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文学家·2020·瑞冬卷》（当代文学出版社）火热征稿中！
··人物故事··
楔子
上世纪六十年代，在老宅院，有三个半大小子是儿时的玩伴。学生头，一脸清秀，瘦高个子的叫钟卫国，小名“海兴”（据说，是在海兴县出生的因此得名）。光头，小眼睛，胖胖呼呼的娃叫林志宏，小名“虎子”。个头稍矮，不胖不瘦，一脸稚气，总爱留齐眉穗儿头型的孩儿叫王晓宝，小名“小不点”。老宅院的后院一墙之隔的是一家部队单位，一到周末或节假日，高墙那边的部队大礼堂里就放映电影，嗬，都是打仗的故事影片，什么《七天七夜》、《上甘岭》、《地道战》、《地雷战》等等，对老宅院的娃儿们吸引力真是太大了！因为那时候不象现在家家都有电视机，而且到电影院看电影对我们小孩子来说也是挺稀罕的事。部队大院一到放电影的时候，门口有把门的，外人不让进。“海兴”、“虎子”、“小不点”和左邻右舍的小孩们就通过后院爬墙头进到部队大院里看电影。“海兴”个高，每次都是他用肩托先把“小不点”送上墙头，还不忘叮嘱一句：“抓住了啊！”“别急，慢点，慢点！”已经先行翻墙过去的的“虎子”，在下面接着“小不点”安全落地。三人真是配合默契。到了放映电影的礼堂，一看电影已经开演了（他们知道，电影开演了里面的叔叔就不会再管我们这些小孩子），就从礼堂侧面的一扇小门钻进去，猫着腰快速跑到电影银幕前面席地而坐，美滋滋地看上了一场电影。与老宅院隔院相邻是一家副食店，再往前不远，就是一家粮店，买粮买菜虽然方便却经常要排长队，因为那时买粮买副食等都凭本凭票供应。夏天天气多热，副食店门口一早就有居民排长队，人太多时还发号，排在后面的有时就买不到了。冬天天气多冷，一说粮店来“山芋”了，排长队的人从粮店的小院子一直排到马路的便道上，而且是凭粮本人口供应，你要是不去排长队买，你就买不到的。这时候，小孩子们有了“用武之地”，“海兴”参加到买菜买粮的排队队伍里。“小不点”爬上墙头居高临下便于观察，发现有人“加个儿”，就大声喊叫：“后面排个去！后面排个去！”“海兴”把三家该买的都买了，三人这才肩扛手拎地得胜而回。一天，傍晚的时候，一对农村人模样的中年男女，怀里抱着手里牵着几个幼小的孩子，踢里突鲁地闯进老宅院里，连声叫喊着：“大姨、大婶子，给口吃的吧……”“海兴”，“虎子”，“小不点”和正在玩耍的一群小孩子都围过来看热闹。院里张大妈闻声从屋里出来，她是街道居委会的治保主任。张大妈一面打量着这对中年男女和带着的孩子，一面仔细询问：“你们是干啥的，从啥地方来的？”这对男女佯作一副可怜巴巴样，说是家乡闹水灾了，生活没着落了这才带孩子出来讨饭吃的。那个中年男人一只手里攥着几个熟螃蟹腿，一边不经意地说着，一边往嘴里不时地唆螃蟹腿。既是家乡闹水灾出来讨饭的，这一男一女的穿戴咋不像是从农村灾区来的，再看看这几个小不点的孩子，个头差不多高，脸盘儿也都不一样，咋看咋不像是一家子的，莫非……张大妈越寻思疑心越大，于是从小孩儿堆里拉出“小不点”到一边，大声说：“你去，上我家找你叔叔要几个馒头来。”然后，又低声俯在“虎子”耳边说，“进楼从后院出去，快去派出所报告警察！”“哎！”“虎子”答应一声，便飞快地跑去了。然后，张大妈边给“海兴”使眼色，边说：“孩子们别围着了，别围着了！”示意他和其他孩子们堵在老宅院门口。不多时，警察就赶到了，后来把这对男女带回派出所一审查，原来竟然是人贩子，专门拐骗小孩子的。有一回是一个周末的晚上，“虎子”从家里拿来三张俱乐部的“晚会票”，约“海兴”、“小不点”三人一起去。小哥仨还真是头一次来俱乐部。那里面真够大的。一层楼里的大厅正在演京剧《孙悟空打闹天宫》，一层楼里的大厅正在演故事片电影，一层楼里的大厅正在举办五花八门的游艺活动……小哥仨一会儿上楼一会儿下楼，也不知看啥好了。要搁在平时，他们一定会选择看故事片电影，可此时，更吸引他们的是这里的游艺活动。射击打靶、打弹子球、套圈等等，都是那么刺激好玩。不管是看电影还是玩游戏，小哥仨形影不离。“海兴”打弹子球屡屡得手，“虎子”的射击打靶，弹无虚发。“小不点”的套圈也收获颇丰。游艺活动结束回家时，哥仨每人的裤子口袋里装得满满的一口袋高级奶油糖，这都是参加游艺活动获奖的“战利品”。