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宝的竞争优势在于为用户在最短时间内提供更多服务，需要更多哈啰出行这样的合作方为其丰富服务生态，而随之积累的用户和服务又可能碰撞出新的火花，成为吸引新合作方的重要筹码。
作者 | 李威
“在中国，每天有接近5亿人通过两轮交通的方式解决日常的0到10公里内的出行。”2016年开始入局共享单车的竞争，近三年的深耕让哈啰出行联合创始人兼CEO杨磊意识到，两轮交通出行领域拥有巨大的产业创新机会，此前抓在手里的仅是冰山一角。
杨磊将中国定义为“两个轮子上的大国”，“中国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开汽车的，两轮交通是中国普通人日常生活中最主要的出行工具。”这里的“两个轮子”，不仅包括曾一时成为资本宠儿的共享单车，更包括了国内社会保有量超过2.5亿辆的电动自行车。
哈啰出行联合创始人兼CEO杨磊
特别是电动自行车新强制性国家标准《电动自行车安全技术规范》（“新国标”）于今年4月15日正式施行，为产业升级打开了新的机遇期。电动自行车换电服务成为哈罗出行想要抓住的新机会。
6月12日，哈啰出行宣布与动力电池系统提供商宁德时代以及科技生活服务平台支付宝首期共同出资10亿元人民币，组建合资公司，由杨磊兼任合资公司CEO，推出哈啰换电服务业务，铺设两轮基础能源网络，为两轮电动车出行用户提供电池更换服务。
“在这个产业里面，宁德拥有全球领先的锂电技术和一流的电动化方案，支付宝拥有十亿活跃用户和阿里商业操作系统，哈啰在过去的几年里建立了极强的地面运营能力以及极其精细化的运营效率。我们三方合力，希望能服务整个产业里面每天依赖于两轮电动出行的用户。”杨磊表示。
此前，哈啰出行已经推出过哈啰助力车业务和哈啰电动自行车租售平台业务，这次推出的换电服务业务也是由这两项业务的自用换电服务拓展而来。两轮业务之外，哈啰出行还在四轮业务方面尝试过与威马汽车以及一些共享汽车平台合作，也独立推出了顺风车服务，并接入了嘀嗒出租车和首汽约车。
这些探索，基本沿袭了哈啰所提出的“解决人们3公里、5公里以及10公里出行需求”的愿景。从实际情况看，共享单车的战争已经基本结束，却没能实现与此前资本预期相同的效果，包括哈啰出行在内的，从这场竞争中留存下来的企业，都需要为积累的能力与资源寻找新的溢出空间，激发出新的商业潜力。
当产业升级的窗口期来临之后，电动自行车领域迎来了新的机会。对于哈啰出行而言，这是一个比共享单车更性感的新故事；对于支付宝而言，这将是依托阿里操作系统搭建起来的又一项基础设施；对于宁德时代而言，这将是进入两轮市场，并占据一个行业分工关键环节的机会。
合规带来更大机会
在“新国标”发布之前，国内的电动自行车标准已经近20年没有进行过更新，政府和行业在具体运作中依据的都是1999年发布的老标准。对电动自行车市场的不重视，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电动自行车市场的混乱，以及在具体管理过程中出现的“一刀切”或“不作为”，甚至在交通安全、消防安全方面形成了隐患。
清华大学交通研究所副所长杨新苗表示，城市安全的骑行速度是20公里/小时，该速度下摔一跤可能是皮肉伤，达到50公里/小时的速度，一旦出现事故则有80%的致死率。在旧标准下，对车辆的防篡改设计并无明确规定，消费者购买电动自行车后，拆掉限速装置，即可提高电动自行车的行驶时速。
公安部交通管理局的统计数据显示，2013年至2017年的5年间，全国共发生电动自行车肇事致人伤亡的道路交通事故5.62万起，造成死亡8431人、受伤6.35万人、直接财产损失1.11亿元。杭州市2018年涉及电动自行车的道路交通事故共1200余起，造成250人死亡，占道路交通事故死亡总人数的29.46%。
