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史林》2021年第6期，注释从略
作者：李海峰，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教授
新亚述时期奴隶买卖活动探析
李海峰
摘 要
新亚述时期存在着较多的奴隶买卖活动，在长期的实践活动中，亚述人形成了格式固定的买卖契约。这些契约对奴隶的价格、数量、身体状况以及违约责任进行了详细规定，以保证买卖活动的顺利进行。在奴隶买卖活动中，普通自由民是交易的主体人群，各级官吏和富裕商人等群体也频繁参与其中。人们购买奴隶除了作为劳动力使用之外，也把他们作为妻子或儿子等家庭成员，承担起缔结婚姻、延续世系和财产继承等多种功能。
关键词
新亚述；奴隶买卖；契约
奴隶是古代社会中一种主要的劳动力，他们在农业、畜牧业等生产领域以及家内劳动中都发挥着重要作用，对社会兴衰和文明发展具有深远影响。
古代两河流域是奴隶制社会，亚述学家较早对两河流域的奴隶进行了研究，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亚述学家门德尔松对公元前３千纪中期至公元元年的古代巴比伦、亚述、叙利亚和以色列地区的奴隶进行了研究，出版了专著《古代近东的奴隶制》。该专著，在原始楔形文字资料的基础上探讨了奴隶的来源、奴隶的社会地位以及奴隶在农业生产活动中的作用等三个主要问题，具有一定学术价值。亚述学家卡尔伯森编辑出版了学术论文集《近东的奴隶和家庭》，重点探讨了奴隶在家庭中的地位和作用，分析了两河流域早期、公元前2—前1千纪的巴比伦地区以及伊斯兰时期（阿巴斯王朝和奥斯曼帝国）奴隶和家庭之间的关系。此外，亚述学家丹达马耶夫对那波帕拉沙尔至亚历山大时期两河流域南部巴比伦尼亚地区的奴隶活动进行了研究，奇里奇尼诺对以色列和古代近东的债务奴隶进行了探讨，这些研究均取得了一些创新性成果，但多局限于两河流域南部巴比伦尼亚地区或西部的叙利亚和以色列地区，对两河流域东北部亚述地区奴隶活动的研究成果却不多见。国内学者对古巴比伦时期的奴隶买卖和奴隶雇佣有所研究，但对亚述地区的奴隶研究也关注不多。新亚述时期的奴隶研究仍具有较大的空间，也亟需加强。新亚述时期，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及商品经济的繁荣，奴隶买卖活动进一步活跃起来，形成了较为成熟的奴隶交易市场，留下了数量较多的奴隶买卖契约。在StAT II, SAA VI, SAA XIV, SAAB V和SAAB IX等文献中收集了约270个奴隶买卖契约，本文试图根据这些原始文献，对新亚述时期奴隶买卖契约的基本模式、奴隶买卖的价格、奴隶买卖的目的、奴隶的交易数量及交易双方的身份等问题进行细致的考察研究，以期获得对古代两河流域奴隶买卖活动的全面认识。
一 奴隶买卖契约的基本模式
古代两河流域文明是一个极为重视契约和法治的文明，在进行重要的经济活动时都要签订契约，以保证交易的顺利进行，防止日后双方反悔，发生经济纠纷。奴隶作为一种重要的动产，在进行买卖活动时必须要签订契约。在长期的奴隶买卖活动实践中，亚述人形成了格式固定、各种交易要素完备的买卖契约。一个标准的奴隶买卖契约大致包含以下要素：
1．卖主的印章或手印、姓名和身份（职业）
2．所买卖的奴隶，包括其姓名、职业等
3．买方的姓名、身份和地位等
4．奴隶的价格
5．交易过程的描述，付出全款，领走奴隶
6．对交易不可反悔的保证及违约责任
7．附加条款，卖主对奴隶100天无癫痫病发作的保证，以及无欺骗的保证
8．证人
9．日期（包括名年官，月、日）
试举一例：
塔塔之子泽瑞的印章，来自于内城，是被卖奴隶的主人。
阿淑尔-巴里特，塔塔之子泽瑞的奴隶。布萨苏之子、建筑师库尔迪-古拉签订了契约，买下了他，价格为1/2“马那”银子。库尔迪-古拉付了全部银子，奴隶阿淑尔-巴里特被买走了。以后双方不准反悔，不得提出法律诉讼。
在将来，无论任何时候，无论谁——泽瑞或他的儿子、孙子、兄弟、侄子或他的任何人——对库尔迪-古拉或他的儿子、孙子提出法律诉讼，将要把10“马那”精制银子和1“马那”纯金放在尼尼微城神殿中伊什塔尔神的膝下，并且要归还10倍的银子给奴隶的主人（买主）。他在“不应提出诉讼”的法律诉讼中不会获得胜诉。
（卖主）保证100天内，奴隶不会发生癫痫病，保证永远没有欺骗。
