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

马业文

人面桃花成语，使用面较窄，只用来形容男子怀念一见钟情后不能再度相见的女子。但它源头的故事却非常才子佳人，缠绵悱恻，为人所传诵。

唐·孟棨《本事诗·感情》记载：博陵才子崔护，赴京城应试不第，清明日独游城南郊，遇一花木丛生庄园，内静若无人。护好奇，上前叩门，过了一会儿，有一女子从门缝里外瞧、发问。崔答以姓名，称：“寻春独行，酒渴求饮。”女转身端来茶水，开门，让崔进去坐下饮茶。姑娘依一小桃树待立，姿色艳丽，神态妩媚，双目含情。崔护以话搭讪，她只默默不语。二人对视良久，崔护怅然告辞，姑娘默默送到门外。此后，崔护决心不再去见她。

到了第二年清明节，崔护思念之情再萌，又奔去城南庄，庄园依旧，只是大门上锁。崔护待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便在门板上题诗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应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下面又落上自己的名字。几天后，不死心的崔护，又来南庄探看。听到门内有哭声，便敲门，一位老汉开门出来问：“你是崔护吗？”崔答：“正是。”老人一把拉住崔护哭着说：“是你害了我的女儿啊……”崔护又惊又怕，老人解释，他就这么一个女儿，知书达理，尚未嫁人。自去年以来，经常精神恍惚。清明节那天陪她出去散心，回来见门板上有题字，读了之后就病倒了，不吃不喝，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恐不久于人世……崔护被允许进入室内，扶起姑娘的头，枕到自己腿上，哭着呼唤：“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不一会，姑娘睁开眼睛，长出一口气，苏醒过来，病好了。老人大喜，把女儿许配给了崔护……

由于这个故事戏剧性很强，又符合国人对大团圆的喜好，宋代就被收编入《太平御览》大书；元代，白朴又把它编成杂剧《崔护谒浆》；明代孟称舜又编成杂剧《桃花人面》（又称《题门记》）。到了近代，欧阳予倩先生又把它编成京剧《人面桃花》，城南庄的姑娘也有了杜宜春的姓名……

但真实的历史并非如此，天下有情人不一定都能成为眷属。

崔护，在历史上实有其人，字殷功，出身于博陵（今河北平安县）豪族，唐贞元十二年（796年）及进士第，公元829年为京兆尹，同年御史大夫、岭南节度使，终于任上。写“人面桃花”的《题都城南庄》等六首诗，也被收入《全唐诗》中传世。他得中前在长安寓居攻读时，游城南庄、写《题都城南庄》诗，大概是贞元十年前后。清明节去城南庄（今西安杜曲镇桃溪堡）游春，看中了一个他眼中的小家碧玉，以讨水为名，挑逗人家，得不到回应，悻悻而返。第二年清明节，他又想起这件事，又去了城南庄，只见到门上一把锁。竟然不顾礼仪地在人家门扇上写下诗句……仅仅是一相情愿而已。

许多专家、学者认为，事情也就仅此而已。唐时，上层社会的婚姻，非常讲门当户对，要较起真来，博陵豪门的才子，不可能娶一城南村姑；崔护的举动，只能是纨袴书生落第时填补空虚的一时的轻薄与狂放。至于春姑恋上才子、死而复生、大团圆结果，全是多取材于笔记小说的《本事诗》等，为增加看点，迎合读者心理而添枝加叶，一范八卦，附会演绎出来的。故事发生地西安，有一处大唐芙蓉园，内有“人面桃花”浮雕，刻有崔护头像及《题都城南庄》诗。解说员的解说词就很准确，讲到崔护门扇题诗为止，再无哗众取宠的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