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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学高:消失的翁丁原始部落



消失的翁丁原始部落

山东 刘学高

  过度的开发,破坏了原生态;外来的商业气息,搅乱了原始的文明。翁丁古寨于2021年2月14日,一场大火过后,百余栋“叉叉房”只剩下了三四栋。

  ——流浪行者·长风

  西出沧源,从县城勐董通往翁丁的路上,尘土飞扬,凹凸崎岖,环山的土石路,窄且颠簸,像去坝美的路一样,大山摇曳着破旧的中巴车,车尾尘土飞扬,就像在哈密去艾丁湖的路上,车后的烟尘久久不肯散去。

  阳光,透过车窗的玻璃,灼烤的肌肤,翻过了一山又一山,越过了一岭又一岭,犹似蒙古高原上的环山铁路,车子总在盘旋。

  老旧的班车在弯来绕去,忽上忽下的道路上缓慢的行驶着,60多里的山路(当地人沿用华里),跑了80多分钟,翁丁,黑白相间的寨子,在夕阳下映入我的眼帘。

  翁丁原始村落位于云南省临沧市沧源县勐角傣族、彝族、拉祜族乡,大概有50多户人家200多口人。是个比较大的寨子。

  “翁”为河水,“丁”为连接,翁丁佤语大意为:连接水源的意思。乡人告诉我,寨子建在好几条小河相互连接的地方,以此得名“翁丁”。直到离开寨子我才完全弄明白,这个行政区划为傣族、彝族、拉祜族的翁丁,为什么一直保留着佤家的传统习俗和信仰。

  初识翁丁,是古寨外的佤家小屋,囊灵告诉我,这是储物房,寨子里家家户户都会在寨子外边建一间,主要用来存放粮食,没人看管,且不落锁。

  在寨子外边一片小小空地上,停下车,三两寨民微笑着点头,各自收拾行囊下车去了。囊灵关上了车门,带我寻着寨中弯曲的、地瓜石(碎石与河卵石)铺就的唯一进寨小路,来到距寨中心约5米许的一所房子,他说:“这是撒拉房,也就是公房,是寨子里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地方,偶尔远方客人来访,找不到亲戚可在这儿歇脚。”

  他告诉我:寨子里的单身成年人,成年未婚的女子,还有孤寡的中老年人,都住在屋顶很矮的单层椭圆形屋(里)头。屋顶低些,能避风防寒。就是新婚的夫妻住的也是单层草房,只有住满三年,才能搬到两层的“叉叉房”。

  他的车,早出晚归,一天或两天一趟。八十年代,一个人跋山涉水,来寻访这偏远大山深处的原始部落,若不是在县城巧遇囊灵,怕是难以成行。

  沧源一带的佤族自称“巴饶”或“布绕”;西盟、孟连的佤族自称为“阿佤”、“阿佤莱”和“勒佤”。

  佤族的村寨多是建在山坡上或小山巅,房子随着山势而建,不拘朝向,由高而低。一个寨子再大,也不会超过百户,一般在十几户、几十户上下。这个大概受农耕文明的影响吧,方圆几十里或上百里能适宜多少人居住、土地能养活多少人口而建寨吧。

  从他们居住的“干栏式”楼房和“四壁落房”的大小便可看出:大头人或富裕人家可以建“大房子”,其标志是在房上设特别的木刻,墙上挂有象征富有的带犄角的牛头骨,形式和陈设则和普通住房相同。

  翁丁的房屋多为“干栏式”建筑,一般分上下两层,上层住人,下层无遮挡,用作畜厩或堆放农具、杂物。翁丁佤族干栏式建筑与其他民族的干栏式建筑最大的区别表现在屋顶两侧叉叉,故又称“叉叉房”。建筑以木为柱,以扎编后的竹子或木板为墙,以茅草片盖顶,屋顶大多设有丫叉型搏风板,用整根树木刨制楼梯。木柱的顶端保留树杈,用以托梁,横梁上再托上一些细竹子,之后,覆以茅草,筑成架空的“竹楼”,即叉叉房。

  进入村寨的道路也极为简陋,由于受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和自然地理环境的限制,寨子里的道路多不够完整,呈不规则状,完全随落地房,干栏式房、仓房、木鼓房、萨拉房、梅依吉祭祀房等房屋排列变化自然形成,多为土路、乱石路,坎坷难行。

  徜徉在丛林中的那些木楼、茅草房间,看着到处悬挂的牛头骨架,恍惚间,仿佛穿越了时空,走进了这个“最后的原始部落里。”老寨里,大多木楼里住着的都是些年长者。当年,随着“上山下乡”,大量城市人口流向农村;如今,随着“改革开放”,城市化理论成为主流,越来越多的农民进入城市。当然这个原始村落的年轻人也耐不住寂寞,出外闯荡去了。安详的寨子里时有老母鸡带着小鸡在土路旁,草丛中觅食;那些老年人、中年妇女无一例外地抽着烟斗;年轻的女子却在不停地飞针走线地绣着佤族传统的服饰;孩子们手里端着的饭碗像个小盆,比他们的小脑袋还大;风,在撩拨着那些年久衰败的草房,房顶上的茅草正在掉落。似在“卷我屋上三重茅”。

  寨子中的老妪,满头银发,岁月的皱褶爬满了面颊,手中依旧孜孜不倦地编织着梦想;在经纬交错中,一双历尽风霜的的手,想把彩虹般的心绪化作明天的美好;那眼神诱惑无限,秋波粼粼;那笑容似陈年佳酿,让人心醉情迷;那转身而去的身影儿,摇曳出当年的风姿。