证人：穆舍兹布-阿舒尔、马尔杜克神的祭司；阿淑尔-阿布-乌簇尔；……(共14位)日期：8月9日，名年官为辛丹总督辛-沙如-乌簇尔。
契约泥板的开始部分是卖主的印章或者指纹，有时卖主为多人，所有卖主的印章或指纹都要摁压在泥板上。如果卖主具有某种官职或者从事某种职业，这些官职或职业也通常也会在契约中表示出来。在上述契约中，虽然没有给出卖主的职业或官职，但指明了他来自内城，应该属于富裕的社会上层。契约接下来是对所交易奴隶的描述，包括姓名、性别和具有的技能。苏美尔语arad表示男性奴隶，gem表示女性奴隶。如果交易的奴隶具有某种技能，通常也会在契约中写明。如果买卖的奴隶是儿童，通常会给出他的身高。契约随后是对买主的描述，包括他的职业和身份，在上述契约中，买主的职业是建筑师。买卖双方开始进行交易，签订契约，约定奴隶的买卖价格。价格是奴隶买卖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会明确地写在每一个交易契约中。新亚述时期的金属货币主要为银子，奴隶买卖中多采用银子进行交易，有时也采用铜或其他物品进行交易。交易绝大多数采取现货交易，买方付完全款后，领着奴隶离开，交易完成。在少数情况下，也可以采取期货交易，买主预付钱款，几天后奴隶到达买主家中。例如：
1“马那”30舍客勒银子，属于曼奴基-阿尔贝勒，现在任凭乌尔达-亚尔达处置。他要在5天之内，将孟那比杜带来。如果他没有带来 (给他)，乌尔达-亚尔达将要全额返还银子。瑞巴-阿达德是担保人。(证人略)日期：7月18日，名年官为亚述国王辛那赫里布。
上述奴隶买卖采取了期货交易方式，可能交易双方距离较远，预付银子后，奴隶在五天之内送到买主家中。为了保证交易的顺利进行，该交易较为少见地采取了担保人参与交易的方式。如果五天内奴隶没有到达买主家中，担保人需要把一名奴隶补送给买主。担保人参与交易也进一步体现了新亚述时期奴隶交易活动的规范性和成熟性。
在两河流域的财产交易契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是违约条款。交易双方要保证对交易不得反悔，不得提出诉讼，否则将受到严厉的惩罚。在新亚述时期的奴隶买卖契约中，同样非常重视违约条款的规定。契约首先规定卖方以及有关系的任何亲属和后代都不得向买方及后代提出法律诉讼，随后又规定了严厉的惩罚措施。通常的规则是毁约一方要付出十倍交易价格的赔偿。此外，在较多情况下违约一方还要赔偿给神（庙）数量庞大的金银，一般为10“马那”精制银子和1“马那”纯金，可能因为诉讼一般都在神庙中进行，主持诉讼的法官也多是神庙祭司。十倍交易价格的赔偿以及交给神的金银要远远高于奴隶的价格，这种高额赔偿实际上禁止了任何一方反悔。有时为了防止双方违约，契约会采用神灵反对的方式来防止违约事件的发生。例如：
那布-卡西尔之子拉-图巴沙尼-阿淑尔之子的印章，他是所卖奴隶的主人。他的女奴隶是腊黑玛，阿淑尔-埃瑞班签订了契约，买下了她，价格为1/2“马那”银子，采用卡尔克美什的度量衡。全部银子付清了，女奴隶被带走。以后双方不得反悔和提出诉讼。任何人提出诉讼……他不会成功，让阿淑尔神、沙马什神、贝勒神和伊什塔尔神在法庭上成为他的对手……
在这个契约中，明确写明了如果有一方反悔，提出诉讼，那么在法庭上阿淑尔神、沙马什神、贝勒神和伊什塔尔神将使他的诉讼不会成功。阿淑尔神是亚述人的国家主神、贝勒神是巴比伦的国家主神、沙马什是主管司法的神灵、伊什塔尔是战神、金星神和爱情之神，四位大神属于两河流域崇拜的第一等级大神，这些神是人无法战胜的。古代两河流域人是全民信神的民族，神在人们心目中无比神圣，不可冒犯。契约用四位大神来阻止双方反悔，保证交易的顺利进行。
在奴隶买卖契约中通常会有一个附加条款，卖方即奴隶主人要向买方保证奴隶的身体健康，如“保证100天内癫痫病不会发作，同时保证永远不会欺骗”。癫痫病是两河流域地区的一种常见病，在古巴比伦时期的奴隶买卖契约中，通常也有保证癫痫病不会发作的条款，只是保证期限为一个月。新亚述时期“保证癫痫病不会发作”的期限延长到了100天，进一步保障了买方的利益。在保证期内，如果奴隶癫痫发作，那么买主可以把奴隶退还给卖主，拿回自己的银子。古巴比伦时期从法律上对保证期内癫痫发作的问题做出了法律规定，条款如下：
第278条：如果一个人买了一个男奴隶（或）女奴隶，而且他的（试用）月未满，但癫痫病在他（奴隶）身上发现了，他可以将其还给他（奴隶）的出卖者，而且买者可以将他称付的银子拿回。
