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熬到末，九月忽已半

图片来自老树画画

乍凉秋气满屏帷。偷来半日之半的浮生闲，一头栽倒在床，茶不思，书不想，竟被早秋清凉冻醒。抬眼望窗外，正是市声疲惫又杂沓的向晚时分。不急着升灶火弄厨事，先坐稳，摊开书，定定神。顺便掏出花布袋里蜷缩了大半日的糖油饼，嘁哩喀喳，吞下了肚。每周十九节课的天空，撑到黄昏的五六点钟，似乎已达到极限。每天，靠着胡乱支吾出来的晚餐和一杯薄酒续了命，推开残汤剩饭，又是一头躺倒，囫囵混沌半个钟点，醒来，才又是一个清朗乾坤——果真是岁月不饶人。

能够支撑起这几根穷骨头不致散架，端赖手头几本闲书敦厚体贴，养活了我一团活泛且不轻佻的小情趣。摊开在办公桌案头的宋词三百首像台历册子，硬面线装书的稳重清雅，有如颀伟的美男，日日与我深情晤面。流水的光阴，衬在宋词的底色上，让人不再慌张。哪怕一年的日子已被溽热晒化蒸腾了大半，余下再被秋风扫落叶一般，寂寥又无奈地向隅而泣，我还是感谢岁月慷慨的馈赠，因它的流逝与我的节奏押上了合辙的韵脚。早宋词晚宋词，我也不过多纠缠，读熟一两首就放下。白日被公务束缚，想见缝插针翻几页书谈何容易。饶是这般情形，更要俭省地使用为数不多的余暇，既要高效，又不能沦为闲光的赶脚：安心读书，多么奢侈的享受呢。不纯粹追求速度，晚上读书总不过九点半。

又一周熬到末。九月已过半。清早出门，暂且打扫生活现场，掩饰无言的慌张。双肩包里塞满了零乱杂碎欲说还休的思念。我要到我的大后方去放牧闲情，滋养诗思。回来再洗心革面，做回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