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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争鸣】| 归途作品:大奶奶的仁爱与慈祥
                            (这是,小姑提供的大奶奶的照片)


  大奶奶是太奎爷爷的续妻。太奎爷爷是我们《刘氏宗谱》中"太"字辈十四个兄弟排行的老大。我习惯称呼他"大爷"。大爷的父亲和我亲生爷爷的父亲是一娘同胞的亲弟兄。按照古代人"九族"之说,论亲疏关系推算,自爷爷的爷爷那个人到我这辈刚好"五服"。传统习俗称"五服"之内算是最近的家人了,过白事是一定要找小辈们出嫔带孝的。然而 由于我们家族男性成员较多,老家又座落在一个水电道路都不通,土地面积少又贫脊的山梁上,加上连年战乱的社会历史原因,自祖爷爷那代起,他们兄弟分家,各奔东西,平时就不在一起居位。所以,我认识这位远房的大爷,还是在一九七四年秋,埋我祖爷爷的灵堂上。那时候,我正是初中毕业的最后一个学期了。


一九七五年春,我被公社推荐上了延川高中。那年,我才十五虚岁。按道理说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安心读书即可。然后,我的家庭背景和社会背景导致我不得不积极的面对那个残酷无情的岁月。开学时父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七凑八凑凑足了我一个学期,按照在校时间的顿数算好的粮食,一次性缴到学生食堂灶上,然后,东借西借借够了我的学费,把我送到学校。初春的季节,日子渐长,天气渐暖。我被学校划拨到了七六级一班,宿舍就在进学校大门口,第一排靠近班主任老师办公室的窑洞里。恰好我和大爷家的小女分到了一个班上。


第一学期,我在学校发生了一件十分尴尬的事。
记得,春天的夜依然很漫长,父亲给我报名后就走了,把我一个人搁在编为四号宿舍的窑洞里。两条土炕空朗朗的,不一会就住满了新来的同学。虽然光溜溜的羊毛毡,晚上睡着毛绒绒的扎着光屁股有点痒痒,但且感觉好像还有点暖和,实在不行时把被角折回来垫在下面就舒服多了,加上一条不到四米长的土炕上,睡七个同学挤在一起也不觉得太冷。不知不觉第一学期快要过去了,谁也不知道我还尿床。平时,我知道自己的毛病也格外的小心,偶尔一半次有一点尴尬,但小心掩遮一下就过去了。








                (采用黒建国摄影:延川县老城的平面示意图)


已经到了夏天啦,捂久了被子里的尿影子,被我偷偷抱出去,让天上的太阳晒干了,看不见了,但是仔细嗅嗅还是有些味道,可恶的蚊子和苍蝇偏要飞来飞去,绕着那个有味道的地方,好像故意和我作对,搞的我一天到晚人心慌慌。自我感觉越是紧张,尿床的频率就越来越高,心里暗想,真是要命的病,这隔壁就是女生的宿舍,一旦传出去,我这后生还怎么活,只少这张脸面往那里搁呢?一天盘算来盘算去,盘算着这漫漫长夜怎么过。我也曾偿试过无数次,前半夜不睡装睡,早上推迟起床。然而,越是困的时候越容易出问题,眼睛一闭就进入深睡状态,不一会儿就云里雾里到处找地方撒尿,一尿就吓醒,常常是彻夜难熬啊!有什么好办法呢?整天苦思瞑想,抬不起头来,圆圆的脸蛋圆圆的头,一米五六的格头,加上母亲在开学前为我专门改妆的那件黑丝绸上衣,粗布兰裤子,方口布鞋,咋一看像个算命先生。

       