契约的最后部分是证人和时间。证人信息一般包括其姓名、职位等。一般证人的身份与交易双方的身份相适应，交易双方如果是社会上层，具有一定的官职，那么证人往往也具有一定的官职。在所举的例子中，第一位证人的身份为马尔杜克神的祭司，属于社会上层。奴隶是一种重要的动产，买卖活动属于所有权的变更，因此证人的数量较多，一般在10人左右。大量的证人作证，进一步保证了交易的顺利进行。契约最后是签订的具体日期，包括名年官、月份和具体的某日。从名年官的名字和职位，可以推算出签订契约时属于国王在位的某一年。
综上可见，新亚述时期的奴隶买卖已经形成了一套比较规范和成熟的交易程序与规则，通过神灵的介入、违约责任、担保人以及证人的参与等方式，保证了交易的顺利完成。统一完备的契约模式可以维护买卖双方的基本利益，降低交易成本、节省交易时间，防止交易纠纷，形成良好的市场秩序，保障社会经济的稳定、和谐发展。
二 奴隶的交易价格
奴隶的交易价格是奴隶买卖契约中最重要的元素之一，同时也是一个较为复杂的问题。奴隶的交易价格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除了奴隶的性别、身体状况、有无特殊技能等自身条件外，当时的社会环境和经济发展水平等也是影响其交易价格高低的重要因素，因此只能根据材料对奴隶的价格做一个大体的判断。通过对134个（在270个契约中，有136个契约奴隶交易价格残缺）具有明确交易价格契约的分析研究，奴隶的交易价格大致具有以下三种情形：
（一）30舍客勒银子的中位价格
在134个具有确切交易价格的契约中，最常见的交易价格为30舍客勒银子，这样的契约有35个，约占总数的26%。这些契约所涉及的奴隶，一般都属于普通奴隶，不具有某种职业技能。例如：
……（两个印章印迹）乌尔基沙-阿拉克，是他们的女奴隶，沙拉姆-沙瑞-伊奇比签订了契约，买下了她，价格为30舍凯勒银子。……无论谁向沙拉姆-沙瑞-伊奇比，或他的儿子或者孙子提出法律诉讼，他都要赔偿十倍的价格给奴隶的主人。（卖主）要保证100天之内不会发生癫痫症，保证永远不得欺骗。（证人略，日期残缺）
那迪-伊鲁的印章，他是(总督)的代理，被卖奴隶的主人。（圆筒印章压痕），某某，以及他的2个儿子和他的女儿，总共4人；那布……以及他的妻子，2个儿子，女儿以及2个女奴，总共7人；采里贝勒，以及他的……和……总共3人；阿舒尔贝鲁乌簇尔，以及他的妻子和兄弟，总共3人；总共17人，他们都是那迪-伊鲁的奴仆。巴勒塔亚签订了契约，根据国王的度量衡，用8又1/2“马那”银子从那迪伊鲁手里买下他们。银钱被全部支付，这些奴仆被领走。任何反悔、诉讼或者起诉都是无效的。在将来任何时候，无论谁毁坏契约，都将要向奴隶主人赔偿交易价格10倍的银钱。他可以在诉讼中提出质疑，但不会成功。日期：……月18日，名年官为舒勒穆-贝里。
上述第一个契约中，买卖的奴隶数量为1名，价格为30舍客勒。在第二个契约中，买卖的奴隶数量达到了17名，分属于4个奴隶家庭，这17名奴隶的价格为8又1/2“马那”银子，即510舍客勒，每名奴隶的价格恰好也为30舍客勒。这些奴隶在契约中都没有给出任何技能或职业，属于一般的普通奴隶。30舍客勒或许是新亚述时期一个普通奴隶的标准价格。当然，在实际交易中可以根据奴隶的身体状况或年龄状况，在价格上稍微有些变化。
（二）60—90舍客勒银子的高位价格
另一个较为常见的奴隶交易价格为60舍客勒银子，这样的契约有20个，约占总数的17%。此外，交易价格为90舍客勒银子的契约有5个。60—90舍客勒银子属于奴隶买卖中的高位价格。例如：
穆昆-阿淑尔的印章，他是宫廷主管的助手，是被卖奴隶的主人。那布-贝鲁-乌簇尔、一个面包师，是穆昆-阿淑尔的奴隶。瑞曼尼、战车主要驾驶者，签订了契约，根据卡尔克美什的度量衡，用1“马那”（60舍客勒）银子买下了他。银子被全部支付了，奴隶面包师被领走了。任何反悔，诉讼都是被无效的……(证人略)
（开始部分残缺）伊萨尔-塔瑞巴、驴子驾驭者，是贝勒-伊波尼和基采尔……的奴隶。舒马-伊兰尼签订了契约，从贝勒-伊波尼和基采尔……手中，根据国王的度量衡，用1又1/2“马那”（90舍客勒）银子买下了他。银子付清了，奴隶被领走了。任何反悔、争议和诉讼都是无效的。在将来，无论在任何时候，贝勒-伊波尼和基采尔……或者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孙子都不能提出诉讼……(证人略)
