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鸽

1.6

许多人，许多事，搁置后

就此搁置下去

偶尔想起，心里不甘似的

然而也只好无可奈何

像脱手离去的风筝

远远地望着，心生怅惘

终于背身，终于祝福

街口，天边，成群的鸽子

绕着屋宇盘旋，整齐

优雅地滑翔

如同训导过的舞者

精巧而迷人

在鱼肚白的天空下

它们黑色的剪影

一瞬间，仿佛回到巴黎

那个下午，圣保罗大道

舒朗仲夏，巴黎的风

康乃馨芳香，教堂中童声合唱

也是成群的鸽，银灰的羽毛

广场上衔食游人掷的谷粒

另有些就愿待在教堂钟楼上

当整点的钟声敲响时

无穷的银鸽腾飞而起

那个令人晕眩的神圣景象

还真相信基督的真实不虚

1.7

分明地，听到闹铃的震响

无法分明的，是谁家的闹铃

分明地，听到它持续在震响

意味着，它的主人深沉地执着于梦乡

停了，动静全无！那么

它的主人息止了震响，抑或

闹铃自动停止？

复十分，震响复起，没变化

窗外北风摇颤玻璃

时时透露几缕寒意

紫青的天色，时候尚早

阴沉的建筑楼宇依稀可辨

零星的几家灯火明亮抢眼

学生，商人，贩子，环卫工人

老人，教师，公车司机

学校，菜市，街道，早点铺子

其实早醒了，都早醒了

他们中的许多，和鸟雀一样

什么闹铃？已经睁眼

已经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