这时间长了还是纸里包不住火。某一天,早晨起床,清涧县转来的白二愣终于忍不住了,他亲眼看到了我压藏湿被子的情景,便大大出手了。乘我不备,将我被子抢去抱出宿舍,还在院子中间站着大喊一了一阵,挑明叫响喊着我的名字,说我尿床了,大家快来看看吧!喊毕,把我的被子放在院墙旁边的柴禾上。此时此刻我的心都要碎了。我马上热血澎湃,心头"砰砰砰"的跳动,满脸通红,眼球快要崩出来了样子。随手操起门圪崂的扫帚把子,站在窗前炕檐靠门㮼的位置上,准备二愣一进来,我就居高临下劈头砸下去,砸他个半死,非死即伤。可是,我根本没有想到,五大三粗的二愣,一米七的身高,蒙头四海,劲儿会那么大。我砸是砸了,可砸下去的扫帚把,他连头也没拐一下,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样子。两手一把撸住我的双腿,轻轻一甩我一个"狗啃屎"爬在了窑张的后炕上。这一架打的"嘿哩哈啦"出了声,一下子惊动了周围的同学。有人把我俩告到了班主任那里。








 

                        (延川县老城中心街照片:采用黑建国摄影)


不一会儿,班主任老师分别叫我们谈话。她像母亲一样,一边安慰我不要害怕这是病,尽快让大人找医生治,一边批评白二愣为大不尊,身为大同学对小同学粗暴是恶劣行为。早饭后,在数学辅导课间上,全班同学面前我们被曝光。班主任老师严肃认真地批评了白二愣,还提醒大家不许再欺负小同学。看起来很公证,但是我觉得丢死人了,班上还有二十几个女同学,班主任也是女的,我这脸面臊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延川县城发展后的近照)


快要放署假了出了这档子事。我该怎么办?不要说看病,我连一日三餐都很难维持了,今天饿了,一顿吃上六两玉米窝头,下顿就得省出二两来,不然的话,我就得有一天"断顿"饭吃。有时候饿的实在不行时,就喝上两碗凉白开,其实也没有那么多凉白开,有口凉水喝也就不错了。凉水喝多了肚子"叽哩咕噜"叫,还爱放屁。同桌是个女生,咱还怕声音太大,人家听见了尴尬,只好自己夹紧屁股慢慢慢慢一点一点的均匀地给排出,那怕是她嗅到了气味,也听不到响声,很难判断前后左右的同学,确定是谁放的屁。

        

这件事在我看来的确是件天大的事情,我巳经没有任何办法去面对,精神都快要崩溃了,只能厚着脸皮没羞没臊地去教室。但是,在那个年代,我生命中遇到了人生第一个贵人相助,班主任老师不但了解了我的身体状况,而且还非常认真地了解了我的家庭生活状态,她已在私底下做了大量工作,一是安顿好班干部保护我,二是找到我小姑商量可否有更合适的办法为我解危。她们已经找到了帮我的最好办法。只是沒有直接告诉我而已。所以,我的学业也没有受到大的影响,一场风波也就这样,不声不响自然而然的过去了。

      

下学期开学了,我正常来到了学校。有一天,大爷家的小女,我的同班同学小姑,穿着漂亮的涤确良白半袖,头上扎着两只马尾辨,笑嘻嘻地跑到我的跟前,喊着我的乳名亲切地说:"XX,XX,放学后,我爸叫你到我们家来一趟,过来有话说。"我问她什么事,她摇摇头说"不知道",然后就离开了。小姑和我同一个相属同岁生日,仅小我两三个月,一直在城里生活,是县城里的洋娃娃,中等格子,一副天真烂漫,活泼开朗,和谐可爱的模样,平时虽然是同根同族,同班同学,但是由于男女有别,也不怎么交往,路头路脑碰见了才说两句问侯的客套话。今天她这么说一定是家里有什么大事了。

       

