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之悟 | 茶之幽静

一切都会过去，

变化的背后仍然是一个深邃的幽静。

二零二二年岁末，腊八节。

岁末的感觉难免有些忐忑，即便是冬日暖阳如约而至的芳村花地河也不例外。

昨日还慵懒无事的心绪突然间躁动起来，于是放下茶杯，沿河西去。

腊八节，俗称“腊八”，又谓之“佛成道节”。据说，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趺坐四十八天，时至腊月初七日。这天晚上，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释迦牟尼默坐金刚座上，示现种种禅定境界，遍观十方无量世界和过去世、现世、未来一切事情，洞见三界因果。腊月初八日凌晨，明星出现天上，他豁然大悟，得无上大道，成为圆满正等正觉的佛陀。

佛陀于腊八节开悟，天意也！笔者于腊八节静虑，心结也！二者之间的关联本不值得宣泄，但其中的因缘却心心相印般默契真如。

我喜欢这种分明了无挂碍却又禅意绵绵的静的感觉，我称之为“幽静”。

幽静，不同于我们通常说的单纯物理意义上的静，而是一种自然与生命和谐交融的静，是心绪摒除了虚浮嘈杂之后才能觉悟到的充实莹洁的恬静。

显然，茶事而言，幽静算得上是一种心绪之上的安静了。它虽无法企及到“五蕴皆空，六尘非有”之佛法空境的高度，但因此有悟，有悟则禅，也就更契合吾等红尘茶客们的心思了。

禅，可以说是幽静气息中最值得回味的真意了。毕竟一个人信步间的悟，寂静之余，最懂得释怀那些历经一整年始终不肯化去的心结。

在国人眼里，岁终之月称“腊”，腊者，接也，寓意新旧交替的开启。既然是吐故纳新，自然需要一盏陈茶的仪式感。这样想着，于是兴冲冲跨过古桥，回到野境茶行，正经端坐，沏2013年野境创刊号特级天尖。

很快，空气中的陈香幽然而至，仿佛往事回首，却又不肯清晰面对。一如黑褐透亮的茶汤，可以深邃久远，却不愿多言。待抿杯而饮，醇厚甘甜的温暖感欣然入喉。

刹那间，忍不住长吁一口，原来，如释重负不过是一盏茶入喉的故事。

于是嘴角上扬，笑意起，开悟也！

很想印证此刻的悟，自然王维《终南别业》之诗境再合适不过了：“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如。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人生在世，最无法错过的场景莫过于“行到水穷处”了，只是要拥有“坐看云起时”的心境，却一定是有缘感知陈茶入喉后的开悟了。

隐约间，佛问：“近来如何度日？”

答曰：“雨过青苔湿。”

再问：“青苔未生之时佛法如何？”

答曰：“青蛙跳水之声。”

此刻，如果你肯倾听“蛙跃古池传水音”，你就听到了茶之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