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继志与《本草质问》（附照片）

□韩结根

《本草质问》，不分卷，彩绘本，三册。内收各种植物图谱260种。编著者为琉球人吴继志。继志字子善，琉球中山人。业医，曾赴中国留学并随贡使至京师进贡。余不详。二战前《本草质问》为冲绳县立图书馆收藏。战后为美国人斯坦利·本内特（Stanley Bennett）所得，1985年因本内特的捐赠，此书物归原主。《本草质问》原书各册封面均以墨笔题有“本草质问 共五册”字样，据此，则现存者并非完书。

吴继志氏所著书现有三种版本存世。除此本外，尚有日本天明年间（1781—1785）八卷写本及天保八年（1837）九卷木刻本。该两种书名皆作《质问本草》。天明写本有内篇、外篇各四卷。内篇卷一载总目录及乾隆年间吴继志与中山游学生书牍一首、陈文锦序一首、潘贞蔚石家辰序二首、陆澍序跋三首、周天章跋语一首、李旭跋一首、戴道光序二首、戴道光跋一首、戴昌兰赞一首、孙景山序并书牍二首、同仁堂书牍一首，撰时始自乾隆四十七年，迄于乾隆四十九年。卷二之首载有《质问本草内篇例言九则》并解答图谱者38人之姓名与籍贯，末署“萨摩药园署编选”。全书共收药物图谱148种。与天明写本相校，天保八年刻本多“附录”一卷。内篇卷一除收天明写本各书牍序跋外，新增京都同仁堂邓履仁等书牍一则、蔡贺序一篇、徐淮序并书牍二篇、陈光汉序二篇、卢建其序一篇、林其嵩序一篇、徐观春序一篇。新增诸文字有年代可考者最迟为乾隆五十四年。其书卷首又有天保六年藤原高猷、天保五年菅原利保所撰刻序二篇，并吴继志自撰之《质问本草例言》及解答图谱者45人姓名。与天明写本《例言》动辄言“我侯”、重在表萨摩藩主开辟药园署之功不同，天保本吴氏自撰之《例言》则专叙“自神农氏尝药以来赭鞭之学广被八方”之事及吴氏自己“采中山及掖玖诸岛所产草木瑰异而名称未定者数百种”至中国问诘请教之始末。天保刻本收药物图谱160种，较天明写本多荔枝、文旦、巴豆、金连子、木棉树、醋甲、金合欢、番石榴、桄榔、蒲葵、凤梨、蒌竹等12种。冲绳县立图书馆所藏《本草质问》则无目录，亦不载书牍、序跋、例言等内容，且有78种图谱未附说明及解答文字。

明清两朝，琉球是中国的附属国，为接受中国文化的熏陶，曾多次派员入学国子监或赴福建读书勤学。乾隆年间，吴继志氏亦曾留学中国。归里后，吴氏鉴于琉球人“蕉布以衣，螺壳以炊，不能无疾病；苟有疾病，不可无药；纵令有药种，不辨其真伪，辄毒其肺腑，使人死非命”，他采本藩所产山草野本，或“令山北求之土噶喇掖玖诸岛”素未知名之植物。又将所采集者写真描生，并取其花、苗、枝、叶、根制成标本贴于其旁。且区别泽生、野生、岩生还是树生，详明 “萌于何时”、“花于何候”，是“经秋而零”抑或“历冬不凋”，一一制成册页。自清乾隆四十六年至五十四年间，每年七八十种或百数种不等，委托到中国朝贡的使团人员及赴京师、福建的留学生，将其带至北京、福建等地，或亲自到中国求教，质询其所采集之各种植物在中国《本草》或他书中“正名某，俗名某，异称某，治某症”。因药物治病，攸关人命大事，为慎重起见，他还要求每一位回答者注明自己是某省、某乡、某姓名。如此既可使“览者如示之掌上”，又能“使有志者辨其真伪，从其症，投其剂”，治病救人，以造福其本藩。

又据《质问本草》卷首《序》、《跋》、《书牍》、《例言》和《本草质问》卷中图下条文，中国参与征答者有数十人。其中有闽省候选同知潘贞蔚、候选府知事石家辰，有弃儒就医的松江人陆澍及其次男陆素行，有世代习医的山西人段焕章，有江右南昌府医者李旭，有谦称自己为“本朝太医之末”的戴文煜及其侄戴大培，有闽县学生员陈展，闽中管药陈太枝、医生高万年、周天章，有侯官县牛育巷的孙琰，京都同仁堂的邓履仁、周之良、吴美山等等。应答者涉及京师并六省，上至为皇家治病的太医，下至走方郎中、坐堂医生。这些应答者非常慎重，他们细察吴所画之图与所附标本，然后“搜之图经，访之贾肆”，既与《本草纲目》及其他医书相互比照，再与采药者相为验看，与制药人两相商议，有时还多人一起讨论。对知者逐条诠注，详指其系何药，属何性，治何病。不知者宁阙其疑。最后由陈文锦、李兴成、卢亨春（或作享春）三氏总其成，陈文锦负责“辨析药理”，李、卢负责“条分药品”。他们逐条审核，写出总结性的意见。吴氏自己则负责编次。

由是观之，吴继志氏所编著之书实际凝聚着中国诸多医者与药物工作者大量心血，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当时中国药物学水平。中国的医者和药物工作者将自己的知识和经验毫无保留地贡献出来，载之于图籍，使琉球医人可据此就地取材，开发出药品以造福于百姓；同时随着中国医药知识的传播，还能推动其国内药物学研究的发展。周边国家中像韩国、日本的中医药学也颇发达，当亦像琉球这样，是接受中国的帮助而逐步建立与发展起来的。

鉴于冲绳县立图书馆所藏《本草质问》为吴继志氏所著书之最早版本，又为存世孤本，且收植物图谱最夥，而绘事之精美不唯其他二本不能望其项背，即在所有本草类著作中亦属罕见，故复旦大学出版社贺圣遂先生拟将其书仿真出版，以飨读者，并嘱余整理后略作文字叙出版始末。余不通赭鞭之学、岐黄之术，今仅就其版本等问题，草草缀此数语弁于全书卷端。不当之处，敬请方家海涵。

（本文为仿真版《本草质问》出版前言，标题为编辑所拟，略有删节。左图均为《本草质问》所收植物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