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
有些字一写出来,就仿佛站在了眼前。青竹就是这样,清清爽爽的,带着一缕幽香,从远山丛林中,飘然而至。喜欢它的俊朗清秀,和与生俱来的风雅气韵。
一说到竹,没人不想到郑板桥,不想到他的诗、他的画。“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之上作渔竿”,“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一竹一兰一石,有节有香有骨”,“仍将竹作芭蓠,求人不如求己”,竹的品相与风格,无不囊括于板桥笔下。这还不够,他干脆大白话直说了:“世人爱栽花,老夫只栽竹”。童真般的执着,煞是可爱。
板桥的竹画,秀俊坚韧,清幽荡魂,所有竹的影像,都抓拍进他独到的画作当中。正如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张大千的山水,吴冠中的油画,人与作品完全浑然一体,像雄踞一方的君王,画得那么专一,爱得那么霸气。
小时候生活在北方,未见过竹。认识它,只从课本当中,从书里,从画里。认识它的品性更是单一:高风亮节,谨严谦虚。而真正认识竹子,是到了南方以后。一见就是极品——斑竹——湖南九嶷山下——近乎世外桃源的地方。
4000多年前,舜帝南巡,死于苍梧(湖南永州市)。爱妃娥皇和女英前来寻觅,溯江而上终未得见。恸哭不止,泪珠洒在竹子上,即成斑竹。
大学生活,就是在那荒苍却充满诗意的地方度过。有幸相识,一相识就预备好别离那天的到来,找来一根长竹,截成四段,装入行囊,走南闯北,珍藏至今。
自此开始喜竹、爱竹、亲竹。搬竹笋、吃竹筒饭、睡竹床、坐竹椅、挂竹匾、看竹画、赏竹雕……难怪苏东坡留下了“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肺腑之言。
尤喜欢站在竹林中,听竹叶沙沙响,嗅阵阵竹香飘,享受散淡清雅的感觉,恨不能也化成一竿竹子,遗世独立;再化成片片竹叶,万世逍遥。
突然间就想到了竹林七贤,西晋时期的七位名士。不过是一片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竹子,可当士子走进其中,奇迹发生了:风流才子出入于竹林间,喝酒、纵歌、作诗,似庄子化蝶般与竹林物化两忘。是竹林化作了七贤,还是七贤化作了竹林?抑或竹林本身就是七贤,七贤本身就是竹林了?
竹,不仅人气旺,名气更旺。它是“松、竹、梅”岁寒三友之一,亦是“梅、竹、菊、兰”四君子之一。它以劲节、虚空、萧疏的个性,于宇宙间舒展着朗峻不阿清雅脱俗的永恒魅力。
何可一日无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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