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人不多，看样子也就是平时的一半。
这是泰州到北京的高铁，这个时候，如果是北京到泰州的高铁人能多一点。虽然当下大环境有些麻烦，但毕竟是春节，只要当地政策允许，又不是来去高风险地区，大家都还是愿意回家过年。
栋明天休假，我决定回北京跟老张过年。我们错过了过去的几十个春节，这以后是不能错过了。栋一家三口在一起就是团圆，我回去也是团圆。这里除了我要辛苦一些，其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那晚买的除夕的票，前天才知道买成今天的。总是会看错日期，不是不小心，也不是马虎，是老花镜没在手边。尽管字体调到最大，还是会出错。不用找理由，也没啥理由可找。谁当初不是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2019年除夕那天也在高铁上。
那个冬天我在威海。把娘从养老院接回，计划着老张和哥哥休假一起回来，我们在威海过年。没想到疫情爆发。当时很紧张，口罩都买不到。我临时决定带着老娘回北京。心里想的是，不管怎样一家人在一起。
我们娘两个戴了三层口罩。有两层是一般的防晒口罩，一路上不敢摘下来喝水吃东西。当时的确有些悲壮，有种穿越火线的感觉。
那天老张到车站接上我们。他没想到我会大年三十回去。老同志从来不会说感动的话。只是那几天什么事都由着我。
年纪大了，跟年轻人的表达方式是不一样。至少，我们是这样。
早晨离开时去看了看宝宝。睡着，小手露在外面。轻轻亲了她的手心。没醒。这个年纪真好，可以很快适应分离，也或者根本不知道我的离开。祈祷她一生好运，所遇见的都是美好。
嘱咐了栋很多：回家不要看手机、俩口子不要把手机带进卧室、吃饭时要把手机放远处，非必要不看手机，要多交流、不要一手抱孩子一手看手机、孩子哭闹时要有耐心，不要带着情绪带孩子……
很多时候，知道说了也未必都听进去，还是忍不住去说。就怕现在所走的捷径，将来都是弯路。
看到一句话：我们的父母也从“你绝对不能这样……”慢慢变成“这样真的好吗……”然后变成“你自己注意一点……”。
想想都是这个过程。父母的唠叨都是从最初的强有力，到最后的忍让退步，变得无能为力。人生也在一次次撞到南墙后变成别人的父母。一样的牵挂、嘱咐，一样的被接纳或者被拒绝。
这就是长大，悲喜交加。
邻座有位一岁多点的男宝宝，踉跄着过来跟我说话。盯着我放车窗的纯净水，给他，赶快抱着。我身上应该有孩子的味道，小孩子都爱找我。想象着几个月后我们的宝宝也会这么大，也会跟我在一起坐高铁。我也会像他的父母一样，抱起他，脱光裤子换纸尿裤。心里笑了一下。
在时间里行走，小孩子的长大是最明显的印记。
栋说，心疼我整天奔走。问我能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几个月不动？能不能安心留在北京？
我想也是，一年到头都是行走的状态。每次收拾行李都会头疼，可刚刚收拾好，又动身去下一站。
我思考后给自己的答案是：我的心事太多。至亲都在不同地方。他们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我自由，我的奔走只是去他们所在的地方，见一面，了去心事。如果让我停下脚步，那只有让全家人在一起。不然呢？我在一个地方停留，把他们扔给孤独？
我做不到，也改变不了。那我只能让自己奔走，完成一次又一次短暂的相聚。
今天没吃早饭，我姐说买碗面吃吃。
面来了，39一块碗。买了，又故意问老张，39块一碗拉面，吃不吃？
老张说，出门在外，多少钱也得吃饱啊！
就知道这个答案。
还有一个多小时到达北京南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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