哈啰出行产品展示
同时，电动自行车的充电问题难以解决，导致很多用户将电动车放置在楼道内充电，成为引发火灾的重要原因之一。据新京报报道，2008年北京市因电动自行车引发的火灾数量为19起，2018年则为359起，增长了18倍。2011年以来，北京市发生电动自行车亡人火灾12起，死亡43人，其致人死亡率与其他类型火灾事故比，高出3倍。
在实验中，一辆电动自行车开始燃烧后，1分钟左右就可能发生爆炸，由于电动自行车部分材料属于化学可燃物，起火后会产生大量有毒浓烟，在封闭的楼内，4分钟内，有毒气体就能覆盖整栋楼房的楼梯间，短时间内就会致人中毒窒息死亡。
这些隐患并未减少国内电动自行车的实际需求。中国自行车协会2018年公布的数据显示，当前国内电动自行车社会保有量已超过2.5亿辆，预计到2050年时这个数字将达到4亿辆。工信部2018年的统计显示，中国电动自行车经历过2010至2013年的快速增长后，年产量稳定在3000万辆左右。
因此，我国已经成为并将继续成为一个电动自行车大国，而行业亟需解决的充电、消防、电池被盗、超速等问题，却让很多人难以将电动自行车看作一种有品质的出行代步工具。在产业链条上，都存在进一步升级迭代的机会。
“新国标”相比旧标准的整车质量不大于40公斤、最高车速不大于20公里/小时的要求有所放宽，但对防火性能、阻燃性能、防篡改设计、零部件要求、具有脚踏骑行功能等进行了更为详细严格地限定。同时，“新国标”还鼓励采用更为轻便、寿命更长的锂电池来取代铅酸电池。
更为重要的是，“新国标”的施行在严格监管的同时，也为电动自行车行业的管理明确了规范。对于一个处于争议中的行业而言，具体监管措施的出台与实施，也意味着监管层面对行业的认可，保证了行业在未来发展过程中的政策稳定性。这一点，将推动更多企业和资本进入参与到行业的创新升级中来。
“新国标”的正式施行，让未来的3-7年成为电动自行车更新换代的过渡期，也成为电动自行车行业的变革期。不但车厂和电池厂需要根据政策导向调整业务，对电动自行车充电难题的解决，也具备了探索新模式的机会窗口。
以往，充电难题的解决都依靠政府、物业、用户的共同努力，一方面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和土地建设公共充电桩和防盗设施，另一方面，需要付出人力进行维护，并且依然不能解决电动车续航里程和充电时间长的问题。
资料显示，绍兴市建设一处10个桩位的公共充电桩，需要占用3个汽车停车位左右的地面。绍兴市越城区北海街道办事处为辕门新村2271间车棚安装的电源和接线板花费了30多万元。2018年，北京市石景山区财政投入1000万元建设电动自行车充电设施。
“新国标”将带来一波大的换车潮流，新的电动自行车设计生产过程中更有机会促成电池标准的统一，这将为哈啰出行等发展以类似于共享充电宝模式运营的换电服务，带来极大的便利，创造出新的商业机会。
“两轮”战争新阶段
决定发力换电服务之前，哈啰出行已经在自己的哈啰助力车和哈啰电动自行车租售平台业务中配置了换电服务，每天为哈啰助力车和电动车200万用户提供近50万次换电服务，磨合出了一套服务体系。现在，哈啰出行决定将这种能力开放出来，为中国所有的电动自行车业务用户提供新的充电解决方案。
“中国每天接近28亿次出行需求，其中有10亿次是依赖于两轮出行完成的，而这10亿次里面主要的服务依赖于电动自行车，每天需要完成近亿次的充电过程。”杨磊表示，在接下来的三到五年时间里，哈啰出行将继续聚焦两轮交通，“我们认为两轮交通是人口稠密级城市交通的主要发展模式。”
哈啰出行的换电服务体系将由智能锂电池、智能换电柜及后台一体化智能管理系统组成，适用于日常生活通勤、城市商业物流、大学校园出行、旅游景区交通等场景。在现有的电动自行车社会保有量中，三四线城市的占比超过40%，集中度较高，将成为哈啰换电服务优先进入的地区。
