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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我第一次从西藏部队探亲,这一路太难啦…

第一次探亲

华祖明

现在人们说起旅游探亲,只要提起行李说走就走,飞机高铁何等的快捷方便。可要回到五十年前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1972年11月部队批准我探亲,这是我第一次从西藏回乡,激动之余也为崎岖的返乡之路有些担忧。从西藏贡嘎到上海迢迢几千公里,如何踏上这遥远且充满惊险之路对于孤身一人的我实在心中没底。

那时离藏去内陆探亲对于没有资格坐飞机的人来说不外乎坐军区的班车或者搭便车走青藏线出藏。但前者需排队等候且路上时间长,后者就快得多,时间短,三天左右就可到西宁或柳园,关键就是车不好找。

在战友牵线搭桥下终于找到了一辆从拉萨至柳园属地方的日野大货车。听说这车是从日本进口的二手货,性能还不错。司机是一个东北吉林的小伙子,三十来岁的年纪显得老成持重,尤其是一米八的个子魁伟壮实给人很有安全感,攀谈之际我塞了几包烟给他,算是一路上的酬谢之意。那时就是想请他吃个饭也没地儿去,而且那会儿人家也不太计较这些,人间关系单纯。

离开拉萨上路后日野车的优异性能得以展示,柴油车,马力大,加上是空车所以在路况并不理想的情况下还能狂飙突进,时速始终在60Km/H以上,当天日落以前就赶到了那曲。赶紧找地方洗脸吃饭睡觉,第二天还得起早赶路呢。

藏北草原上的那曲

谁知当晚大雪,我们睡得深沉全然不知,早晨醒来发现推不开门,隔窗观望才知门被大雪堵住了,赶忙呼喊外面的人帮忙扒开雪才得以脱身。匆匆吃过早饭后上路出发,这才发现昨晚的这场大雪给青藏线的交通带来了麻烦。路上时不时见赶早上路或晚间行进的车辆被困在路上,有的陷入泥淖中进退不得,有的干脆翻在路旁,一些满身油污手脸冻得通红的战士忙着施救。我看到这些车辆大多是辛字开头的部队运输车,那些勇敢年轻的战士不畏艰险,冒着严寒奔波在千里青藏线上,为西藏各部队运送物资并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可以说,青藏高原上的运输兵是最艰苦也是最危险的。据不完全统计,青藏线上每2.5公里就有一名战士长眠于这里(包括兵站);川藏线在1954年至2002年48年间共有664名战士牺牲,1800多名战士伤残。正是有了他们的付出和献身,才使广大戍边战士有吃有穿有保障,他们为祖国的边疆安全贡献着青春甚至生命,向他们致敬!向烈士致哀!

眼前的情景也使我对后面的行程担心起来,好在司机驾驶谨慎,倒也有惊无险,过唐古拉山后路面上积雪不多了也就加快了车速,天黑前赶到了格尔木。由于途中没吃午饭,晚餐免不了狼吞虎咽,司机人高马大,饭量自然不小,竟一口气吃了23个馒头,令人咋舌。那时的路上吃饭只要填饱肚子就行,冷馒头就咸菜是常事,不过有一样东西是我最爱,那就是由包菜皮裹着的豆腐乳伴着馒头吃,它貌不惊人也许并不受人待见,装在竹篾制成的筐里,常年蹲在角落一侧,可我喜欢。至今馒头伴豆腐乳是我的每日早餐。晚上的住宿,我有部队开的证明,就住兵站,在一个黑咕隆冬的大屋里脱了大衣就往大统铺上的被窝一钻就睡。捱至天蒙蒙亮赶紧起来,到食堂买两馒头就到车旁边啃馒头边等司机。这时发现旁边有一辆解放牌车也准备出发,由于天冷发动机需要用摇车柄摇上几圈才容易发动,结果摇车者估计与我一样是个搭车的,不晓得摇车既是力气活更是技术活,摇着摇着一声“哎哟”令我心头一悸,只见摇车者痛苦的捂着脸蹲坐在地上,原来是被摇车柄反弹回来打在脸上把牙给打掉了,我走过去一看只见他满脸是血,痛苦的呻吟着,后被司机带到医务室去处理了。我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没有摊上这倒霉事。