  翁丁,各个姓氏聚居之间,虽无明显分割开的标志,但哪一姓氏住在哪一片,本寨人是很清楚的。据说,便于通婚。寨子左上方是李家,右上方是杨家;左下方是肖家,右下方是赵家。翁丁的先民早期是从缅甸佤邦绍帕、绍兴等地迁到沧源芒回,随着人口不断增多,田地不够种,杨氏就带领9户人家迁到如今的翁丁。佤族习俗中谁先第一个建寨,谁就是寨主。杨家实际是这个寨子的创始人,所以,寨子的头人就选在杨家。寨主的职位在杨氏宗族中世袭继承,历经400多年。

  群山环绕,浓林密布,傍晚,云集的炊烟在一片林深处冉冉升起,按囊灵的约定:看见炊烟密了,就往回走。沿林中的小溪徐徐回返,古老的翁丁又在着古树的掩映中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没有粉墙黛瓦,更无富丽堂皇的建筑,寨子里原始传统的干栏式叉叉房前,女人们使用着最原始的竹木器具在忙碌着,竹楼静耸,小径通幽。

  晚饭时分,一大坛水酒和一大锅“每押”(鸡肉烂饭)。饭前随着囊灵的母亲启酒前的祭祀、祷告,一番礼仪下来,感觉与草原上的民族略同,亦是敬天地神灵。囊灵的母亲去寨楼下又弄来一些邻人给的,生姜拌肉片、蜂蛹、火烧焐干巴、火烧鱼、螃蟹捣酱菜……每样都像上海人的家宴一般,很少,一点一点的,有的用一片叫不上名的植物叶子盛着,说是他们的家常小菜。于我而言,都是美味佳肴。

  竹酒吊子舀满碗,一口干一碗,这酒是佤族用天然的旱谷作原料,再用土法酿制的一种低度粮食酒,清冽甘醇;那“每押”是将杀好的鸡连皮烤黄,在放入锅中煮。在煮鸡的同时把大米、酸笋子、盐巴、辣椒也一同放入。当大米要熟透时,把鸡捞出,用手撕下肉。再投入锅中连同准备好的葱、茴香、大蒜、香蓼、薄荷、阿佤当地的芫荽的等佐料一起放进锅里,用文火焖熟,一锅香喷喷的“每押”就做成了。说实在的,我是个肴客。只要有酒,食量增一倍。酒到酣处,像当年在蒙古包一样,我蹲在吊锅边,不一会,见底了。无意间应了他们的民俗,说明他家待客实在。

  晚饭后,囊灵的姐姐送来一竹筒炸竹虫,那生长在新鲜竹子里的新鲜竹虫,用油炸过,脆脆地、香香地,别有一番风味,有点像小时候吃过的炸柞木虫。

  清晨,炊烟袅袅,新的一天悄悄来到。矗立的青山,傍着村旁的古树合着微风的旋律翩翩起舞,杆栏式茅草屋撑起蔽窗的草帘,露出女主人娇美的倩影,天籁朴素的古寨,就像披着一袭落纱的新娘。好一个清新迷人的早上,好一片恬静雅幽的山寨风光,好一幅勾魂摄魄的自然美景,好一个绝代风华的美人,触景生情,令人陶醉。

  每一个佤族村寨都有一片神林,并把其中的一棵最大的树作为寨神或树神的居所。翁丁寨的神林就在村子的不远处,里面还有一个祭祀房,神林里供奉着佤族“梅依吉”神。神林里的树木从没有人乱砍,因而长得特别茂盛。囊灵告诉我,外人不能进去。

  翁丁的佤族将本族信奉的原始宗教与南传上座部佛教、赛玛教融为一体,和谐共存。

  历史文献上对佤族的称呼很多,而佤族内部的自称各地有所不同,当地汉族对各地佤族的称呼也有所不同。新中国成立后,1962年,根据民族的意愿,报请中央政府批准,改为“佤族”。

  曾经的刀耕火种,在地理相对封闭的崇山峻岭里,翁丁人曾经滞留在自己传承和创造的文化风情中,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新中国成立后,翁丁人逐渐接触外面的世界。从此,一些观念,一些思想,伴随着物质的,非物质的,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一缕一缕,如风,吹拂着这个久远的古村落。

  尽管翁丁文化曾经像浓雾包裹的山,精华与糟粕同时藏在雾里,不见天日;尽管一些不合时宜的束缚要想摆脱还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但,护佑他们的无所不能的梅依吉神,此刻,大概悄悄地伸出橄榄枝,让我这个千里迢迢的流浪行者,融入了这个古寨。

  仰望着挂满祭辞、经幡飘扬、装饰着象征谷花和小米花以及金银花的寨桩,我似乎窥视到了他们神秘的世界。他们通过祭祀寨桩达到祭祀神灵的目的,祈求他们敬仰的神给他们更好的物质生活。

  可惜,如今这一切都随着一把熊熊的大火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唯有亘古不变的标记,在蓝天、白云、高山、溪流之间静静地诉说着,翁丁人世代传诵的司岗里神话;大概,还有我这个曾经的——流浪行者……

责编:丁松  排版:何苗




作者简介

    刘学高,笔名长风;号流浪行者。毕业于山东齐鲁石化党校经济管理大专,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边塞诗刊》驻站诗人、《胶东文艺》编委、《首都文学》编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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