走在路上，“海兴”掏出一大把奶油糖给“虎子”，“虎子”推搡着说啥也不要：“我这也不少呢。”“海兴”又给“小不点”，“小不点”也不要：“我这也多着呢。”“海兴”，“虎子”，“小不点”三人结伴一起出去玩时，经常会遇到稍大一些孩子们的拦截与他们打架。每逢此时，特别是彼众我寡的情形下，“海兴”总是挺身而出，他把握在手里的竹竿一横，对“虎子”一使眼色，叫他带着“小不点”先撤退，由他来断后。那些想找茬打架的孩子们，冲上来时，“海兴”身子一蹲，大声喝道：“我看你们敢来！我看你们敢来！”随即使用竹竿左右一扫，专门扫打冲上来的小孩子脚下。那些小孩子一害怕，身子直往后退，一个个谁都不敢上来了。“海兴”这时把竹竿往回一收，一扭身，飞跑而去。他腿长跑得快，那些要打架的小孩子再想追也追不上了。春节，是十几亿中国老百姓眼里最看中的节日，亲朋相聚，阖家团圆。住在L小区2号楼301单元房的钟卫国即是“海兴”，他今年六十开外，银发乌眸，精神矍铄。他现已在部队上退休了，以前曾在空军部队服役，还是驾驶过战斗机的飞行员呢。“腊月二十三，糖瓜粘......”钟卫国在自家书房踱着步子，嘴里默叨着，时不时地瞥一眼桌案上的台历，旁边还有一幅他刚刚画了一半的山水画。他画的山水泼墨晕染，需晾一晾干。老伴柳云霞端着一杯热茶走进屋来。她与老头同龄，虽已年迈，风韵犹存，当年是部队文工团的歌唱演员。柳云霞把茶杯放在桌上，把目光投向那山水画。“墨气儿足，有味道。”她轻声轻语，脸上泛出了光。她理解老伴，画山水，是在回忆他的峥嵘岁月。钟卫国端起茶杯，习惯性地边吹边呷一口茶，摇摇头：“咱们毕竟不是专业的，只当消遣罢了，别当回事。”稍停，他想起儿子、儿媳和小孙子、孙女一家春节来团聚的事又说：“你在饭店订的桌，没有变化吧？”“没有。”柳云霞说。“不过，昨天我出去买菜路过饭店，看到有不少人在退单。新闻里都播报了，新冠病毒疫情挺严重的，出门都带口罩了。”“是啊，我也是觉得这鼠年春节不好过呃。”钟卫国叹息一声。“对门老张，在微信朋友圈里转发的帖子，我都看了，湖北武汉疫情吃紧呢。”“向前向前向前”......这时以解放军进行曲为铃声的门铃响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准是老张！”钟卫国看了一下墙上的表。柳云霞拉开房门，一看果然是老张，笑脸相迎：“老钟说是你来了，还真是的！”“老嫂子，远亲不如近邻嘛！”老张高声亮嗓。他是政府公务员退休的，岁数小钟卫国两岁。“是啊，是啊，一个人在家太闷得慌。”老张说着，在房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我老伴去闺女家，帮着照看小外孙去了，又甩我一个人了。”钟卫国坐在对面摆着棋盘，柳云霞斟了一杯茶水端过来，老张伸手接过来：“谢谢！谢谢！”“中午别走了，在我家吃吧。”钟卫国与老张下着象棋说。“是啊，家常便饭，尝尝嫂子我的厨艺。”柳云霞也说。老张哈哈一笑，一拱手：“那感情好，我却之不恭了。我那有一瓶好酒，回头我拿来，咱们喝点。”“哎，”钟卫国一摆手，“我这酒多着呢，剑南春、五粮液、茅台都有。”“嫂子，别太麻烦了。”老张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别看住对门的邻居，今儿个上门叨扰，还真是破天荒第一次。作者简介：
王鹏飞，退休军人（大校衔），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文学作品集《一个窃贼的二十四小时》（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文集《火灾与你有多远》（天津市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退休后，在《今晚报》、《中老年时报》、《老同志之友》和《中国消防》、《消防界》杂志等发表文学、书画作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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