目前，哈啰换电服务的每台换电柜的功率相当于一台立式空调，具体的价格体系并未公布。哈啰换电服务还希望通过规模化的集中运营，实现电池管理数据化、集中报废回收及梯次利用，并且集中储能，削峰填谷，优化电网的能源管理效率。
“我们与饿了么，与很多快递公司都在谈合作，未来他们所有的两轮电动自行车，甚至包括它未来的三轮电动车，都会统一使用我们的标准化电池，我认为这是一个趋势。这个方案我们已经有比较明确的东西了，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够为这些公司提供比较好的能源解决方案。”杨磊表示。
哈啰出行、蚂蚁金服、宁德时代合作推出换电服务
哈啰出行并不是唯一一家进入这个领域的企业。2018年12月，e换电推出M4超级电池和mini换电柜，并宣布完成中美绿色基金领投，KIP、三星风险投资等跟投的超过3亿元人民币B轮融资。2018年，e换电于18座城市落地超过1200个智能换电柜，并与饿了么、美团外卖、达达等达成合作。
2019年3月，易骑换电宣布完成由腾讯领投、凯辉能源基金等跟投的B轮数亿元人民币融资。易骑换电已在上海、苏州、郑州、昆明等21个城市运营，覆盖近千家实体门店。服务的客户包括美团、饿了么等外卖骑手，也包括新大洲等品牌电动车用户。
在换电业务方面，e换电和易骑换电都更偏重外卖骑手这样的闭环业务，作为普通用户会因自有车辆不匹配，而无从着手使用。哈啰出行对换电业务的定义则是一个新时代的社会基础服务，将服务于700多万外卖骑手在内的数亿用户。
但是，以普通用户作为服务对象，哈啰换电服务的竞争者将是公共充电桩，相比于费用等同或略高于民用电价的充电桩，采用何种定价策略将对这项业务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更为困难的是，为电动自行车叠加一层“加油站”网络，还需要统一电池的规格标准。
这种标准的统一将是一个系统化的大工程，从电池的研发生产，到“加油站”网络的搭建、运维，再到产品和服务的营销推广，需要多方共同努力。一旦成功，也能让参与方从中获益颇丰。
哈啰出行选择与支付宝和宁德时代联手建设新的基础设施。这也意味着哈啰出行进入了“两轮”战争的又一个阶段——从叠加服务升级为打造基础设施。
在共享单车战争中，哈啰出行建立起了覆盖全国360多个城市的运维体系。利用从共享单车竞争中的积累的经验和数据，并结合阿里的商业操作系统和支付宝提供的支持，哈啰出行的换电服务能够相对动态和多样的进行换电柜的投放。
宁德时代已经成为四轮领域目前份额最高的电池制造商，服务了60%以上的大巴车。通过此次合作，宁德时代希望利用更高质量、更长续航里程、更持久寿命的产品，在还没有进入过的、规模庞大的二轮市场中形成降维打击。宁德时代提供的电池，也将作为整个换电服务体系的血液存在。
支付宝不但能够为换电服务提供基础的扫码、支付、信用、金融、数据、安全等方面的支持，将换电服务纳入到支付宝的大出行服务体系中，为其带来规模庞大的用户基础；还能够帮助换电服务更快进入到外卖、快递等领域，并与阿里出行相关的二十多个BU一同探索更大的想象空间。
“我们希望能够通过换电服务，把用户去买电池变为用电池，按需使用。”蚂蚁金服共享出行服务部总经理徐哲表示，“推动硬件产业链上游改变这件事难度肯定会大一点，但是它逻辑上是成立的，存在可能性。虽然重一点，但值得尝试。”
更为重要的是，换电服务还有一个可行性前提是，电动自行车行业长期依赖的现状都是车电分离，车厂做车，电池厂做电池。“我觉得厂商配上了我们的电池是完全可以促进它产品的销量的，以后在购买一台电动自行车的时候，用户都会去问你用的是什么电池。我觉得这非常重要。”杨磊解释道。
集团军作战模式
