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老校友说真话
昨天,在老家工作的老同学发来一条微信,说我们高中母校正在征集“知名校友”的回忆录文字,意思是劝我也写点东西吧。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知名校友”的标准是什么?这些年来,我最怕见到“著名”“知名”之类前置修饰语的人物。要么他们太火了,连靠近都没机会,不是被安保人员死死拦着,就是被粉丝们紧紧拥着。要么他们太虚了,那些个名头不少是人不知廉耻地“堆”上去的,好比“人造景点”,实际是”下三滥”的货色。
每所学校重视校史资料收集,重视社会名流的品牌效应,这并不难理解。但是,将毕业生又细分出“知名校友”,必然还有“不知名”校友,后者显然是“不受欢迎”的人,竟然连个参与“凑热闹”的机会都不给,有点说不过去吧。
而大凡愿意参与者,自然主动将自己朝母校的“知名校友”的”箩筐”中分拣,觉得自己多少算是个“人物”。殊不知,在无形之中,将自己与昔日的同窗好友们划成了“对立面”,日后如何见面言欢?
持有这种庸俗的“嫌贫爱富”的社会心态,对一个教书育人的单位而言,是不大体面的事情。还记得儿时,我陪父母反复听过的楚剧《荞麦馍赶寿》,戏中母亲的三个女儿赶娘的寿礼,母亲以世俗眼光,瞧不起小女儿送来的荞麦粑粑,住寒窑的女婿徐文进后来考上状元,剧情又逆转了……
诚然,我从母校普通高中考上了大学,实现了社会身份的转换,才有了我后来的多次深造机会,而这是我迈开的至关重要的一步跨越,因此母校和师长们的大恩大德必须铭记终身。
毕业30年来,我回过几次母校,愈来愈找不到对“母校”的依恋之情,像是遇见韩式整容的昔日女同学,那张脸上怎么也找不到我曾经反复凝视过的熟悉轮廓,甚至因为暗恋过,还爱屋及乌留心过的痣和斑也不见了……
是的,经历过大拆大建之后,当年门对长江、两山怀抱的幽僻校园不见了,陪伴我青春奋斗的那些角角落落也无处寻觅了。眼前富丽堂皇的校园,这还是我的母校吗?于是,心里空荡荡的,我就不大愿意再回去了……
人到中年,我念旧,也恋旧。这几年来,我先后向母校图书馆赠送了几十套故乡系列散文集《留住乡愁》《回望故乡》,马上该赠送第三本《寻根乡土》了,算是给母校的“汇报演出节目”。对我而言,就像是给恩师们交的作业一样,也不是什么多大的成果。
其间,我应邀义务给母校学子们讲了一次课,但我以为不大成功,算是浪费了孩子们的时间。今天的中学生不好“伺候”,讲深了不行,讲浅了人家也不满意,毕竟我怀揣过正儿八经的高校教师资格证,真是左右为难……
其实,啰嗦了半天,我真心希望母校高中公开平等地征集广大校友之作,谁知不知名不重要,重要的是言之有物,笔下有情,有些史料价值即可收入。我想,每一个毕业生都是母校的孩子,为什么不“一碗水端平”呢?这种人人平等的意识,本身就该是每一所母校最好的教育理念。
(6月28日写于地铁9号线上)
书法家李建先生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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