔调从上层的凝重转出，略显轻灵，正是诗人的希望、根据地情结所在。整个上阕，歌颂了红军征战的磅礴气势。
词的下阕承上铺写南方几省的革命形势的发展，预示革命在广大农村的发展前途，对工农武装斗争和根据地蓬勃发展进行描述与赞颂。这是作者所置的重点。他不写攻打南昌和长沙，而着力写工农革命，“百万工农齐踊跃”，是“天兵”“长缨”等虚化意象的实体化，与“席卷”句组接成一层意思，实则否定、批判党内的“左”倾冒险主义路线。诗人在词中生动地指出中国革命的正确道路，是发动广大民众，是“百万工农齐踊跃”，故而革命“席卷江西直捣湘和鄂”，方可扩展至全中国。诗人行动上也是这样做的，从汀州到长沙，红军沿途播下革命火种，发动群众进行土地革命。几个月后，毛泽东说服攻打长沙的红军将领放弃夺取中心城市的构想，改变思路，分兵夺取茶陵、攸县、醴陵、萍乡、吉安等地，红军实力得到壮大。基于形势，毛泽东展示诗人的豪气，继续写下“国际悲歌歌一曲”。国际歌象征人民革命，“悲”作悲壮解，寓示革命者执著追求真理，不怕牺牲，斗志激昂，慷慨壮烈。末句将全词引入高潮，感情进入至高点，演示革命的“狂飙”从天而降，势头奔涌，正是诗人对革命风暴的热情赞颂。
此阕词风豪迈，尤善用比喻合成意象，将革命风暴迅猛卷席中国的形势，工农群众踊跃加入红军队伍的热情，表现得酣畅淋漓。尤其是动词的选炼，准确精到，“缚”说红军征战的目的之远大，“捣”“席卷”“歌”“落”等，尽吐诗人胸中之气势，又是革命情势的形象写照，貌似虚，实际实，造就的是“有我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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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欧阳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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