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言：我仅仅把 米兰·昆德拉 去世的消息当成了一个“捷克式的玩笑”消化掉了——但凡有人用一些沉痛、损失、伟大缅怀的词汇来宣扬此事，必定落入《不朽》里贝蒂娜成就歌德那种滑稽荒诞之境——没错，生活里的那些名人，靠的全是大众、媒体、评论界往其身上所加砝码而成其“不朽”的。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本人。索性谈谈本人对捷克斯洛伐克的记忆，那是关乎文学、电影、摇滚乐的印象之记忆，从自由波西米亚到苏共统治下的捷克社会主义，从政治哈维尔到艺术史云梅耶，从卡夫卡留下那些未被销毁的遗作到米兰昆德拉去世……近百年，你会发现没有哪个民族能像捷克人活得这般浓缩、精华而不失个性。若究其原因，那会像《玩笑》里的雅洛斯拉夫总结捷克民族音乐一样复杂。但这不影响观者、读者、听众对那些前卫作品效果的接受。至于效果是什么，我们不妨先从“摇滚乐”说起。2015年，本人有幸观看了 Už jsme
doma 的上海专场，那是由捷克大使馆联络促成的一场免费演出，可见其代表性以及受官方的重视度。想必很多人都知道皇后乐队的那首《波西米亚狂想曲》，其华丽的音色，天马行空的转调以及戏剧化的段落设计无一不给听众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我得说，如果你看过 Už jsme
doma 的演出，便会感觉到英国人仅仅是在形式上掌握了一点波西米亚人的皮毛。皮毛下掩盖的是中西欧文化的差异性以及政治经验的不同。正如米兰·昆德拉在《不朽》、《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玩笑》等作品里所阐释的现代流行文化乃至艺术创作的本质差异——那是形式与历史延续性的差异。显然，Už jsme
doma乐队将“捷克式的幽默”用摇滚乐、爵士乐以及舞台剧、故事的方式演绎开来。注意，这种幽默感如同那些文学作品，已经上升到了严肃化、理论化的层次，而非简简单单的“逗乐”。何为幽默的严肃化与理论化？你只需想想现代捷克人经历的那些创伤便知——战争的屠杀、极权的入侵、制度下的思控……所有这些切身经历，转化成捷克艺术作品，仅仅成了一种荒诞、嬉笑、自嘲的风格体现。而这种体现，又是在高超的技术手法支撑下完成的，比方说爵士、舞台、表演之于摇滚乐的支撑，比如说哲学、美学、文艺理论之于文学的支撑，再比如说视觉蒙太奇之于电影的支撑（仅仅一部《布拉格狂想曲》就已经展示出捷克电影人的前卫性毫不亚于法国了）。注意，这一切理论与观念在捷克现代流行文化中达到了无须言语的默契，不管是卡夫卡还是米兰昆德拉，杨·史云梅耶还是伊日·门泽尔。对此捷克文学理论家伊凡·克里玛一语中的：现代捷克人找到了“幽默”这杆枪。至于为什么他们用的是“幽默”而不是其它的什么东西，我想米兰·昆德拉在那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再好不过地用反向讽刺的方式做出了阐释——书中那些人物对道德的服从，对忠诚的执念，对信仰的依赖乃至对肉欲的追求，均演化出了一个“重”，进而产生悲剧。而解决这一切重之悲剧的方法，仅仅是那个对立面的“轻浮”。何又为“轻浮”？如果你迈进现代捷克艺术这扇门，会发现那是一片海洋，在这片海洋下，卡夫卡会记下“德国向俄国宣战。下午游泳”这样的日记；伊日·门泽尔会拍出一个捷克侏儒被纳粹圈养性趴加育种的戏份（《我曾伺候过英国国王》）；史云梅耶会设计出把面包、书本、酱汁搅碎了和在一起吞下去的荒诞情节（《对话的维度）…这便是关于捷克的印象之记忆了。在这里，轻浮成了境界，反倒对面的东西成了一种压在身上的负担。顺着这种思维，再次引作家昆德拉的那句话就更有“幽默功效”了——说来惭愧，这篇随笔写在作家过世之际，也只能划归到“成就作家不朽”的那个重的范畴里。姑且把笔者也当成个笑柄吧！如果捷克文化艺术能就此对读者产生更多吸引力，那便是乐事。这个乐事，也该包括大作家的死，就像庄子为其妻之死鼓盆而歌一般的“轻”。
▼▼▼ 往期相关文章，你可能会喜欢：
▲▲▲
所有文字均为本公众号独家原创，未经允许不得复制转载
所有图片均来自网络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
点击举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