如果说换电服务是哈啰出行在共享单车战争中积累的能力的一次外溢，那么对电动自行车领域基础设施的这场改造，其实就是哈啰出行与支付宝在共享单车领域合作普及芝麻信用免押金服务的经验，在更大范围内的一次复制。
当时，支付宝投入10亿元要推动商家向信用好的用户免收押金，通过消灭押金倒推一些行业回到健康的商业模式及良性循环中。共享单车的押金被挪用就是一项亟需解决的问题。与诸多犹豫不决的共享单车企业不同，哈啰出行在2017年11月加入消灭押金计划，对芝麻信用分达到650的用户免收押金。
在使用频率最高的10个城市试点四个月，哈啰出行的用户增长呈现出了倍增曲线。随后哈啰出行宣布在全国范围内信用免押金。两个月后，哈罗单车注册用户数增长了70%，日骑行订单量增长达100%。至今，哈啰出行累计为超过数千万用户免除押金，免押总额达千亿规模。
蚂蚁金服副总裁杨鹏
“共享出行是我们在发展绿色出行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领域，过去几年投入了巨大的力量，而且通过技术的赋能、平台的赋能，还有一些场景的赋能，连接了一些我们认为是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就像哈啰出行、宁德时代一样，一起去发展共享经济。”蚂蚁金服副总裁杨鹏说道。
杨鹏认为，在过去两年半时间里，支付宝与哈啰出行找到了很多的契合点。在共同推进免押金骑行之外，支付宝与哈啰出行在产品、营销、运营、技术方面还进行了更多深入的合作。合作中，支付宝的团队往往会深入到具体业务中去，拿出定制化的解决方案。
合作之初，支付宝就将一些营销接口与哈啰出行进行了打通，让哈啰出行能够利用支付宝体系内的营销能力和商家资源进行线上的推广。同时，通过集团军作战的模式，支付宝还叠加芝麻信用、支付宝会员、蚂蚁森林、高德地图等多方面的能力，对哈啰出行进行赋能。
线下业务方面，哈啰出行进入一个新城市的时候，支付宝会抽调技术、业务、市场的人手组成「铁三角」小组与哈啰出行的团队一起去摸索开城经验，并总结出打法传授给哈啰出行的城市经理。
在共同作战的过程中，哈啰出行与支付宝找到了最佳的能力互补方式。支付宝线上运营能力、用户能力强。哈啰出行的地面部队强，有庞大的线下城市网络去管理车、运维车辆。二者的能力相互结合能够在两轮出行领域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能力闭环，并且能够从共享单车移植到换电服务领域中。
对于哈啰出行而言，与支付宝进行合作，能够调动阿里的诸多资源支援换电服务的拓展。在某一城、某一地跑通的换电服务模式，借助阿里商业操作系统搭建起来的高速路，能够以更快地速度覆盖到更大范围的潜在用户群体。
对于支付宝和阿里经济体而言，哈啰出行如果能够将换电服务打造成一个新时代的基础设施，也同样意味着阿里经济体在出行领域的拼图又被补全了一块。在某些情况下，这增加的一块拼图就有可能成为其它业务的竞争优势，比如阿里云在布局智慧交通业务的时候，引入哈啰的换电服务可能会成为加分项。
对于整个阿里经济体而言，这种合作模式会促进一个正向循环的产生，同时也更符合共赢的合作初衷。支付宝的竞争优势在于为用户在最短时间内提供更多服务，需要更多哈啰出行这样的合作方为其丰富服务生态，而随之积累的用户和服务又可能碰撞出新的火花，成为吸引新合作方的重要筹码。
也因此，依托阿里商业操作系统正在发展起来一个开发者生态，不但推进着哈啰换电服务这种吃力、有益却可能不讨好的尝试进行落地，而且为融合线上线下的服务与连接提供了更丰富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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