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要  出  去

程守业

山说话，

是风吹过山岗。

树呼喊，

是风掠过林莽。

滹沱潜流四十里，

水声溅溅传进我，

紧贴在大地上的耳廓。

它说我要出去，

为什么砂河镇，

没了一点声响。

听不见抬头坡上的机声轰鸣，

消失了长胜号的民众欢唱。

发生了什么事？

让繁华古镇顿时悄如空巷。

问地壳中的流沙，

问身边大大小小的卵石，

问不出一句消息，

我抓破了自己的胸膛。

我拽住树根，

拼命地摇晃，

你啊，你这智者的长髯，

求求你，替我问一声树叶。

看见了什么，

听见了什么，

若还有一片在初冬的高枝上黄着，

传一句话吧——你。

我捶着大地的脊背，

那就快滚开，快！

我要出去，出去呀，出去！

听不见书声朗朗，

听不见车辆轰轰，

听不见街舞咚咚。

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捶，捶裂你这沉沉地壳，

我咒，千遍万遍的咒你。

啊，我垂下了无力的双臂。上面，准是有了事，

要不，为什么静得像平型关战前的军队——摘铃偃旗，伏身草丛，

二十八万人民瞬间盯住了敌人。

只能听见初冬阵阵的风，

吹过山岗，

掠过林莽。

啊，我只好在地下等，

等那从上面传下来的欢呼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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