在第一个契约中，奴隶的价格为60舍客勒，职业是面包师。在第二个契约中，奴隶的价格为90舍客勒，职业为驴子的驾驭者。驴子是两河流域常用的一种运输工具，在商队中经常使用，因此驾驭驴子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能，驴子驾驭者的交易价格也较高。在另一个契约中，奴隶的价格也是90舍客勒，这个奴隶是一个纺织工，能够纺织衣服。从这些契约可以看出，具有一定技能的奴隶属于技术工人，他们的交易价格较高，是普通奴隶的2—3倍。虽然在一些交易价格为60舍客勒的契约中，并没有给出奴隶的技能，但这些交易价格较高的买主大多具有一定官职，属于社会上层，他们购买的奴隶应该在体格、外貌以及技能方面具有较大优势，因此价格较高。在目前所看到的契约中，交易价格最高为3“马那”（180舍客勒）银子，这个契约没有给出奴隶的职业，无法得知其价格如此之高的原因。由于这个奴隶的交易价格较高，对违约的惩罚也非常严厉，除了需要交纳银钱之外，还要给神庙提供两匹白马，甚至违约者需要在阿达德神面前焚烧自己的长子，这种惩罚在奴隶交易中较为罕见。
（三）价格为10舍客勒银子以下的低位价格
在一部分契约中，奴隶的价格比较低，多在10舍客勒银子以下。这些价格较低的奴隶多属于未成年人。例如：
那布-……之子萨吉布-阿淑尔的印章，他是被卖女孩的主人。这个女孩名叫古拉-乌米，身长3“肘尺”（约75厘米），塔布-沙尔-帕帕黑签订了契约，从啤酒酿造师萨吉布-阿淑尔手中，用10舍客勒银子买下了她。银子被全部支付，女孩被带走了。任何反悔、诉讼和起诉都是无效的……日期：1月15日，名年官为拉巴斯。
这是一个女童买卖契约，在儿童买卖的契约中，一般会描述孩童的身高。在上述契约中，孩童的身高为3“肘尺”，约75厘米，年龄大概在一岁左右。由于孩童需要花费较多的精力进行照顾和喂养，因此价格较低，一般不高于10舍客勒银子。在目前所见的契约中，价格最低的奴隶为2又1/2 舍客勒银子，契约如下：
那布-贝鲁-乌簇尔的印章，他是沙马什-沙腊剌尼仆人，是被卖女孩的主人。(印章压痕) 阿哈特-阿比沙是那布-贝鲁-乌簇尔的女奴，身高为4“肘尺”。库库拉余之子阿布杜奴签订了契约，用2又1/2舍客勒银子买下了她。银钱被全部支付，那个女孩被带走了。任何反悔、诉讼或者起诉都是无效的。将来，无论任何时候，无论是那布-贝鲁-乌簇尔还是他的儿子或者他的孙子，向阿布杜奴或他的儿子或他的孙子提出诉讼，将要在尼尼微城伊什塔尔神的脚下放置10“马那”精制银子和 5“马那”纯金，并要偿还奴隶主人10倍交易价格的银钱。他可以在诉讼中提出质疑，但不会成功。(证人略) 日期：……月14日，名年官为马尔杜克-沙如-乌簇尔。
这个契约也是一个儿童买卖契约，女孩的身高为4“肘尺”，约1米高，价格为2又1/2舍客勒银子，仅为一般儿童的1/4。这个奴隶的价格如此之低，可能是由于其主人的身份也是奴隶，属于奴隶的奴隶，而其他交易奴隶的主人一般都属于自由人。
（四）其他支付方式的奴隶价格
除了银子外，铜和大麦在两河流域也可以作为一种货币使用，特别是在两河流域早期阶段。新亚述时期主要采用银子这种金属货币，但铜作为支付手段也偶尔使用，此外大麦在极少数情况下也可以作为支付手段。例如：
(开始部分缺损) 阿尔贝拉的……。村镇管理者穆沙林-伊萨尔签订契约，根据当时的汇率，用价值等同于80“马那”铜的2“安舍”大麦买下了他。大麦全部支付，那个人被买走。任何反悔、诉讼或起诉都是无效的。在将来，无论谁……巴奴或是他的儿子们、子孙们或者劳动监督长， 想要起诉或者诉讼穆沙林-伊萨尔，将要付5“马那”银子和1“马那”金子给阿尔贝拉城的伊什塔尔神，并且付给其主人10倍的价格。他可以上诉，但不会成功。(其余损毁)
在这个契约中，奴隶的交易价格采用大麦支付，价格为2“安舍”大麦，契约给出了当时大麦与铜的价值比，即2“安舍”大麦等于80“马那”铜，即1“安舍”大麦等于40“马那”铜。那么大麦与银子之间的价值比是多少呢？在两个契约中，给出了大麦和银子的比率。例如：
乌拉达村庄村民伊斯皮提之子、库尔迪-阿达德的印章，他是被卖女孩的主人。他的女儿贝里特-乌美，沙尔-伊里签订了契约，在1舍客勒银子等于1“班”大麦价值的比率下，用10舍客勒买下了他。银子被全部付清，女孩被买走了。……