当天下午,放学后,我就跟着小姑来到大爷家。








大爷的家就在延川中学北门出来,翻一条渠对面不远的新家沟口的半山坬上。一院两孔土窑洞,是山坡上挖进去的土壕里打下的,他家住左边,三尺左右宽,一丈多高,七八米深,窗前炕。右边是另外一家人。十多米长的院子出来向南,有一段缓坡下来,向正沟方向绕过去,是退休老干部刘春林老乡的家,过了睑畔向下,右下角是陈甫斌老校长家的院子,再向北拐十几米折回向南下一条五六十米长的缓陡坡,下去就到正沟叉,路面不到50公分宽,陡坡的左侧边不到一米远,下去就是十几丈高的断壁悬崖,沟叉向下三四十米处有一口水井,这水井就在那断壁悬崖的根子底下。水井是供整条沟里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住户的生活用水。

        

我们进门后,大奶奶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取出一些硬果让吃让坐,热情洋溢。但我且捏手捏脚,不知道该站着还是该坐,一身粗布衣,粗布面子的布鞋,站在地上有点不自在的样子。大奶奶家明光净亮的环境与我土头土脑的形象形成了明显的反差,比对出来的效果,让我一时觉得十分窘迫。想想这种场景,我只是在很小时候,去外婆家才遇到过。
久违了的感觉。               

        

还是大奶奶先说的话,大概也看出了我别扭的样子,仍然喊我的乳名"XX,你以后,常来我家玩,你跟小姑是同岁的,又是同学,咱们都是一家人。别害怕,没人笑话咱,现在人都是这样儿"。她一边紧让我坐下,一边转到后灶台开始锅里拿饭去了。这时候,听见院子里大爷咳嗽了两声进门了,他看见我还站在炕檐下,顺手指了一下炕上,面带微笑地说"你来了就上炕,自己人你随便坐"。他说毕我也就屁股随便一翘,潦在炕栏边上。这位大爷我心里不害怕,以前常听大人说,是他经常帮着我爸在大家庭里说些公道话。

        

吃饭时,大爷说"这次叫你来,也没有什么事,你先认个门吧,以后,有什么困难,就给大爷讲,我帮你解决。不要怕,好好学习,大了做个有用的人。咱刘家人都是好样的,就是文化人太少啦。前几年,"奶羔"你二叔常在我们家里来,学习也不错,后来,学校毕业那年又当兵去了。"我点点头咽着嘴里的半口饭,一边听着大爷讲话,一边瞪着小眼望着大爷,等待着大爷的"宣判"。大爷的话已经说完了。他不慌不忙的背靠在炕墙根垒着的一溜被子上。

       

大爷说的那个叫"奶羔"的二叔我也认识。他叫刘耀山,是大爷的亲侄儿,因为,二叔的家在农村老家,家里兄弟姐妹五六个,人多家寒,贫穷的吃饭也紧张。所以他从小就在大爷家里长大。大爷家真的把他当亲儿子养,供他吃住上学,高中毕业当了兵,退伍回来后,成了我们县里第一批出色的企业家。








这时候,小姑也不知道在那里玩去了,一直站在炕栏边看着我们爷俩吃饭的大奶奶�,开始接着大爷的话茬发了话。她转身指着土炕对面墙上挂个不大的镜框,里边有几张黑白照片说,"这张照片就是你二叔当兵走时照的,旁边这张是我们一家人和他的合影,人长的标致,老高一站汉,一双大花眼,圆圆的脸蛋,瘦瘦的身体,…蓝球打的可好哩,学校时他还常常出去外地比赛打球去哩,一回来就来,念书时就在我家住呢"。这个事家族里人早有传闻,说大爷家把侄儿当作亲儿子养,城里人邻居都还以为二叔就是大爷的亲儿子呢。

        

然后,她又转过来说"你咋好好吃,学校平时怕吃不上这号饭,娃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哩,咋看把娃饿得"。一边说着话,一边一把又抓了一个白生生的小麦面粉馍馍,硬塞在我手上。我只好顺着大奶奶的想法,再把它干掉。心里想,这大奶奶怎么这样热情好客呢,真是个好人呀!吃完晚饭,离上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呢,这儿离学校也不远,几分钟就过去了。

       

