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听、多看、少说、慎行

2．18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子张向孔子请教为官之道。孔子说：“多听别人的意见，以消除疑惑，没有疑惑的也要严谨慎重地发言，就会减少过失；多看他人的做法，以消除危险，没有危险的也要严谨慎重地行事，这样能减少悔恨。言语减少过失，行为减少悔恨，禄位就在你的言行之中了。”

《为政》篇开始讲了“为政”的总纲；下来讲了“为家政”，处理家庭关系；再下来讲了“为社政”，处理社会关系；接下来进入了我们惯常认为的“为国政”，处理行政事务。

“干禄”，求取俸禄，也就是我们惯常讲的做官。关键句是“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和“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常见的翻译是：多听，有怀疑的就保留，其它部分谨慎地讲。多看，有怀疑的就保留，其它部分谨慎地做。

这种理解从字面上看也能说得通，而且很符合后世谨小慎微、明哲保身的犬儒思想。不过与孔子的思想言行相比，太过保守且不思进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尸位素餐之嫌，恐怕不合孔子本意。

“闻”与“听”，“见”与“视”是同义词，但又有差异。《礼记·大学》有说：“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说文解字注》也说：“往曰听，来曰闻”。可见闻侧重于听到，见侧重于看到，此处应指主动听取别人的意见，主动增广见识，学习别人的做法。

“阙”，去除、削减。如《周礼·夏官司马》：“以待会而考之，亡者阙之。”《左传·成十三年》：“又欲阙翦我公室。”所以，孔子的意思是：多听他人的意见，以消除、减少疑惑，其余没有疑惑的也要严谨慎重地发言，这样能减少过失。多看他人的做法，以消除危险，其余没有危险的也要严谨慎重地行事，这样能减少悔恨。言语减少过失，行为减少悔恨，自然就能做好官了。7.28章，“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也是这个意思。

孔子对于处理政事具有高度的责任心和使命感，一方面他鼓励弟子们学有所成后能经世致用为人民服务，另一方面他对为官为政的态度是非常严谨并心存敬畏的，特别强调在具体做事中要多闻多见，保持敬事和慎重的态度，因为处理众人之事与个人之事有着本质的不同。

个人的为人处世中，即使有过失也可以自己承担责任并从过失中学习。但为官处理行政事务关系到的是人民百姓之事，如有过错往往需要人民来承受后果，所以《论语》中只要提到公事，孔子的态度一定是严谨慎重。

《道德经》讲：“治大国，若烹小鲜”，小鲜易碎易老易焦，必须小心谨慎，不可大手大脚随意对待。孔子的核心思想与老子是一致的，都主张国事要慎重，搞不明白的就要多闻多见，集中智慧去解决，不可莽撞行事。这是对国事、对人民负责任的态度。

个人做错事可能还有悔改，重新来过的机会。国事，尤其是重大事件，往往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错了连改过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回顾历史有太多深刻的教训，有段时间我们常常“忽视了客观规律”，给国家和人民造成极为惨重的损失。原因往往就是我们忘记了对国事的敬畏和慎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