在这个契约中，明确给出了银子和大麦的价值比率为1舍客勒银子为1“班”大麦，而1“安舍”为10“班”，那么1“安舍”大麦的价值为10舍客勒银子，那么上一个契约奴隶的价格则为20舍客勒银子，属于较低的价格。在上一个契约中，1“安舍”大麦的价值等于40“马那”铜，那么40“马那”（1“马那”等于60舍客勒）铜等于10舍客勒银子，因此铜与银子的比值为40×60∶10，即240∶1。
在270多个奴隶买卖契约中，采用铜支付奴隶价格的契约有11个，这些价格多为30“马那”或60“马那”铜。例如：
（开始部分残缺）印章印迹。某某……伊里舒的奴隶。舒马-伊拉尼签订了契约，买下了他，价格为30”马那”铜。价格被全部付清了，这个男孩被买走了。任何反悔、诉讼和起诉都是无效的。在将来任何时候，无论是卖主、还是他们的儿子或是孙子，如果他们向舒马-伊拉尼或是他的儿子和孙子提出诉讼，都要把2“马那”银子放在神庙中……（以下残缺）
在这个契约中，采用铜进行支付，价格为30“马那”铜，根据上述对铜和银子比率的分析，30“马那”铜等于1/8“马那”银子，即7又1/2舍客勒银子。这个契约中的奴隶为男孩，属于未成年人，符合儿童价格一般低于10舍客勒银子的规律。这个契约业证明了上述对铜与银子价值比率的分析是正确的。
在另一个契约中，奴隶的价格用一匹健马进行支付，这是目前所见的唯一一个用马匹来支付奴隶价格的契约。契约如下：
(开始部分损毁) 印章印迹。尼奴阿余、耐尔旮勒-那采尔和扎比奴，共3个奴隶，他们是那布-阿亚里的奴隶。阿舒尔-舒穆-卡尹是国王列队指挥官，他签订了契约，用一匹健马将他们买下。价格被全部支付，那些人被领走。任何反悔、诉讼或起诉都是无效的。在将来任何时候，无论谁，萨马腊的长官，还是这些人或者他们的儿子，向阿舒尔-舒穆-卡尹和他的儿子们提出诉讼，他们将在……神的脚下放置 ד马那”精制银子和ד马那”纯金，并付10倍的银钱给奴隶的主人。他可以上诉，但不会成功。……(证人略)
在这个契约中，奴隶的价格采用一匹健马来支付。在古代两河流域，马匹是较为稀少且珍贵的动物，它们在军事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可以作为骑兵的坐骑或者战车的战马。在商业贸易中，它们可以作为商队的运输力。但马匹的数量并不多，属于价值较高的动物。在上述契约中，3个奴隶的使用一匹健马进行交易，体现了马的较高价值。
三 奴隶买卖的目的
奴隶买卖目的也是奴隶买卖活动中的一个重要问题，从中可以看出奴隶的使用价值和社会地位等信息。从奴隶买卖的契约来看，购买奴隶的目的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作为劳动力使用
在奴隶社会中，奴隶最为重要的一个用途就是作为劳动力使用。奴隶使用领域非常广泛，农业、畜牧业和手工业等领域内都使用奴隶进行劳动。此外，奴隶也可用于家庭内照顾主人的生活起居等。新亚述时期的奴隶买卖契约中虽然一般并没有注明购买奴隶的目的，但购买奴隶主要也是作为劳动力使用。试举两例：
（开始部分残缺）(手印) 沙马什-伊米、他的妻子、儿子和4个女儿，总共7个人，他们都是伽巴如的奴隶。从伽巴如手中，村镇管理员、穆沙里姆-伊萨尔签订了契约，用180“马那”铜，买下了他们。银钱被全部支付，他们被买走了。任何反悔、诉讼或者起诉都是无效的。在将来任何时候，无论谁违约，都将在卡拉胡城的尼努尔塔神脚下放置10“马那”银子，要付给城市总督 1“谷”锡，并要赔偿10倍的交易价格给奴隶主人。他可以在诉讼中提出质疑，但不会成功。保证100天内癫痫不会发作，保证永远也不会欺骗。……(证人略)日期：3月3日，名年官为卡拉胡总督阿淑尔-巴尼。
在这个契约中，买主的身份为村镇管理者，买卖的奴隶为7人，属于一个奴隶大家庭。交易价格为180“马那”铜，相当于45舍客勒银子，价格较低，这些奴隶属于没有技能的普通奴隶。买主的身份为村镇管理员，属于一个小奴隶主，购买奴隶的目的应该就是用于农业生产或家内劳动。下面再看一个契约：
沙腊奴的印章，他是被卖奴隶的主人。(圆筒印章印迹) 阿穆瑞，他的奴隶；……-萨尔-阿舒尔、乌尔基特-伊拉伊……一家3口。……中心城市后宫的女总管、阿黑-塔里签订了契约，用4“马那”银子买下了他们。银钱被全部支付，他们被买走。任何反悔、诉讼或者起诉 都是无效的。……(证人略)日期：12月16日，名年官为军队总指挥贝勒-埃穆蓝尼。
在这个契约中，买主的身份为中心城市后宫的女总管，购买奴隶的目的也是作为劳动力，服务于后宫，照顾后宫嫔妃们的生活起居等。