今日格尔木

从格尔木出发,穿越柴达木盆地。从格尔木到大柴旦200多公里相比起前面的爬山下山这里的路笔直平坦望不到头,巍巍昆仑在一旁伴随着我们,时不时看到美丽的海子出现在前方,大戈壁特有的风光使人心旷神怡,加之不久就可回到家乡,可见到已分别几年的父母及兄弟,心情大悦。司机也为防犯睏,一路上不是吹着口哨就是哼着样板戏,伴随着日野车的轰鸣声使这枯燥的行程平添了一份快乐的气氛。

这段路比起前面的翻山越岭算是当时的高速公路了,由于柴达木盆地富含盐矿,那些修路工常用盐水浇路,待水分蒸发后盐就留在路面上,经车辆碾压轮胎摩擦,黑黢黢的路面酷似柏油马路,车辆行驶起来平稳舒适,为司机们所最爱。一脚油门下去,时速马上窜到100km/H。几百公里的路眨眼间已到大柴旦。

柴达木盆地中的公路

车过大柴旦,翻越当金山路况就差了,下坡加急转弯,车没之前跑得快,直至黄昏时刻才到达敦煌。尽管心中对敦煌多有敬意,无奈在一个大黑夜什么也看不到也无时间作逗留,因为司机有任务在身,须在第二天一早就拉上我赶往柳园,无缘一睹这圣地的尊容,使我一直耿耿于怀。在时隔近五十年后,终于在去年的九月二十四日,我们一行近距离的观摩到这举世闻名古迹,一了心中的遗憾。

大柴旦远眺

莫高窟前留个影

次日一早,司机把我送到柳园车站后就与我告别了。我静下心来三天多的紧张赶路终于告一段落。

这柳园车站由于地处大漠深处,是大西北最干旱的地方,常年降水量仅几十毫米,所以柳园最大的特点就是缺水,整个车站的人员及机车用水都得用专用列车从别处水源地拉来。我就在水车旁的水管处洗漱完后进站吃饭买票。

从柳园到上海最佳的途径是乘坐乌鲁木齐至上海的54次特快。我买好到上海的卧铺票在离开车前一小时左右我就提着行李准备进站了,人很多。正排队进站,突然间后面有人猛往前挤,只见一四十来岁的妇女不知何故,涨红着脸嘴里不知咕囔着什么,一把抓住我的大衣使劲推开我往前挤,我差点摔倒,人群一阵骚动。平静下来到检票口,一摸口袋,糟糕,皮夹子不见了,我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晕过去,里面钱虽不多(为防意外我把主要探亲费用和全国粮票缝在内衣口袋里,一千多元钱在当时可是笔巨款),可刚买的卧铺票及有关证件等都丢了,咋办?真是欲哭无泪。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遭窃,也确实对我打击不小,看来刚才的一阵骚乱是小偷们蓄意制造的假象,乘乱作案是他们一贯的伎俩。票没了,当务之急不是去找小偷,人家得手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是赶快去补买车票,因为车马上要到了。可卧铺已没了,只有硬座票了。人总算上了车,可心情糟透了,一路走来还算顺利,谁知最后关口却载了个大跟斗,也无心情欣赏沿途的风景,四千多公里的路程就是这么坐着硬挺,特快列车足足走了四天四夜,到达上海时双脚均已明显浮肿,走路都觉不便。

在柳园上车前,我给家发了个电报,“XX日51次抵沪,望接”,惜字如金,结果家里人特地借了辆2吨的跃进牌卡车来接我,以为我带回多少东西呢,实际上就两旅行袋。从世界屋脊到东海之滨,横跨中国东西,这几千公里的路程及一个多星期的颠簸确实让瘦小,体重不足百斤的我身心疲惫,好在到家了,一颗心终于安宁下来,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柳园站今非昔比

(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华祖明 1950年6月生,上海奉贤人。大专文化。1968年2月入伍,1969年8月进藏,曾在西藏贡嘎空军高炮独一团卫生队及日喀则场站卫生队任助理军医。1984年转业至上海缝纫机一厂电镀分厂任医生,2010年退休。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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