这时候小姑还没见回来,也不知道跟邻居的小孩子们那里"疯"去了。大奶奶收拾好家里的饭碗,再次走到我身边,拈一拈我的上衣襟子上的扭扣,端详着我的模样,叫着我的乳名亲切地说"XX,你以后饿的不行了,就到这儿来,你大爷原来是咱县上的粮站主任哩,虽然退休了,但是买点米面油还是好买的了。你来,来了奶奶给你做的吃好的,吃饱了好念书。你大爷今年六十多岁的人了,腿疼就是上下坡不方便,但是,不怕有我哩。"我口里答应了"噢,噢,噢"的,且心里想,咱这家户自家人虽说不远,但也不近,都隔着二三代人了,这别的不说,就像我这么远近的人,现在中学上学的还有三四个人哩,还敢常来,都来了咋办呢?再说吧,就您这亲法,我亲爷爷奶奶那里也不是这么个亲。 

      

她边说边看着我迟疑不定的眼神,似乎看出了我的心里,便笑嬉嬉地给我讲大爷的生活故事,"有几次你大爷下去担水,路滑的跌倒身子了,坐在路边休息上一会儿,只好慢慢地又自己爬起来,这山势太陡峭了,怕的一家人不得了,最近,只好一次挑两半桶回家,慢慢地担了。"大爷已经在炕头睡着了。她斩定截铁的告诉我,"不要怕别人说闲话,咱家里谁家孩子问上了,你就告诉他们,说大爷让你担水哩"






大奶奶的一番话点醒了,我猛然发现自己应该来干点什么事了,便自已跑到后窑张爬在一米多高的水缸上一看,果不其然,一眼见底的水缸空档档的。我出了门,二话没说,拿上门外的扁担和水桶,下去挑水去了,一阵阵挑了三四回,直到把水缸挑满为止。由于,走的快,心里也急,表面看有点气喘,满头大汗,但是一点也不觉得累,这些活对于一个农村的男孩子来说,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这时候小姑早已回到家里吃了饭,等我一起回学校呢,大爷在炕头眯了一会儿也睡醒下了炕。我兴高彩烈地告别了大爷大奶,随小姑一起回到了学校。那次后,我除了节假日,几乎

             

每周六都去她们家担水,大奶奶为了方便存储,又买了一只同样大小的水缸,这下好了,我每周可以改善一下伙食,解解馋不说,她们家里也再不需要大爷担水冒风险了。两大缸水一周足够他们一家人吃喝。即是不够也可以有临时来人补上。因为,那时候农村人贫穷,要进城办事,我们一大家族的人,在城里唯有他一家。加上大奶奶的善良和蔼热情接待,所以,她家经常有各种各样的亲戚来来往往。

        

记得很清楚,第二次我去她们家担水完毕,大奶奶怀里抱一块半新不旧的大花面褥子,递给我,让我拿上铺着用,听说你晚上尿床,垫在下面省的把被子和毡弄湿,不好晾晒。虽然,不太新了,但总比你光毡睡上强。大奶奶的热心肠,把我感动的热泪盈眶。这是我长了这么大,第一次铺上褥子。晚上到宿舍,我铺上棉一乎乎的感觉特别的爽。那也是我一生中铺了的最温暖的一块褥子。

        

秋天快来了,我身上仍然穿着进校前,妈妈赶制翻新的那件黑色真丝绸衫,两个肩头早已被盛夏时,那火辣辣的阳光烤的泛黄,金黄金黄的一片贴在肩膀上,与原来的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远远望去好像补了一块黄布片,咋看着黄、黑、蓝浑身上下没一处协调的地方。再次去大奶奶家担水,在井口旁边,肩头上的扁担一吃紧,金黄色地方撕拉开一条缝,换了两次肩上去到她家,我的肩头已经破的不象样子了。大奶奶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连忙翻开自己家的箱子,找大爷的旧衣裳给我换上。过了两天,小姑专门给我送来一件蓝卡叽新上衣。她说"你那天走了,我妈急得一晚上没有睡觉,第二天,早早到街上去扯的布,连夜给你做的新衣服,你穿上试试,看合身不合身"。我接过去,一试身体长短宽窄正合适。我开心的也是一整天合不拢嘴,好像得到一件宝贝一样的喜悦。因为,那是我长了这么大小,第一次穿细布新衣裳。更让我激动的是,我的劳动也得到了大爷一家的肯定,我的苦力在城市里也排上了用场。 