（二）购买女奴隶作为妻子，组成家庭
购买奴隶的另外一个主要目的是作为妻子，组成家庭。有的买主是为自己购买妻子，有的买主则是为儿子购买妻子，甚至为自己的奴隶购买妻子等，例如：
（开始部分残缺）普图-赫希之女，普图-埃希签订了契约，用30舍客勒银子买下了她，作为他的妻子。价格被全部付清。在将来，无论在任何时候，无论谁向普图-埃希和他的儿子提出诉讼，普图-赫希或他的儿子，他的知事将要给出……“马那”银子。……银子……她将离开这个房子。如果普图-埃希恨他的妻子，阿勒-哈皮-美皮付给普图-埃希10舍客勒银子后，她可以离开。只要普图-埃希活着，这个妇女和他的儿子应该作为信徒献给阿尔贝拉城的伊什塔尔神。……
在这个契约中，买主用30舍客勒银子购买了一个女奴隶，目的是作为自己的妻子，组成家庭。女奴隶被购买后，可以被释放为自由人身份，为买主生儿育女。如果丈夫以后不喜欢她，憎恨买来的妻子，这个妻子只需要付给丈夫10舍客勒银子便可以离开丈夫，并且获得自由人的身份。这个规定体现了国家对弱势群体的保护。在另一个契约中，一位妇女用18舍客勒银子买了一位女奴隶，作为她儿子的妻子。在三个契约中，买主购买女奴隶竟然是送给自己的奴隶，作为奴隶的妻子。例如：
（开始部分残缺）（女奴隶）阿比达雅……。从苏基-阿雅和他的两个儿子手中，卡库拉努签订了契约，用1/2“马那”银子，买下了她，作为妻子，送给了他的奴隶乌鲁拉余。银子被全部支付，那个女仆被买走了。……(证人略)日期：……名年官为科马根城的总司令沙勒穆-沙瑞-伊奇比。
在这个契约中，明确说明了买主购买奴隶的目的是送给自己的奴隶作为妻子，与自己的奴隶组成家庭。奴隶主为奴隶某买妻子的目的可能是为了让他们生育出更多的奴隶来为自己服务，但也从一个方面反映了奴隶主与奴隶之间和睦友爱的关系。
（三）购买奴隶作为儿子，承担传宗接代的重任
对于一些没有儿子的家庭，除了通过收养的方式获得继承人之外，他们也购买奴隶作为儿子为自己延续世系，继承自己的家产。例如：
阿布迪-库腊的印章，他是一名厨师，是被卖奴隶的主人。印章印迹。阿胡-伊迪那，他女儿的儿子，在神庙中卖淫所得，约身长3“肘尺”（75厘米）。普提-阿斯什签订了契约，用10舍客勒银子买下了他，作为他的儿子。价钱被全部付清了。……即使以后普提-阿斯什有了10个儿子，阿胡-伊迪那仍旧是他的长子，他的继承人。（证人略）日期：……名年官为布鲁图。
在这个契约中，买卖的是一个儿童，是一名私生子。买主购买他的目的是作为自己的儿子，并且该儿童在买主家里的地位得到了保证。契约中明确规定，即便以后买主有了10个自己的亲子，买来的这个儿子仍旧处于长子的地位，是他的合法继承人，为他传宗接代，延续世系。这个条款也反映了两河流域保护弱势群体的公正思想。
（四）用于交换目的
在奴隶社会，自由人变为奴隶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债务问题，当欠债无法偿还时，债务人常常用人身抵债，用奴隶身份交换债务。例如：
(开始部分残缺) 印章印迹。阿哈特-阿比沙是乌布如-阿淑尔的女儿。扎布迪签订了契约，从乌布如-阿淑尔手中买下了她，以代替30舍客勒银子的（债务）。她属于扎布迪和……根据他的债务，他将他的女儿卖给了扎布迪。那个女人被领走。任何反悔、诉讼或者起诉都是无效的。将来无论谁，(毁坏)……诉讼或者起诉扎布迪、他的儿子或他的孙子，将要把10“马那”银子和 1“马那”纯金放在在尼尼微城的伊什塔尔神的脚下，并要归还10倍银钱给奴隶的主人。他可以在他的诉讼中提出质疑，但不会成功。……(证人略)。日期：4月……日，名年官：阿舒尔-杜如-乌簇尔。
在这个契约中明确说明了是因为债务问题而发生奴隶买卖。债务人因无力还债，把女儿卖给债权人，抵偿30舍客勒银子的债务。债权人领走了债务人的女儿，债务一笔勾销。因债务而沦为奴隶是古代奴隶社会中奴隶的一个重要来源。根据违约条款，如果债务人想要赎回自己的女儿，除了要付出10倍价格给债权人之外，还要给神庙10“马那”银子和1“马那”纯金，这个代价实在过于昂贵，实际上没有赎回的可能，所以一旦被卖身为奴，就很难再重新获得自由民身份。
在另一个契约中，交易的目的是进行男女奴隶的互换：
那尔吉两个儿子那布-阿胡-乌簇尔的印章、阿胡尼的印章和西鲁之子阿胡-努瑞的印章，三个人是用来交换妇女的那个男奴隶的主人。（三个印章印迹）伊萨尔-杜尔-卡里是这三个人的奴隶，列队监管者卡库兰努签订了契约，从三个人手中买下他，用作他的女奴隶阿比-里哈的交换物。双方不得有任何反悔和诉讼发生。……（证人略）。日期：2月20日，名年官为皇宫书吏辛-沙如-乌采尔。
