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举举（八）
文/孟计青
打完眉娃后，二脓带拉上举举、毛蛋，来到举举家，打电话让城里的快递员，送一桌饭店里的酒菜过来。举举眼一搭蒙，笑着说:"如今这有钱人，就是会生活，这么远的路程，还能吃上大饭店的菜。″二脓带说:“这算个啥，我的一个朋友，早上念叨说想吃真正的阳澄湖大闸蟹，一个电话，江苏的朋友从飞机上给托运过来了。中午还真的吃上阳澄湖大闸蟹了！”说完，笑嘻嘻地，眼晴亮亮地看着举举:"我的举举哥不皮善么，敢打鬼眉娃，了不起，了不起！”伸出大拇指作夸奖。举举接过话题":你说他坏不坏，他啥也能说。我举举是啥人，芳芳是啥人。叫他说成一对狗男女了。”二脓带笑着说:"怨他皮痒了，他不看看说的是谁。"举举正想再分剖几句，猛地想起芳芳在地里说的她要去北京住的话来，心上难受起来。
举举搭蒙住眼睛，北山上那个毛蛋小舅的媳妇，睁着一双毛漉漉的能忽闪的大眼晴走到他的跟前，而且，她又像往日他在山上那样，声音脆生生地举举哥举举哥的叫着他，他觉得她现在叫他举举哥时，她的大眼晴里还有一种很深的期盼，期盼他上山给她遮风避雨，养家糊口。举举长出了一口气，睁开眼晴的那一刻，他知道是该和毛蛋说清楚他想上山的意思的时侯了。这个时侯，说出自己的决定话后，不仅给毛蛋和毛蛋的小舅媳妇吃了颗定心丸，而且，二脓带也不用怀疑我和芳芳有啥事。举举又联想到这几年在村里养羊越来越难养的实际情况:坡地围住绿化了，川地尽种了些大庄稼，羊能吃草的地方越来越有限，连毛蛋都已经在北山外父的门上，盖起了羊圈，准备从今年羊群上了山后，羊就再不准备下山了！
想到这里，举举知道自己也不能在村里养羊了。举举对毛蛋说:"毛蛋，你给你小舅媳妇打电话，就说我想好了，我上山。″毛蛋一下露出笑脸来，他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说给他小舅媳妇，连着在手机上说：“定了定了”，手机上听得见对方用一口脆生生应县的声音在回话，而且还连着说了几句谢谢姐夫操心。让毛蛋吃惊的是，举举让毛蛋给打听一家整夺群羊的买主，他想把自己养了三十年的羊，整群卖给别人。二脓带起先不明白举举和毛蛋两人说着什么举举上山的事，以为是每年羊群上山避暑的事，待他听清楚举举卖整群羊时，二脓带一下跳了起来，对着举举说:"你疯了，咋这会想起卖整群羊的事了？”毛蛋也帮着说:"咱卖啥，咱上山不也养羊吗？”举举朝二脓带摆了摆手:"你知不知道，我放的一群羊，有一半是二举举的。我上山和人生活，我兄弟媳妇能放心我赶上一群羊入伙吗？"举举眼一搭蒙，看着心里头也是一万个不舍的。二脓带把毛蛋吆喝到院外面，让毛蛋详细地给他说道说道举羊上山和卖羊的事。毛蛋把自己小舅媳妇和举举两人要成亲的事，一五一十跟二脓带说了一遍，二脓带长出了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事”的话后，二脓带随即把自己现在想到的一个方法，说给了毛蛋，毛蛋听后先替举举谢了二脓带。两人又为举举日后生活路道谋划了好一阵。城里的外买送来时，两人的谋划也酝酿成熟了。
三个人一瓶酒下肚后，二脓带说:"举举哥，我知道我有一个心思一直瞒着你，那就是，最近这几年，我盼你和芳芳走到一起。”叹了一口气，“怪我，怪我！我没有表明，也没有搓合。"举举冲了一句二脓带:"尽说些啥话。我帮芳芳，是你叫帮的。帮人就不能有坏心。要不我举举能叫举举吗？”毛蛋听明白了两人各表达出来话的意思，他不想让举举过去的事情再影响到他入赘小舅媳妇家的好事，毛蛋知趣的一个劲劝两人喝酒，没一阵，三人都喝爬在了炕上。
五天后，毛蛋给从北山约于好的三个买羊人来到村里。二举举两口开着小车早早也回到村里，他两口和买羊人告说价格。羊群卖了个理想的价钱，一群羊要价要了十一万，对方给了十一万。二举举拿走八万，二举举媳妇说他近日又给儿子看对了一套大平米的楼房，手头有点紧张，想望哥哥手松一松，他多拿两万伍。举举看好二举举，眼一搭蒙，嘴里只有一个字:行。
卖完羊的第二天，举举起了个大早。上山入赘别人家呀，得到坟地里和爹娘说一声，道个别，谁叫自己人无能来。一俟举举买好香纸供品，走到坟地，只见芳芳、毛蛋，二脓带早来到他家先人的坟园里。举举也没和三人打招呼，正正的走到父母的坟头上，摆上供品，燃了香纸，磕了几头，流了眼泪:"爹，娘！举举无能，落到今天，只能上山，和别人家的人，合锅生活。举举再不能如以前那样，四时八节，以时按候的来给二老上坟。原谅你大儿的不孝。不过，我能行能动时，清明节，十月一，大年前，我总会回来看您们的。"说完，站起身问别人:"你们来这里干啥！”芳芳说:"陪你伤心！"说罢，跪在地上，向举举爹娘的坟上磕下三头，嘴里不住的说着"好人好人"两个字。毛蛋上前作了一揖，对着坟头说:“大爷，大娘，放心吧，我举举哥受不了治，也遭不了罪。我毛蛋陪伴着我举举哥。”二脓带冲着蓝莹莹的老天大喊:"大爷，大娘，放心吧，我举举哥可要好活呢！”
回村的路上，举举吩咐芳芳，地里的庄稼甭作务了，像他那样，把地包给别人去养种，能给多少钱算多少钱，自己甭太对不起自己，该到北京享清福时，宜早不该迟。又对二脓带说，娟娟不待理你是暂时的，迟一天她肯定会认你的，因为芳芳人心好，她不把你往那坏人堆上摆扮，你要好好的照顾娟娟。又说，我这次上山，不比以前了，这次是把家安在山上了，日后见你们的时侯肯定会越来越少，咱们要经常电话联系，不要把我举举忘了。
到了山上，举举发现了自己原来的那群羊，全圈在毛蛋小舅的羊栅里。一问毛蛋，毛蛋说这全是二脓带背后给操作办的。举举打电话给二脓带，二脓带的电话通了不接。微信上发去说我迟一天还你的羊钱，二脓带回信:扯淡，谁让你是我哥。哥哥花弟弟的钱不应该吗？你要还认我二脓带这个好兄弟，日后就甭提这档事。给芳芳去电话说起羊的事，芳芳说，二脓带还算有良心，给你买群羊，应该。撂下电话后，举举眼一搭蒙，泪流下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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