       

那次以后,每次去大奶奶家,不等多少大奶奶总是偷偷给我一点零花钱。去她家担水成了我高中两年里最快乐的事。高中毕业后,我和所有的同学一样返乡,回村里当了农民。之后,几年很少有时间去她们家了。直到一九七九年初夏季节,我当了一年多民办教师,送走当年的初三毕业班,我再次踏进延川中学的大门时,我又想起来这位久居城里的大爷。








这次和当年不一样了,我已经成了我们乡里社办中学的骨干教师了。七七年高考制度改革后,我是农民身份参加了高考没考上,但是心里有了希望。后来母亲让我平时好好看书学习,以后能用上。七八年春,我考上公社的民办教师。夏季高考我考上了大学,结果体检身体不过关,把我生硬拉下来。公社知道后调我到重点中学,又是班主任又是数理化加学校的体育老师。今年,我不甘心,又以社会青年的身份参加了高考,预选分数又上线了。县教育局通知延川中学,把上线的考生全部插在应届毕业生的班级中去补习。我因为是基层骨干教师走不开,一直到中考结束后,才上来报到的。

       

我在学校报到后,班主任告诉我,学校没有宿舍安排,住宿得自想办法。我便首先想到大爷的家。平时虽然去的少,但我也知道大爷已经搬家了。粮食局在粮站脑畔开发了两排家属院,大爷是粮食局退下来的老领导,局里给他分了一孔窑洞,对门一间平房,院子里通上自来水,出门不到一百来米,就是县城的大街了。这几年跑的少了,是因为我不在城里生活,他家的生活也方便了许多。今天,我一来拜见下二老,二来探一下他那里方便不方便住下,也就将就一半个月时间。高考一过,我又要回学校上班去了。

        

我到大爷家说明情况后,没等大爷说话,大奶奶一口答应没有问题。正好平房里就"侯娃"一个念书后生,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你来了有空还能帮帮他。这意外的收获让我心喜若狂。心里想这大奶奶真是个心里明白的人,要对上糊涂的人,一个亲孙子麻烦还不够数,还要招拦这个隔了几代的侄孙子。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天起来要伺侯两个孙子一个近七十岁的老爷子,不要说别的,就说一日三餐的做饭也够呛。多么不容易呀!但是,我心里也明白,这有的时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大奶奶本来就是个平凡的再不能平凡的人,但是她生活在一个平凡的世界里,做出了许多不平凡的事。她一生自己生养了四个女儿,前夫那里带来一个大女儿,跟大爷一次又生了三个女儿,和我高中同班的那个女儿是最小的,大爷和前妻也有一个儿子最大。一大家子七口人,三方面组合。都是些有苦难的人。然而她且能把各方面的人和事处理的服服贴贴,稳稳当当。她和大爷不同寻常的爱情故事,虽然是二次婚姻,但且尊尊敬敬,恩恩爱爱,一直被世人传为佳话。另外,她们俩除了照顾刘耀山二叔和我之外,还牵挂和照顾了很多很多门里门外的人和事。也就是在那个年代,乡城的差别还不是很大,人们的观念正好传统和现代交叉。如果放到现在,那日子真的是没办法再过下去了。

        