在某些情况下，有些奴隶主需要男奴隶来进行农业生产，有些奴隶主则需要女奴隶来进行家内劳动，因此这些奴隶主可以用自己的奴隶来与其他人进行交换，而不用再付出金钱。从270多个奴隶买卖契约来看，这一时期男女奴隶的价格的确没有显著差别，这也为男女奴隶的互相交换提供了方便。在上述这个契约中，买主用自己的女奴隶交换了卖主的男奴隶，双方各取所需，满足了自己对奴隶性别的需求。
四 奴隶交易数量及交易双方身份
在奴隶社会中，奴隶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是一个重要的学术问题，也是一个较难厘清的问题。奴隶买卖中所记载的奴隶数量或许可以成为一个推测社会奴隶人口数量的独特视角。奴隶是交易活动中的主体，其交易数量在每个契约中都有明确记载，通过对217个（在270个契约中，有53个契约奴隶交易数量残缺）具有确切奴隶数量契约的分析，大概可以了解这一时期所涉及的奴隶交易数量，同时也可以根据交易双方的身份来了解每一个社会阶层占有奴隶的情况，形成对新亚述时期奴隶社会更加全面的认识。
（一）奴隶交易数量为1人 ，买卖双方身份为一般自由民
在217个奴隶买卖契约中，奴隶交易数量为1人的契约最多，共有152个，约占70%。这些奴隶数量为1人的交易双方多为一般的普通自由民阶层，即《汉穆拉比法典》中的阿维鲁他们有一定的经济能力，拥有少量的奴隶供自己家庭使用，由于某种经济原因，他们出卖或者购买少量的奴隶。这些普通的自由民构成了新亚述时期奴隶买卖市场上的主体人群。他们购买奴隶的目的可能多用于家内劳动。一般自由民参与奴隶买卖也说明了这一时期奴隶贸易较为发达。例如：
阿希的印章，他是被卖男奴隶的主人。阿塔尔-哈穆、阿希的奴隶，塔尔浑达皮签订了契约，用32舍客勒银子买下了他。银钱被全部支付，他被买走了。任何反悔、诉讼或者起诉都是无效的。在将来任何时候，无论是阿希、他的儿子或孙子向塔尔浑达皮提出诉讼要求……将要在尼尼微城的伊什塔尔神的脚下放置……并向奴隶的主人归还10倍的银钱。（证人略）日期：12月30日，名年官为舒勒穆-沙瑞。
在这个契约中，交易双方都是没有任何身份的普通自由民，甚至契约中都没有给交易双方父亲的名字（家族名）。奴隶的价格为32舍客勒，属于中位价格，该奴隶是没有任何技能的普通劳动力。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普通自由民之间的奴隶买卖活动。
（二）奴隶交易数量为2—10人，买卖双方多为小奴隶主
在一些奴隶买卖契约中，交易的奴隶数量为2—10人，这样的契约有56个，约占总数的26%。这些契约的交易双方属于小奴隶主，他们拥有较多财富，可以购买较多数量的奴隶。他们购买奴隶的目的可能是用于农业生产或商业领域，以获取更大的经济利益。例如：
乌尔达-伊萨尔的印章，他是被卖奴隶的主人。（两个平印印迹）。哈穆努努、他的妻子和母亲，他的两个哥哥阿达和伊勒-苏瑞以及他的两个姐姐，共7个人，都是乌尔达-伊萨尔的奴仆。塞-马迪、王子的村庄管理员签订了契约，根据卡尔克美什的度量衡，用2“马那”银子买下了他们。银钱被全部付清了，他们被买走了。任何反悔、诉讼或者起诉都是无效的。……(证人略)。日期：12月16日，名年官为那布-阿胡-埃瑞什。
在这个契约中，奴隶的交易数量为7人，属于同一个奴隶家庭。买主的身份为王储村庄的管理员。这个村庄属于王储，应该是一个富庶的大村庄，他的管理员属于一个小奴隶主，具有较大的财力。买主购买了有男有女的7人奴隶大家庭，应该是用于生产领域和家内劳动。
（三）奴隶交易数量大于10人，交易双方多为拥有较多财富的社会上层
奴隶买卖中也会涉及数量较大的奴隶交易，这些买卖的双方多是拥有较多财富的王公贵族或大商人。在217个奴隶买卖契约中，奴隶交易数量大于10人的契约共有9个，约占总数的4%。其中奴隶数量为17和20个的契约各有2个，奴隶数量为30和31个的契约各有1个。例如：
（开始部分残缺）2个人……；努尔-……,沙-……,……；巴尼……，埃瑞舍-……,12个人；某某，以及他的妻子和女儿，那迪-……和某某，5个人；一共30个人，是他的仆人。瑞曼尼-阿达德，亚述国王战车的驾驶人签订了契约，从阿尔贝拉余手中买下了上述的土地、房屋和奴隶，价格为30“马那”银子。银子被全部支付了，那些土地、房屋和奴隶被买下来，拿走了。双方不得有任何反悔，不得提出诉讼。……
