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中远
《智囊》是毛泽东晚年很爱读的线装本史书之一。他曾阅读过两部《智囊》, 这两部《智囊》都是木刻线装本。一部放在中南海游泳池住地的会客厅里。这个会客厅是他晚年经常会见外宾的地方, 也是他读书学习的地方。除工作、会见宾客外, 他几乎每天都要在这个会客厅里看书学习。另一部放在中南海增福堂毛主席书库里。这是一个旧式的四合院。南边是永福堂, 毛泽东原秘书田家英曾在这里办公;北邻来福堂。这三个院子, 增福堂可用房间稍多, 院内条件也好些。因毛泽东藏书较多, 只有增福堂能全部放下。为便于对毛泽东图书报刊的保管和使用, 经中央有关领导批准, 就把毛泽东的图书全部搬放到这个院里, 并把这个院子命名为“毛主席书库”。
据章含之回忆:“1962年12月26日, 毛主席70寿辰那天, 我随父亲到中南海参加主席的家宴。……一周之后, 一个星期六的上午, 我突然接到毛主席的秘书林克同志的电话, 说主席在寿宴那天同我说妥的, 要我帮助主席学英语。主席关照要我第二天星期日下午开始去主席那里。父亲知道后很高兴。他同毛主席数十年相知, 他对我说主席是很随和的。他还要我带一套线装书《智囊》给主席。父亲藏书较多, 主席经常向他借书看。自从我经常去主席那里之后, 我就成了他们之间的借书、还书交通员。毛主席每次都先还清上次借的, 然后再借一部, 还开玩笑说:'有借有还, 再借不难。’”章含之的这段回忆, 没有说出毛泽东向章士钊借《智囊》的意思表示。据我所知, 到目前为止, 也还没有发现毛泽东要向章士钊先生借《智囊》的材料, 这是第一。第二, 既然毛泽东说过“有借有还”的话, 这部书如果是向章士钊借的, 毛泽东又为什么一直没还呢?所以, 这部《智囊》是毛泽东向章士钊先生借的?还是章士钊先生知道毛泽东爱读史籍特意送给毛泽东的?笔者认为很可能是后者。因为章士钊生前常给毛泽东送书, 除《柳文指要》外, 还有两种珍贵版本的线装书, 一种是宋版的《云仙散录》, 一种是明版的《三国志》。
放在毛主席书库的这部《智囊》, 是50年代从北京琉璃厂中国书店购买的。这部书似清代重刻本, 字刻得稍小些, 全书也分为14个分册, 每册的封面都是用深蓝色的普通纸装帧的, 本子显得有些破旧。50年代, 毛泽东常读的就是这一部。这一部与章士钊的那一部相比, 无论是装帧式样, 还是木刻字体及大小等, 显然逊色多了。
这两部《智囊》, 毛泽东都不止一次地读过, 对大部分故事都作了圈画, 许多地方还写有批语。据我所知, 毛泽东晚年读过的图书中, 除各种马列著作、二十四史和鲁迅著作外, 圈画和批注文字较多的, 就数这两部《智囊》了。从50年代到60年代, 直到生命的最后几年, 他老人家还时常阅读。特别是从琉璃厂购买的这一部看得多, 画得多, 批注得多。由于经常翻看, 许多册封面都显得很破了。
《智囊》是先秦至明代这一段历史典籍中有关以智取胜的故事汇编。编著者的目的之一在于发掘读者的智慧。书中所收的千余则故事, 读后能使人“变得更聪明一些”。毛泽东之所以爱读这部书, 这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毛泽东爱读《智囊》, 我认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就是为了“古为今用”。我们从他在阅读《智囊》过程中所写的批语, 字里行间也能看出一二。例如, 毛泽东在阅读有关朱博的这一则故事时, 对朱博因老从事教唆百姓聚众闹事, 而将老从事杀掉的事, 毛泽东写了这样一条批语:这个老从事也可以不杀, 教以改过, 或者调改他职。毛泽东为什么提出对老从事这个官吏也可以不杀呢?因为朱博本来是个武官, 没有作过文官, 后来他作了北州刺史。上任时巡视部属来到一个县。这个老从事为了观察和试探一下朱博的本事, 就故意让这个县的数百个官吏和老百姓聚众拦道, 并且吵吵嚷嚷, 说是要告状。这个老从事并无其他恶意, 只是为了看看朱博的应变能力, 也没有因此造成特别重大的损失, 所以毛泽东批语说“这个老从事也可以不杀”。
毛泽东阅读《智囊》和阅读其他古籍一样, 总是密切联系现实生活和现实斗争, 把古代史书上说的事与现实生活中的事紧紧地联在一起, 并进行比较。读的是古书, 想的是今天, 为的是今天, 以求指导和服务于现实斗争。
出自：《毛泽东晚年读书生活20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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