那年暑假,大爷知道了我高考落榜的原因后,看我活蹦乱跳的样子心里很不服气。大爷坚决要我去延安复查身体。我说:"不敢去,我长这么大最远的地方,就是那年去樊家沟当民工,离县城七十多里路,差点送了小命"。大爷说:"不要怕,咱延安也有人哩。你大伯在林校总务处当主任的哩。"不等大爷话说完,大奶奶马上接过话茬告诉我,到了延安,先找他长孙女,乳名叫"贺儿"。"她在延安照像馆工作,地方就在过了延安大桥右手方向的延河饭店旁边的一楼上。找到就说你大爷派来的,她不敢慢待","就让她带你去医院检查,医院就在旁边不远处。可好找的地方,延安也不大大,检查完了就回来"。让我有心里有个准备,不要让别人今年再把你"黑了"。

       

你说这老俩口,这么一副热心肠,又十分地坚定,说的有板有眼的,又都是我最敬重和信赖的人。这也不需要思量。第二天,我早早准备,中午就到县汽车站去排队买票。好不容易买到下午三点钟发车的票,赤身孤单的出发了。开始了我人生的第一次旅行。一路上的笑话暂且不提。但是,这次旅行的确是让我大开眼界。第一次亲眼看到外面的世界和真正的城里人的生活状态。衷心感谢�我的大爷大奶奶,是她们再次开启了我的智慧,点燃了我精彩人生的梦想,给我的双臂插上远走高飞的翅膀。








      

大奶奶�虽说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她本身就是个善良厚道的人。心里象明镜一样清朗。听说她是"小送"到头房老公家里的,受了不少的委屈。后来,她带着大姑离开那个家时才24岁,很年轻的。她跟大爷结婚时年龄相差11岁, 她精明仁爱,贤慧善良,又勤快好学,也是曾任有过苦难经历的人了。大爷是多年的领导干部,身边的朋友或周围的邻居耳闻目染,也给她很多的示范,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勤勤恳恳,一心一意地操持这个有多层亲情关系复合的大家庭,任劳任怨,开明大度,从来都不计得失。在刘氏宗亲里也是相当当的模范媳妇。刚才她提到的"侯娃",就是大爷头房生的儿子家的三儿子,他家一直在延安住,正好今年高中毕业,所以他回老家上学,要参加高考哩。

       

我在他家不算久住也算是常客,每次见到她总是笑呵呵地样子。好像从来没有过烦恼似得,有时候我们爷们拉起周围不好的事情,十分的愤怒。可是看见她总是微笑着,那么地安静,那么地慈祥。还说"社会大了,什么人都有,你们以后若是遇上不好的人和事,躲的远远的"。大奶奶的慈善让我心里想起了许多事,暗暗对比,她简直就是我们刘氏家族里的"王母娘娘"。

       

之后的几年里,我每年都会在这个时间到她家去住。考完试,帮大爷家收拾收拾河东半山腰的那景新院子,垫垫窑睑,帮帮院墙。时间长了,家属院内的邻居都当我是大爷的亲孙子。有一次,大爷告诉我,隔壁高局长的小女儿年龄和我差不多,人家大人投亲哩,问我看上看不上。大奶奶还专门请的人家吃饭,给我俩留了局里发的电影票,鼓励我们接触谈恋爱。八二年,我考上延安师范上学去了。有两年没再去他家。

        

后来,大爷搬进了河东的新房。我也工作调到县城,娶妻生子在县城里有了自已的家。掐指一算,大奶奶离开我们也有七八个年头啦。她老人家晚年的生活,就在小姑家里过,带着耶蘇的教诲过的十分幸福和安祥。在正常情况下,一般的关系来说,这些人和事,大概早已被人遗忘了。然而,在我这里却成了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儿。尤其是我曾经耳闻目睹,甚至亲身经历,在她家的那些人和事,每每想起历历在目,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2020、8、17、星期一    
写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湾区








作者简介:归途,原名,刘台阳,男,汉族,陕⻄延川⼈,1961年7⽉29⽇出⽣,⼤专⽂化。曾经是教师 转⾏政,历任乡镇领导职务,现已离岗。喜欢⽂学创作,在当地刊物和宗谱》中刊发过⼀些⽂章。现居美国加州·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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