在这个奴隶买卖交易中，奴隶的人数达到了30人，分属于几个奴隶家庭。该交易除了30个奴隶之外，还包括土地和房屋，总交易价格达到了30“马那”银子，属于一个大宗财产交易。买主的身份为“国王战车驾驶人”，此人官职不一定很高，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岗位，不仅要确保国王能够顺利参加各种军事活动，同时也肩负保护国王的重任，属于国王的贴身护卫，因此会经常得到国王的赏赐，具有较多财富。再看另一个契约：
帕尔奴-瓦瑞之子苏基-阿亚的印章，他是一名大商人，是被卖奴隶的主人。(模糊的印章印迹)。伊希、以及他的妻子阿塔尔……，他身高约5“肘尺”的儿子巴尼、他身高为ד肘尺”的儿子达亚奴-伊德瑞和他的女儿腊玛，共5人；普沙亚以及他的妻子那伽、他的兄弟普迪和他已经断奶了的儿子阿塔尔-伊德瑞，共4人；基齐拉奴以及他的兄弟库他瑞和制革工伊勒-伊德瑞；上述总共12人，他们都是帕尔奴-瓦瑞之子苏基-阿亚的奴隶。编队指挥官阿萨鲁黑-舒穆-伊迪那签订了契约，用10“马那”银子买下他们。银钱被全部支付，那些人被领走。任何反悔、诉讼或者起诉都是无效的。……(证人略)。日期：10月12日,名年官为阿舒尔吉米里特雷。
在这个契约中，奴隶的交易数量为12人，分属于三个奴隶家庭。买主的身份为编队指挥官，属于高级军官，具有较多财富。由于他需要长期服役，无法照顾家庭以及进行农业生产活动，因此他购买较多的男女奴隶供其使用。男奴隶进行农业生产，女奴隶可以用作家内劳动，甚至还有孩童可以与其子女玩耍，这些奴隶具备了多方面的服务功能。
对270个奴隶买卖契约进行统计，奴隶买方的身份如下：
表1所示，除了无身份的自由民是购买奴隶的主体人群之外，军职人员是另一个主要人群，包括25个兵车夫、12个列队指挥官、1个护卫和1个士兵，总数达到了39人。由于军职人员需要长时间服兵役，无法在家进行农业生产，因此他们需要购买奴隶来替代他们劳动。此外，后宫妇女和总管也常作为买主出现在买卖活动中，她们需要购买奴隶来进行宫内的服务工作。
结 语
古代两河流域是较为典型的奴隶制社会，奴隶买卖在古代两河流域有着久远的历史，早在苏美尔城邦时期（前2800—前2300）就留下了第一批奴隶买卖契约。古巴比伦时期奴隶买卖和奴隶租赁已成为一种常见的社会经济活动。新亚述时期的奴隶买卖活动与前期相比更加活跃，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买卖契约的各个要素更加完备，癫痫病保证期的延长和担保人的参与交易，进一步保护了交易双方的权益，也体现了新亚述时期奴隶交易的规范性和成熟性。从奴隶买卖双方的身份来看，各个社会阶层都可以自由地参与到奴隶买卖活动中。在这些人群中，普通自由民成为奴隶买卖的最大人群，奴隶买卖成为普通的经济活动。从奴隶买卖的目的来看，奴隶不仅仅作为劳动力，也可以作为家庭成员承担起组建婚姻家庭、继承财产以及延续世系等更加重要的功能。这些功能也反映了在新亚述时期奴隶具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能够取代自由人的一些社会功能。从奴隶交易数量来看，虽然在多数契约中，奴隶交易数量为1人，但也存在一些奴隶交易数量较大的契约。在这些契约中，显示一个奴隶家庭可以有5—7人，这个规模甚至超过了普通自由人家庭的人口规模，显示了新亚述时期存在着较多的奴隶人口。从奴隶的交易价格来看，不同身体状态和技能状态的奴隶价格不一。具有一定技能的奴隶如驴子驾驭者、面包师或纺织工等的价格较高。这些具有不同技能的奴隶也显示了其服务领域的广泛性。总之，奴隶的自由买卖、较多的奴隶人口以及奴隶被广泛使用在多个领域，都体现了新亚述时期存在着较为发达的奴隶制，这些奴隶为新亚述帝国的繁荣发展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项目“公元前2千纪古代两河流域楔形文字经济契约的整理与研究”（20&ZD239）阶段性成果〕
责任编辑：杜 倩
初 审：施恬逸
复 审：蒋宝麟
终 审：王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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