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拍摄于甘肃高台县罗城镇一个叫花墙子的村庄。当地七色丹霞地貌闻名遐迩,当地村民的生活贫瘠苍白。这里的人,不是吸满水的蔬菜,而是干瘪的麦粒,在风沙雨雪的四季里努力结出更多的麦粒,依赖于土地又受困于土地。挣扎于底层的农民只能通过无尽的劳作,一点一滴地汲取幸福。
麦粒能说什么呢?被麻雀啄食,或者成长为一株结实的麦子,被镰刀收割,把更多麦子带到这片土地上。后者,已经是麦子最好的归宿。相濡以沫就能白头到老吗?春耕秋收就能衣食无忧吗?贫贱夫妻百事哀,麦子,苞米,小鸡,房子,一个个具象的幸福水到渠成地来到,原本干涸的生命眼见要汇成一汪清泉,滋养他们相依为命的后半生,突然,溃坝了。
大概实在找不到更圆满的结局,作为农村边缘人的曹贵英和马有铁,以更现实的方式,终了一生。我知道生活的不可控,所以我接受股票登顶后崩盘,神仙眷侣一拍两散,兄弟反目,甚至接受日常的早出晚归会被头顶翻下来的大桥砸碎……可是,我还是很难过。我对自己的命运已经可以做到坦然接纳,因为我有懒惰,有任性,有贪婪,所以,简约不简单地平庸是对选择的等价交换。可是,马有铁和曹贵英这么受尽生活鞭挞却依然对世界毫无恶意的人,他们蜷缩在生存链的最底层,几乎不占用什么公共资源,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条活路呢?
就电影本身来说,影片呈现出的故事是少有的无可厚非。武仁林黄土高原一样沟壑纵横的脸,是保养得当的专业演员化不出来的妆,面对天灾与人性蹂躏时的隐忍也是专业演员演不出来的习以为常,他赶驴,他收麦,他就是马有铁。与马有铁相比,曹贵英总是让我出戏,就是心里总是在说:她是海清演的。
影片里很多东西是我羡慕的,羡慕那枚母鸡下的第一个蛋煎出的荷包蛋,羡慕那个掉落在断瓦残垣里又被捡起的燕窝,羡慕老四买回来披在贵英身上的大衣。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生活信心的擎托,女人的念想便是他的理想。
想起多年前,一个同事找婆家。有一天她对我说:我觉得俺娘说的对。只要这个男的有这个信念,别人有的,我媳妇也得有,那日子就过不差。曹贵英对马有铁说,第一次见他,他在院子里安抚驴,就觉得她的命还不如驴。听马有铁对贵英说“等收了苞米卖了钱,就给你买个电视看”时,我觉得我还不如曹贵英。
有人说,曹贵英常有,而马有铁不常有。这话好像也没多大错,不然卓文君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也不会被共鸣了2000多年。谁遇见谁,我相信是有天意的。
身处都市森林的人们期待“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有几人不是生存于他处的马有铁和曹贵英呢?幻想破灭之前,老四和贵英也期待一起慢慢变老吧,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在炕头,慢慢聊……
好多年没有进影院,这次也没进。但我很想自己去一次,不带爆米花,不带伙伴,坐在马有铁和曹贵英身边,就自己静静地坐,静静地看,静静地流泪,静静地回首往事,悼念错付的流年,并祈祷如果再有一对马有铁和曹贵英,老天能对他们好点。
“年少的我们曾以为
相爱的人就能到永远
当我们相信情到深处在一起
听不见风中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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