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爱情最美的样子，却成就不了最好的婚姻

文 似水若烟

图 网络

十九岁的周蓉，因为喜欢诗人冯化成的诗歌，崇拜他的才华，从而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背着父母，长途跋涉，一个人从大东北到大西南，从吉春到贵州，在那个交通并不发达的年代，其过程的艰难辛苦可想而知，可对于一个十九岁，任性，聪明，个性的女孩子来说，爱情高于一切，包括生命。为爱人犯险，为爱情不顾一切，是那个年纪认为最崇高最值得也最让自己感到自豪的事。什么都可以舍弃，包括父母。十九岁的年纪，确实没有什么比爱情更重要。只不过我们许多的人说好多听是多了份责任，说实在点是因为犹豫与怯懦，没有周蓉这份果敢。

周蓉的父亲一生气选择与之断绝父女关系，但父母与子女的感情，父母永远是输家，只因为父母对子女的爱远远多于子女对父母的依赖。几年后，周蓉的父亲选择了去贵州看女儿。

当他到了贵州，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座座高山，层层梯田，青山绿水，风光秀丽，他在山坡上遇见一位放牛的男孩，问路时，眼前是绿油油的山坡，一棵茂盛的大树，那阳光满山，微风吹拂的画面，实在太让人向往。

而周蓉所住的山洞，第一眼的时候，我心里想：这不是古代时候高人隐世的地方吗？若是在古代，这真是妥妥的世外桃源呀。就算我现在看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这，这不是我一直想象里最美的日子么？

竹林深处，山洞为居，山泉叮咚，密林微风，没有纷争，也无焦虑，教书读诗，清风明月，不染，不吵，不争，不扰。自种自给，自娱自乐。一对诗书相伴的伴侣，灵魂相契，志趣相投，生活简单，日子安宁，就算粗茶淡饭，也要把日子过成诗。

后来的周蓉回忆，冯化成周末就一定要弄四个菜，就算只有酸菜，也要排四个碟子；每天冯化成从农场回来，总要采一把鲜花，就算没有花，弄一束草也是好的。这真是爱情最理想的样子。只可惜，最美的爱情，无法成就最好的婚姻。

一个十九岁，绝顶聪明，绝顶美丽，青春逼人的女孩子，因为崇拜而爱上一个人，然后抛弃一切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贵州深山里追寻一位比自己大十多岁，成分还不好的诗人，这对冯化成是怎样的感动，甚至是受宠若惊。他知道自己唯一的优点便是写诗的才华。他们的爱情，产生于周蓉的美化崇拜，冯化成的受宠若惊，看似轰轰烈烈，浓烈炽热，足以融化世间一切的偏见，困苦，磨难，却禁不起生活的琐碎，物质的考验。爱情可以风花雪月，如诗如画，而婚姻只能落实到穿衣吃饭，柴米油盐。

当一个满腹才华，一身理想化的诗人，为了成名，为了分房而需要走送礼拉票这条路时，他原来吸引周蓉的闪光点便跌成一地的碎玻璃了。一个原来那么崇拜他的女孩成了一个看不起他的妻子，冯化成的痛苦是对自己失望，对世间不愤，到自我的否定。当另一个女孩子充满崇拜地对他说“冯老师，你的诗写得真是太好了”让他仿如看到以前的周蓉，重拾往日的青春，重新拥有写诗的灵感，他无法不沦陷。

我总是认为搞艺术的人不适合婚姻。爱情可以凭一腔孤勇，满心理想，可婚姻除了爱情还有责任。这一类人爱时有多炽热，不爱的时候就会有多决绝。为了艺术，为了灵感，为了被世人称颂的才华，他们可以没有婚姻，甚至无需物质的丰盈，但不能没有情感的支撑。他们是有趣的灵魂，却不适合婚姻的殿堂。因为爱情与婚姻，就如理想与现实。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普通人可以接受把理想慢慢地搁置在心灵的某一个角落，先把生活弄丰满了再说。但对于搞艺术的人来说，理想是他们的灵感，没了理想，就没了创作，而创作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蔡晓光说周蓉，吃得了物质的苦，但吃不了精神的苦，这话说得贴切。而周蓉之所以能保持精神上的纯粹是因为有人尽全力地呵护。哪个知识分子没有几两清高？可当你不得不向生活低头的时候，清高也就不复存在了。周蓉活得自我，个性，甚至任性，是因为总有人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把不想做的事给办了。

我总说，我与这个世间格格不入，其实细思，这格格不入若无人护我周全，为我隔绝世俗，让我能安心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一样需要为了碎银几两而忙碌奔波。之所以能够过着基本与世隔绝的生活，隐世而居的日子，是因为屋子之外的事情不劳我操心。

就在我向往周蓉贵州山洞那世外桃源的日子，天气降温了。每日里冻手冻脚，寒风冷雨，不明白总有人说“我们广东哪有冬天？”明明广东的春天比冬天还冷。每日里脚下踩着电热器，旁边放着取暖器，卧室开着暖气，被窝还开着电热毯，就算是这样，还是被冻感冒了。

我自己都无法想象，就连洗澡的时候都要开着暖风，又有取暖器的我，是怎么让自己冻感冒的？医生说，身体太虚了。然后我再想想周蓉的山洞，贵州的冬天可比广东冷多了，而且还没有门，只有一个可以烧火的炕。夏天的时候看，清凉干爽；阳光的时候看，温暖怡人。可如果是下雨或者寒冬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我这动不动就晕倒的身子，若真找一个深山密林居住，我还能活着迎来春天吗？

其实我对深山隐居的向往，就如十九岁的周蓉对爱情一厢情愿的执着，女儿的教育，房子的分配，生活的柴米油盐，哪一样对他们的婚姻都是致命伤。而我哪怕只是一次冬日的小寒潮，春日的绵绵细雨，夏日的雷电，甚至是夜晚的漆黑，都能狠狠地敲醒所谓的依山而居的美梦。凭着脑海里对风花雪月的美好想象，如何能抵御现实生活里的风风雨雨？

可能连我也没想到，看《人世间》居然能看到打消我的隐居梦想，非常庆幸自己生在如今的人世间，对于我妈对现在居住房子的深厚感情，竟然有了深刻的感同身受。以前总对我妈那一句“去哪，都没有在家舒服”无法理解，如今想想，只要关起门来，这方寸之间让你觉得舒适，家在哪又有什么区别？难道非要依山而居才能远离红尘，难道非要终南山下，才能采菊东篱，你若心中自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珍惜每一天，过好当下，照顾好日子，做好自己，自然晨起有鸟鸣，午间有清风，夜来月如水，被窝暖如春。