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一天,凉风习习,片片黄叶打着旋纷纷落了下来。一顶花轿,在吹鼓手的叮叮当当声中停在了家门口,这是爹对男方唯一的特殊要求,一场体面的风光婚礼!,姐姐穿了红衫红裤,这是小姨和姐姐亲手缝制的,得体合身。爹吧嗒着旱烟不说话,二哥一整天不见踪影,十六岁的小姨分明看见了爹抖动的嘴唇和眼角渗出的泪水,她拽着姐姐的衣襟不肯放手,她好怕这么一松手,从此无依无靠了。姐姐一步步挪着走向了花轿,小姨就这么拽着蹲着跟在了后面。当花轿抬起的那一瞬间,随着一松手,早已噙满泪水的眼睛犹如一触即发带动着浑身的脏器把压抑很久的悲伤一股脑倾泻出来,小姨滚在了地上,四肢抽动,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哭让在场的所有的女人都低下头抹起了眼泪……而小姨不知道坐在花轿里的姐姐也是哭了十几里地,一直到婆家。
冬天很快来临,已经撑起了这个家代替了姐姐的小姨格外忙活起来。二哥要娶亲了!终于有一个父母双亡,离了婚的女人愿意嫁给二哥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二哥格外勤快起来,好像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没用出来的劲都使出来,爹自从姐姐出嫁后一直紧绷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小姨每日坐在炕上缝制新衣新被褥,剪窗花,爹和二哥忙着磨米磨面,砍柴禾。腊月的一天,寒风凛冽,尽管这样,全家人心里还是暖洋洋的,新嫂子进门了!新嫂子长得白白净净,一双丹凤眼,俊俏的很呢。小姨更是喜上眉梢,她觉得自己又有一个“新姐姐”粘着了,况且嫂子只比自己大两岁!
这一年的旧历大年,是小姨记忆中最快活的一次。饺子在锅里沸腾,爹在蒸汽的氤氲中,含着烟嘴乐的眉毛都上扬起来,多年来积攒在全家心头的乌云在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中消失殆尽。
小姨很快发现嫂子和姐姐是完全不一样的,嫂子不会像姐姐一样疼她,总是对她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嫂子更不知道她很孤独,总是自顾自地想去那儿就去那儿,姐姐怎么会撂下自己不管呢?但不管小姨怎么想,嫂子的肚子还是大了起来。二哥每天乐呵呵围着嫂子转,嫂子说东二哥不敢说西,爹变着法儿讨嫂子欢心,小姨的心里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