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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采风 | 浮生岂得长年少

微凉的月色,像寂静冬夜的一件薄明风衣,裹着尘世轻舞飞扬。夜色浓淡相宜,有隐约的犬吠和浅浅的风声。

这似曾相识的时光,许是在若干个年华里都曾与我相遇,只是我无比愚钝,一直未能看透它们的意义。或者不曾听懂它们对我说的话。

行走在长长的巷子中,深浅的足音寂寞得像被神遗忘在的孩子,自语中有隐约的委屈。路边的冬青似在沉思,我蹑足而过,惟恐惊扰了它们的清梦。

时光在安静不留痕迹地走着,我看着地上的影子,想,这一季的光华在悄然而退,已被神折叠成一张信笺,邮往了天国。

在抵达家门前,心不由轻轻一疼。不为流年的迅疾,只为生的细枝末节在日渐枯萎。

把旧年的种种细数,并无多少值得记录的事情。很多东西好似只是一转眼,就如尘散开,再也无法收拢,包括人和事,以及遇见。

浮生若镜。为生而走过的场景终又黄了颜色淡了声息,让我断断续续有迷失方向的错觉。一如在年少的某个黄昏,再也无法从山林中走出,只在寺院跌宕的钟声中等待救援。

每个人都在不停地成长着,在不同的路上收获各自的风景,只是能挂在脸上的最初总有些郁郁不快的样子。

年华渐老,在镜子中,看发间有了雪的痕迹,并不心惊。书上写,既然生命无法永生,不如安静地任其茂密与枯萎。

小艾说,如果真有来生,我宁愿把今生种种都写成线索,浮生若梦已不能长年少,不如让今生与来生相连,至少在他乡还能有可以细细辩认的人。

在他乡还有可以细细辨认的人,是多么美好的念想。所以惟愿今生那些冷暖如歌的往事,能在江南烟雨中长成一柳柔烟渐黄渐绿,最好叶尖还滴着晶莹水滴。

不问落下的是否是今生或来世的疼痛与诺言、爱恨与解脱。浮生荡荡,一个人若能在佛的一席之地上坐成一朵莲,何须在意生命的长短,身边只要有你就好。

窗外,细雨菲菲若一个个细节,有几点落在玻璃上,好像没有遇见可以懂得的人在恋恋不舍地滑落。

夜幕下的灯火昏黄如一页书里的故事,越说谜面越多,似乎每一句话都有深意和带着细微的光芒。

端一盏茶慢慢品味,顺着滋味的方向仿佛能看见浮生。青黄橘绿的往事如花开花落,一季季覆盖而过,味道也越来越淡,终于露出最初的白,只是少年不在。

回忆中,那作画的单衣少年,顶着朝阳对着一片竹子写生的场景,早已被浮生卷成画轴束之高阁,成为天涯。而咫尺就成了浮生中的念想,在水色年华中慢慢领悟空的妙处。

与年少的友人在“红灯记”喝酒。身外,交谈和喝酒的声响在冷风中纠缠不清。

有琴声传来,声音中裹着厌倦,在不大的店堂里轻轻如诉。不想知道弹琴的人究竟有过什么样的故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少小离家老大还的苦每个人都有。

如果遇见已如花般枯萎,之间兴起的温暖也会失了重心摇摇欲坠。不是不爱,而是年华如刀,会慢慢剔除不有毒的部分。

所以情感一直都是需要用时光来丈量的。两个人平淡也是从心渐渐冷去时开始的。

自从过了青葱年少,便觉时光如飞,恨不能得一柄神斧,斩断光阴,让自己停在这一端悠然自得地看天外云雨烟霞。

只是这浮生如浪,能一苇渡江的,不过是人间的一个美丽传说罢了。大多的人还是浪下流沙,在水浪的力量下各奔东西。

喜欢那些追逐传说和书写美丽故事的人,相信他们大多是理想主义者,有着在残缺中看见希望的豁达。这是一种明亮,如同种子,得了机缘就会开花结果。

极为仰慕活得舒展自如的人。他们不为外在的苦难所动,从容直面人生,好像一切外在的因果都在其料想之中,心中没有失望与哀怨,只有长久的温和与宁静。但愿我们都能如此活着,不问浮生中时光的长久与短暂。

境界的由来,有些人是天生得来的,有些人则是在诸多的经历中修炼得到的。并不羡慕天生的智慧,但对从苦难中获得禅心的人充满敬意。

夜色如幕,尘世的声响轻微,细雨渐浓,仿佛在滋润时光的根部。

我在灯下,慢慢合上书,像害怕其中的字会惊动了般小心。

简介: 

 应采风,男,安徽滁州人。文字散见部分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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